我在廢土世界掃垃圾 第5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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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越來越近,人類不可能從平地走進月亮,但祝寧覺得自己似乎要走進月球。 這邊的天空跟空中門是互相聯絡的嗎?那邊的空中門是否可以在這邊打開? 五感消失之后是靈魂的極致自由,在大腦都混亂的前提下,祝寧卻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擁有靈魂。 人類由身體和靈魂構造的,如果祝遙生產了她的軀殼,每一個器官都精心制作,為她輸入了程序,那祝寧的靈魂又是誰制造的? 祝寧的大腦持續混亂,記憶畫面不受控制閃過交融,最后連畫面感都沒了,所有記憶都成了雜糅的線條和死亡前的哀鳴。 身體沒有痛感,所有傷害都直接作用于靈魂。 終于,她的身體跟黑月完全交融,黑色和黑色之間也有區分,黑月的表面更加光滑明亮,祝寧身上的黑色粘液暗沉點。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到達目的地,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停下,所以還在繼續往前走。 黑色的月亮像一塊兒巨大的會流動的幕布,祝寧走進其中會被幕布暫時阻擋,幕布上凸顯了她的五官輪廓,還有身體的形狀。 如果祝寧有五感的話她會感受到窒息,會感知到難以言喻的痛苦,但她沒有,最多是感到靈魂的疲憊,而靈魂無法量化,作用于她身上的疲憊也無法量化。 她唯一的感受是越來越黑了,本來就黑暗的情況下,黑暗根本沒有邊界。 她仿佛被人壓著脖子按進黑暗的水池,在瀕死之前看到這一幕,距離水池底越近,視線也就越暗。 又仿佛被人套了一個黑色塑料袋,隨著呼吸越收越緊,敵人試圖讓她窒息。 突然,她的眼前迸發出一點光亮,仿佛黎明的前兆,祝寧下意識閉上眼,以為是極夜終于過去,她害怕被突如其來的光明灼傷視線。 但她沒有睜眼這個舉動,意味著她的觸覺也沒恢復,找不到眼皮在哪里,所以無法執行大腦傳遞出的指令。 后來她才意識到,不是極夜過去,而是她的靈魂從黑暗進入了一片純白。 她的身體還留在遠處,身體和巨大的黑月相撞,時間在霎那間靜止,她的臉上蒙著黑色的物質,身體努力想要從黑暗中突破,而靈魂已經走遠。 祝寧以另外一種形式被解放,她與自己的軀殼完全錯位。 純白的冰雪世界下著雪,雪花簌簌落下,這個世界如此光明,沒有任何陰影。 祝寧從一個世界走向另一個世界,五感斷斷續續傳達過來,不是軀殼的五感,而是她這個靈魂的五感。 她能看見也能聽見了,能夠感知到雪地的寒冷,能夠看到刺眼的積雪,還未來得及高興,然后下一刻,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傷籠罩而來。 她進入了極北之地,祝寧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感受到了裴書所說的悲傷和抽離。 沒有污染物沒有怪物,但痛苦比她想的還要猛烈數百倍,她不由自主捂住胸口。 如何形容那種感覺,有沒有嘗試過在大哭時壓抑自己的情緒,千方百計告知自己要停下來,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人類成了情緒的奴隸,最后會完全崩潰。 祝寧的情緒出口被堵住了,高濃度的悲傷讓她想要立即去死。 她的胸口很疼,身體逐漸僵硬麻痹,血液似乎在倒流,世界在光明與黑暗中交替。 沒有準確的邏輯,她連一個理由都沒有,腦海里也沒有悲傷的畫面,隊友的死亡,喪尸世界的記憶,祝遙的冷漠,這些會干擾她情緒的東西沒出現過。 但她悲傷到想要立即去死,只有死亡才能停止。 她的腦海里已經想象自己死亡了千萬次,好像不同世界的祝寧都在靠近死亡,刀尖抵在手腕,人沉進浴缸底部,面朝大海一步步走去,站在天臺上已經邁出一條腿。 而這個祝寧只不過是最遲的那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祝遙創造了無數個祝寧,報廢的實驗體尸體堆積成山,被機械臂抓取銷毀垃圾,她就是最后的那個。 為什么呢?情緒應該有原因,處理了原因就像是治療了病灶,傷口才能愈合。 但什么都找不到,什么都沒有,這不符合常理。 祝寧右手捂著心臟,死死揪著那塊兒,想要從物理上解決,甚至想要捅自己一刀,用身體的痛苦來替代靈魂的。 哪怕她現在被人捅了一刀,她可以說出自己是心臟受傷了,腿受傷了,痛苦究竟作用在哪兒,不像現在,根本找不到真正的痛苦所在。 進入極北之地后,易靈鶴和其他隊員都以自殺謝幕,祝寧完全能夠理解,這跟個人意志力無關,所有人進來之后都一個下場。 裴書當初看到易靈鶴真的是看到了嗎?易靈鶴真的會轉過身來對他說走吧? 可能他效忠的隊長已經死去,只不過那是他幻想出一個隊長,在臨死時也會讓自己走。 對裴書來說究竟哪種答案更仁慈?是隊長真實讓他離開,還是自己幻想更好,第二種暗示他如此自私,幻想其他人大公無私的前提一定是自私。 因為想要自私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會幻想其他人大度。 裴書無數次思考這個問題,所以才會崩潰,比起隊長死亡,更難接受其他隊員都死亡的情況下,只有他因為自私活下來了。 這種悲傷一定會終身存在,其他人看不見到底裴書哪里受傷了,極北之地是一個如影隨形的陰影。 裴書也會尋找答案,一輩子試圖重新回到極北之地,像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題,越靠近越痛苦,卻忍不住不來。 祝寧與裴書感同身受,一旦來過極北之地,靈魂將會永遠死在這兒,根本無法逆轉。 祝寧深深呼吸,望著白雪茫茫的世界,裴書走到這一步還有易靈鶴指引方向,讓他馬上離開。 她的隊長徐萌早就死了,她的隊員白澄已經被弄丟了,她的向導裴書死在了烏托邦地下,她的母親只是冷漠的研究員,林曉風被她趕走,導致在這一刻,她如此孤獨。 祝寧滿臉都是眼淚,guntang的熱淚流下,她已經快堅持不住了,想要破壞自己的大腦,只要銷毀產生悲傷的部分她就感受不到。 她的眼皮無力下垂,在地面上捕捉到了一串腳印。 腳印很淺,被后來的雪花覆蓋,像是一條蜿蜒的道路向前。 祝寧距離死亡就只有一瞬了,現在心臟好像抽痛了一下。 她閉著眼接受那股悲傷,過分濃烈,無法抵抗只能被迫接受。 祝寧順著腳印向前走,想在自己堅持不住開槍自殺前多看看極北之地,世界盡頭到底是什么樣的? 行走的靈魂帶動了軀體,哪怕她行走了一千米軀殼只能移動一毫米也行,她像是拉著一架馬車拉著自己沉重的軀殼一步步向前。 阻礙她的是極端的黑暗,也是極端的光明。 她留在原地的軀殼被黑色幕布包裹,大腦中同樣光滑的物質開始泛起漣漪,好像那不是封閉的殼子,而是黑色的湖泊表面。 她只向前走了一小會兒,腳步一停,在腳印的另一端看到了一個女人,無法分辨出那究竟是不是幻覺。 她穿著北調的防護服,用槍抵住了太陽xue。 祝寧與她對視,兩人被一長串腳印相連,仿佛一幅畫的兩端,祝寧站在最左側,易靈鶴站在最右側,她們相望了。 祝寧認出了她,因為她最后還保持了一個口型,像是“走吧”,嘴唇微微張開,一粒子彈穿透了她的頭顱,從左側到右側,血跡在空中定格,久久無法降落。 其他隊友面露絕望與悲傷,紛紛舉槍自殺,這支隊伍還剩下七個人,舉起七把槍,打出七顆子彈,構建了一副畫一樣的死亡場景。 死亡的一瞬間被永恒保存下來,裴書所看到的是真的。 祝寧尋找著裴書的過去,幫他找到了答案,可能裴書現在已經不在乎了,或者裴書在死之前已經找到了答案。 不是因為你的自私而產生了幻覺,你的隊長真的讓你離開,但他聽不到了。 …… “走吧?!币嘴`鶴被巨大的悲傷所淹沒,她知道自己窮途末路。 她的靈視狀態看到的只有更大的悲傷,其他人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絕望,而她要感知到所有人的絕望。 殘留的隊友都已經舉起槍,其中也包含著裴書,他們后悔沒有進入冰花叢里,接受更加愉悅的死亡。 裴書的太陽xue上抵著一把槍,下意識望著自己,身上燃燒著火焰,碰到雪花之后,冰雪像是眼淚一樣流淌。 而裴書在自殺前一刻還在深深凝視著隊長,他對易靈鶴有全身心的信任,從來沒懷疑過這個任務有哪里不對。 但易靈鶴看過裴書的資料,他是人造人,在制造時心臟特殊加工過,取材至北地的物質構造了他的心臟。 在易靈鶴的視角里,所有人都是靈魂狀態,每個人的靈魂有不同顏色,裴書是火焰狀態的,心臟處鑲嵌著一塊黑色的碎片,在純凈的靈魂上顯得很突兀,隨著心臟搏動甚至在跳動。 那東西像是一張身份識別卡,可以讓他穿過極北之地的屏障,易靈鶴領取任務時被特地交代了這一點,那也是裴書被選中最重要的原因。 易靈鶴應該鼓舞裴書繼續向前,讓他刺殺普羅米修斯,千百年的故事都在揭露同一點,隊友死亡有時會激勵一個人的斗志。 在易靈鶴死亡后,裴書一定會執行任務,裴書是聯邦培訓的調查員,為人類而死是他的宿命,他已經被訓練成這樣了。 易靈鶴也應當執行自己的任務,完成這場欺騙,甚至對她來說很簡單,只需要說兩個字,向前。 但她張開嘴之后遲疑了一秒,砰砰砰的槍聲響起,已經有隊員先一步死亡,死亡如刀割麥子,很快就要輪到自己。 “走吧?!币嘴`鶴開口了。 原路返回,不要再繼續深入,去過你自己的人生,你自由了。 第403章 腦機 “走吧?!币嘴`鶴保持這個口型,原本跟裴書說的話,如今像是在對祝寧述說。 祝寧一下明白了裴書能夠幸存的理由,在這樣極端的悲傷之下他需要一個指令,而易靈鶴給他了。 “走吧?!币嘴`鶴無聲說著這兩個字,眼神中竟然有某種祝福。 當時易靈鶴給裴書的安慰跨越時空,如今也在安撫祝寧。 祝寧真想扭頭離去,就如林曉風所說的那樣,放棄復仇,離開極北之地還有機會過自己的生活。 她做不到。 到了這一刻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除了向前以外別無他法。 她沒有機會了,如果轉身離開立即放棄,她遲早會再次踏足這片土地。 “走吧?!币嘴`鶴的尸體說,像是前輩對于后輩的忠告。 祝寧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身體卻在往反方向行走,她的手顫抖著,按住了槍柄,毫無緣由的悲傷快把她拖垮了,她馬上就要堅持不住。 她想大吼大叫,抒發自己積壓的痛苦,她想立即捅自己兩刀來獲得滿足感,她想馬上開槍打破自己的腦子。 她的手已經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打開了保險栓,好像站在懸崖邊隨時準備扣下扳機,她很快就會控制不住,無法消化那股悲傷。 祝寧試著邁出左腳,然后再次是右腳,兩邊輪換,她極其艱難地向前挪動,與易靈鶴的死亡擦肩而過。 “走吧?!币嘴`鶴說。 祝寧完全路過易靈鶴的身體,腦海中卻重復響起那兩個字,走吧。 隨著祝寧走動,右手慢慢抬起來,槍口已經抵上了太陽xue,怎么樣開槍她再熟悉不過,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是靠著射擊活命的。 她在記憶中殺死過祝遙,初代祝寧殺死過自己,沒想到她還要再殺了自己一次。 她無路可走了,她盡力了,她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