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是兄弟。

    范將楠莫名有一種失落和羨慕：她有幸阻止了一場校園霸凌，可這似乎并不是她最想阻止的那場。

    她問寧朔：“怎么了？”

    寧半仙叫她伸出手：“有人讓我把一個東西轉交給你?！?/br>
    范將楠一愣，一塊微涼的碎片放在她的掌心，隱隱有一股暖流走遍她的四肢百骸。

    沒給她異化的時間，因系統而生的邏輯程序瞬間被補全了思想。

    那些不知名的痛苦抽絲剝繭，露出了她冥思苦想也只能窺其表的真相。

    --

    范將楠從進入尖子班的第一周就開始做夢。

    或者說，那都不算是夢，只是她在枯燥的現實里休息時不慎進入的另一段時空。

    夢里，沒有朋友的女孩交了個叫游歌的朋友。

    游歌很漂亮，也很聰明，跳起芭蕾很美。

    可是后來，她死了。

    因為斷了腿，因為長期的抑郁。

    游歌被活生生打斷腿的時候，范將楠就站在旁邊。

    霸凌者蹲在游歌旁邊，諷笑著看向范將楠：“她居然也配有朋友?！?/br>
    游歌怎么配擁有朋友？

    游歌當然配。

    但范將楠很害怕。

    她害怕霸凌者手上尖銳還帶血的圓規，害怕走近后看到游歌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更多的是僵住甚至無法行動的身體。

    范將楠不知道這叫木僵反應，她不止一次后悔，午夜夢回，范將楠經?？吹侥莻€舞蹈教室，看到鏡子里的游歌翩翩起舞。

    每當她想鼓掌或者沖上去擁抱她的時候，鏡子就碎了。

    游歌滿臉是血地站在那兒，面無表情看著她。

    范將楠之前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忽然就想學跆拳道，現在也明白了：如果她當時再強一點，是不是就能救下游歌。

    她總痛恨自己的懦弱，但在現實里，并無人譴責她袖手旁觀的懦弱。

    這反倒更加諷刺，她好像怎么都逃不出那片黑暗。

    那是另一段時空里發生的事情，都沒人知道游歌是她的朋友。

    --

    寧朔看到范將楠表情怔怔，眼淚止不住地流，把她掌心的碎片拿回來的同時道：“你怎……”

    話還沒說完，寧朔掌心一疼。

    鏡片碎了。

    眉間微不可見地蹙起，寧朔把那些碎片一起收到背包里，受傷的手背到背后，另一只手給范將楠遞了張紙：“你怎么了？”

    范將楠愣愣地看著他，沒伸手，只自顧自地答非所問：“我、我是個很壞的人……”

    “我是個壞人?！?/br>
    寧朔不確定范將楠這種劇情npc補全自我意識后，跟明枝那種殺戮型npc一不一樣，是否還會因為玩家ooc異化。

    他試探地笑了笑，跨出ooc的第一步去安慰她：“為什么這么說呢？你幫過我，我覺得你很好啊?！?/br>
    “方便告訴我，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個壞人嗎？”

    范將楠下意識把自己藏起來，推開他就想走，就聽旁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她想起來自己是學過跆拳道的，以為那一下把人家打傷了，忙去看他。

    然后就看到寧朔順著指尖流下的血。

    范將楠傻了：她、她把人打流血了。

    對方見到她傻眼，反把手背到背后，笑得很勉強：“沒事，不是你的錯?！?/br>
    【本來就不是人家的錯吧？？？】

    【你裝這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給誰看？喔~又要下套了?！?/br>
    范將楠著急了，想拉著寧朔去醫務室，但寧朔真就跟一臺學習機器似的：“晨讀時間要到了，我們快去?！?/br>
    “你的傷不管了？？”

    “創可貼貼兩張就行，沒有大礙?！?/br>
    才怪。

    傷的是右手，學理科的刷題比較多，寧朔別別扭扭用左手寫字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這好笑在以為自己是始作俑者的范將楠眼里就更心疼了：“都怪我，不然你不會變成這樣?！?/br>
    范將楠跟老師說了原委，跟寧朔的npc同桌換了座位，方便給寧朔貼創可貼。

    寧朔安慰她：“沒關系的，就是流點血而已，哪有王是不流血流汗的？”

    他進一步ooc，繼而觀察范將楠的反應。

    范將楠被逗笑了：“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還挺幽默的?！?/br>
    成了。

    也就是說，只要通過水月鏡碎片生出自我意識的npc，因為玩家ooc而異化的可能性很小。

    相當于變成了跟洛璃一樣、只是沒有特殊能力的npc。

    寧朔心里想著這套，面上做著另一套。

    這幅歲月靜好的畫面落在別人眼里實在刺眼。

    比如昨天跑了七八圈，然后跟著溫暖逛了一天教學樓去找薛定諤的家產、最后還得跟溫暖圓那家產肯定被蔣式先藏起來了，把溫暖糊弄回去的寧望。

    見寧朔跟范將楠有說有笑的樣子，寧望上前，皮笑rou不笑道：“兩位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聽到聲音，寧朔下意識地把手收回去。

    歷史總在重演。

    上一次這幅場景，還是寧朔跟饒臨新婚假裝洞房的時候，被人抓個正著；

    而現在，盡管是在跟范將楠套近乎，但看著寧望，莫名其妙就有種面對正宮的心虛。

    范將楠也看見寧望了，她立刻擋在寧朔面前：“現在是在教室，你可不能隨便動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