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王母那些年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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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妮壓根沒注意他這點心思,她摸著自己的肚皮,想著里頭現在多了個孩子,還是有些飄乎乎的,像在夢里一樣不真實。 她和張仁,要有娃了? 第13章 王二妮對生孩子這事幾乎沒什么實感,她對小孩子的印象大多來源于三姐兒和小弟,小孩是多吃多占的,是滿地打滾的,也是尖叫吵鬧的,不止她家這樣,村里的小孩基本都是討嫌鬼。 日子過得不好的人家也少有讓男孩兒挨餓的,所以他們精力旺盛,到處搞破壞,還愛偷搶。幾年前辦完喪事沒多久,家里只有王二妮一個女子頂門立戶,也是被村里小孩兒欺負得最厲害的對象。 她被偷過喂雞的麥麩,雞窩里的蛋,房上的茅草,甚至灶上的鹽罐子。直到她鼓起勇氣提著斧子追打了幾個為首的小孩兒,這些小混蛋才遠離了她。 比小孩兒更小的是嬰兒,桃源村不大,年輕小夫妻也不多,但基本年年都有孩子出生,因為大多數的村里女人都是一年生一年懷,年紀到四五十歲的時候,家里七八個孩子是常態。 生女不舉也是常態,村戶人家偶爾會留下和男胎年紀相近的女孩兒,這是為了長大之后換親用,除此之外出生的女孩就會被扔進山里頭。有的口碑好的穩婆更是會做人,生產之前問清楚要不要女胎,生下來一聲不吭直接扔便盆里溺死,這樣狠手段的穩婆也是一般人家愿意多花幾個錢來請的。 王二妮見過穩婆溺死嬰兒,那會兒她年紀還小,大哥還在世,聽見隔壁家生孩子,好奇極了跑過去看。 大約是怕污了家里的床,那新媳婦兒是用兩片簾子擋著,在草垛子里生的,她剛湊過去就聽見一聲嬰兒啼哭,還沒看清嬰兒的樣子,那接生的穩婆就順手把嬰兒扔到一個裝滿水的大桶里,嬰兒上下撲騰,穩婆就拿手按著嬰兒的頭。 因為邊上人的反應都太自然了,王二妮還以為這是正常生孩子的過程之一,湊過去看了一會兒,直到穩婆把一動不動的嬰兒從桶里拎出來,交待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淺埋下去。 王二妮那天回到家里,整個人都呆呆的,后來病了一場,把這事忘了……她以為自己忘了。 半夜里,王二妮滿頭是汗驚醒過來,她醒過來的時候其實沒哭,但看到躺在身邊的張仁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地伸手過來攬她,鼻子忽然一酸,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仁半睡不醒地拍拍她的后背,問:“怎么了,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夢都是反的?!?/br> 王二妮哭起來不好看,是哇哇直哭,嘴巴張得很大的那種,可以喝到流淌下來的眼淚,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張仁揉了揉眼睛坐起來的時候,還是莫名想到了哇哇大叫的雛鳥。 王二妮一邊哭一邊含混地說著什么,張仁沒聽清,又安撫道:“先別哭,別哭,夢到什么了你跟我說?!?/br> 夢是回憶,是那天王二妮湊過去看到穩婆溺死嬰兒的場景,但對上張仁關切的視線,她抽噎了幾聲,猶猶豫豫地說:“我夢見我生了女孩兒,你要拿去溺死,一個大水桶把嬰兒按下去……” 張仁臉都白了,“呸呸呸,夢是反的,我怎么可能溺死自己的孩子?夫人,你這夢是真的嚇人?!?/br> 他挪了兩下,枕頭豎起靠著床頭,把王二妮抱進懷里,一手給她拍心口,一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肚子,這會兒是真清醒了。 他一邊拍哄,一邊緩聲緩氣地道:“我以前連婚事都沒想過,眼看著張家要在我這一代絕后的,哦,云華那個瘋丫頭也不愿意嫁人,她說要吃我一輩子。唉,她愿意吃就吃吧?!?/br> “總之,在遇到夫人之前,我就沒想過什么傳宗接代。人生天地間,倏忽為過客,就算我這一代留下了血脈,可后世又不一定代代傳續,就算傳到了天崩地裂的那一天,不也還是一場空?” 張仁撫了撫王二妮的肚子,眼神溫柔地道:“不過孩子來了,不該說這些不好聽的話?!?/br> 王二妮吸了吸鼻子,說:“你跟我保證,跟孩子保證,不管是兒是女,你都要對孩子好,更不能殺它?!?/br> 張仁向下趴了趴,湊到王二妮肚子邊上,王二妮以為他要貼著肚子說話,結果他把頭從肚兜里伸了進去,王二妮連哭都忘了,抬手就打了好幾下,罵道:“你滾出去,這么大個人羞不羞?哪有這樣和孩子說話的!” 張仁頭鉆在肚兜里就是不出去,挨打也不出去,兩人打鬧了一會兒,王二妮都氣喘吁吁的了,也只好不管他。正上下喘著氣,慢慢地就感覺張仁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肚皮,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張仁親完,湊在肚皮邊上,輕柔地道:“我希望你真的是個小女孩兒,最好長得像你姑姑,性格像你娘親,你姑姑長得福相,你娘親性格厲害,這樣的女孩兒生下來不吃苦?!?/br> 沒有按照王二妮說的那樣來,張仁沒向孩子保證不管是兒是女都會對它好,他直接向胎兒定制上了夢想的女兒。 王二妮拼命憋著笑,可還是沒憋住,肚皮一起一伏的,張仁還鉆在肚兜里,臉貼著肚皮,也跟著笑。 笑了一會兒,張仁又不放心地道:“唉,算了吧,長得像云華也不好,以后遇到心儀男子都要自卑的,還是都像你娘親吧?!?/br> 王二妮敲了張仁腦袋一下,“胡說,像云華有什么不好?圓嘟嘟的多可愛?!?/br> 張仁慢慢把頭從肚兜底下退出來,抱著王二妮笑瞇瞇地道:“那三分像我,七分像你,夫人眼睛好看,這個最好全像了,女孩兒家眼睛要漂亮,鼻子要像我,我的鼻子很高,再配上夫人的眼睛……” 王二妮猶豫道:“眼睛像你也好,你的眼睛很英氣,女孩兒有這樣一雙眼睛很好,看著大氣?!?/br> 張仁說:“好,眼睛像我,不過嘴巴一定要像你,這種漂亮的菱唇最適合女孩子……” 兩人起初有商有量,王二妮困了之后,成了張仁一個人在說,在張仁一聲聲的描繪中,王二妮漸漸入睡了。噩夢遠去,耳邊只剩下張仁的聲音,和他的心跳聲。 一個三分像張仁,七分像她的很漂亮的小女嬰,在夢里朝她招手。 第二天一大早,太白照常在院子里追黑狗,昨晚阿黃出去拉夜屎,黑狗趁著太白睡著偷偷跟出去了,等阿黃抬了屁股,它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后回窩睡覺。 太白睜眼的時候,熟睡黑狗的嘴巴就湊在他嘴邊,他意識還沒清醒,只覺得一股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鼻而來,太白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天庭,面前是無數奇珍異果,他下意識地舔了舔黑狗嘴。 后來就是一聲尖銳到破音的狗叫,惱羞成怒的太白追著黑狗滿地跑。 吃貓屎,吃貓屎!天天就知道偷偷摸摸背著他吃貓屎!這狗子的嗅覺味覺到底是怎么長的,為什么貓屎在狗的感知里是比rou還香的珍饈美味??! 王二妮稍稍有些顯懷的時候,龍興縣下了第一場大雪,白雪皚皚覆蓋秋色,天際有一道流光由遠及近,落在縣城外一處村莊前。 臉色清冷的少女收起飛劍,伸手扶著身邊高大英武的青年,輕聲詢問,“大師兄,是這里嗎?” 王追月蒼白著一張臉,微微搖頭,“我記得……桃源村口有兩棵大桃樹,背面靠著一座山,這里應該是懷楚村,桃源村在東面?!?/br> 少女點頭,扶起他上了飛劍,兩人凌空飛行,直到兩棵大桃樹隱約入眼。 王追月從飛劍上走了下來,認真地道謝:“我如今元嬰潰散,靈脈盡斷,別無其他,多謝靜寧師妹一路護持。我的居所之中還有一些雜物,師妹若有看中的可自取了……這次當是永別?!?/br> 靜寧清冷的神色幾乎無法維持,許久才艱難道:“宗門不公,師祖不公,大師兄你……” 王追月微微搖頭,笑道:“我并不是外人所傳的不世天驕,宗門以無數天材地寶將我拔升境界,一開始就說了是為師祖后裔行移嬰之法,挽他道途,師祖沒有欺騙過我什么,十五年養育之恩,就此報答了吧?!?/br> 靜寧眼睛都紅了,“大師兄,你以后怎么生活呢?” 王追月笑道:“過本該屬于我的生活,好了,師妹早歸吧?!?/br> 他剛剛被摘取元嬰,休養了不到三天,曾經一劍斬同階的天驕,如今卻連走幾步路都艱難,靜寧強忍眼淚看他走進老舊的下界村莊,不忍再看,轉身離去。 王追月進了桃源村,循著記憶找到了家門,然而籬笆門鎖著,院子里的豬圈空空如*也,地上還撒著些麥麩,一看就是有段時間沒住人了。 王追月怔愣片刻,攔住一個村人,客客氣氣地問:“大叔,住在這里的王家人去哪兒了?” 村人奇怪道:“王家那妮子嫁到城里去了,倆娃都帶走了,你找她嗎?” 王追月站在原地,良久才點點頭,又問清楚了王二妮的婆家住處,匆匆往縣城里趕。 這一別十五年,修仙無年月,當初小小一團的meimei,如今竟然已經嫁人生娃了,還是帶倆娃二婚的嗎? 王追月心情復雜,飛劍飛得歪斜。 第14章 張仁今日一早起來照例練武,不過武館是不去的,大雪封門,外頭連走動的人都不多,他便也不去受這個罪。 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張仁從澡房出來就覺得冷颼颼的,快步回了臥房,看到王二妮還在熟睡,順手給她掖了掖被子,坐在床邊拿著布巾擦濕頭發。 屋里的炭盆已經熄火了,但還是暖洋洋的,也不像從前只有他一個人的氣息。張仁一直覺得王二妮身上有一股味道,說不上的感覺,像是初開的花苞,像是曬過的被褥,是種只要聞見就叫人安心的氣味。 有時候張仁抱著自家夫人,看著她日漸圓潤的肚子,會忽然生出一種幾乎要落淚的幸福感。 他這前頭三十年,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倘若他把這些告訴給太白聽,太白大約就懂了,這哪是孤寡了三十年的老光棍找到媳婦,而是三千二百萬世的老光棍……哦,要是算上大昊天那手撕神魔的混沌歲月,那幾乎無法用時間來計量了。 孕婦嗜睡,王二妮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后廚做了不少菜。張仁一貫主張不浪費,他倒也不節儉,就是見不得一堆剩菜剩飯吃不了倒了泔水,府里人丁本來就少,仆從也不多,何必鋪張。 不過如今他默許了,孕婦吃東西少,多做幾道花樣,王二妮就能多嘗幾口,何況家里也不缺一口吃食。 正是飯點,王二妮拿了個雞腿,沒精打采地吃著。懷孕是個艱難的過程,胎兒逐漸變大,擠壓其他臟腑,首當其沖的就是胃袋,所以很多孕婦食欲不振,因為胃遭受擠壓空間變小,孕吐就是這么來的。 一只大雞腿只吃了幾絲rou,又喝了口湯,王二妮就苦著臉朝張仁和張云華搖搖頭,她不想吃了。 張云華滿臉擔憂,“嫂子,你再喝點粥吧?甜甜的牛乳粥,味道很好的!我都喝了兩碗了,你嘗嘗吧?!?/br> 王二妮端起粥碗喝了幾口,就放下了碗,張仁給她順了順背,看她下巴都瘦尖了,也是心中難受得厲害。王二妮懷孕前三個月狀態是很好的,幾乎沒有什么反應,直到肚子里胎兒顯懷,遲來的孕期反應一下子齊全了,夜里多夢,動不動孕吐,兩三天只吃兩三頓飯,葷的素的甜的辣的全都吃不下去。 今天還算好的了,沒有一醒來就吐,多少也吃了幾口東西,張仁略略放心。 王追月就是這個時候登門來的。 他辟谷多年,幾乎是到了仙宗就以丹藥為食,早就忘記什么是飯點了,敲開了張府大門,等候門房通傳。 王追月此時心中稍有些忐忑,他離家十五年,那時候meimei還是個小小一團的孩子,大約還沒記事,她……知道自己有一個兄長嗎? 門房通報得很快,張仁都愣了,夫人說她大哥可能沒死,真的沒死?還找上門來了? 王二妮也擰起眉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感覺騙子的可能居多,沒死那一定是被死鬼爹給賣了,小孩兒不記事,賣給別人家當兒子的話,怎么會讓他找回家來?何況早不上門晚不上門,非等她嫁人了才上門,不是另有所圖是什么? 但懷疑歸懷疑,人都來了總不能不見一見,萬一是真的呢? 張仁在衣裳外套了一身亮錦的長袍,看上去氣派多了,王家的客堂很大很寬敞,他把王二妮扶坐下,自己則是迎了出去。 初見王追月,張仁就肯定了,這必然不是什么圖財的騙子。青年臉色微白,仿佛大病初愈,但氣度極佳,腰間佩劍,身上是青白二色的道袍,這大雪寒天的,身上連一件多余御寒的衣物都沒有,讓張仁莫名想到了孤陽子。 王追月也先客氣地拱手,然后打量了一下張仁,跟著他進了客堂。 王二妮坐在椅子上看著王追月,看他一身氣度斐然,半晌遲疑道:“你說你是我大哥?” 她咋不知道她爹那么大能耐,能把兒子賣給什么達官顯貴? 王追月一看到王二妮,眼睛就紅了,什么都沒說,先幾步上前,抬手按在了王二妮的肚腹上,一道勉勉強強的金光閃動片刻,王二妮愣住,她身上的不舒服完全消失了。 張仁落在后面進的門,他連忙想去阻止,誒,還沒確定是大舅哥呢,怎么就上手摸我媳婦兒??! 王追月收回手,他把胎兒的位置撥正,不再擠壓胃部,孕婦只要胃沒有被壓迫得太厲害,很多難受的反應都會減輕。 做完這些,王追月才輕聲道:“我本名王大壯,六歲的時候有個過路道士為我摸骨,說我資質好,花了一百兩向我爹買下我,我爹叫王賴子,家里那會兒還有個兩歲的meimei,她還沒起名字,只叫二妮?!?/br> 王二妮干巴巴地說:“我現在也叫二妮?!?/br> 王追月笑了一聲,雙眼透過表面看透另一層維度,直視她身上烏黑的霉氣,片刻,有隱約淚光被他眨去。 他一個字都沒問王賴子的事,柔聲細語地道:“現在看到你長成個大姑娘了,也有個不錯的夫婿,我就能安心了?!?/br> 王二妮摸了摸鼻子,有些無措地道:“你、你走之后,爹胡混了幾年,后來娶了后娘,又生了兩個弟弟meimei,前段時間三姐兒也遇到什么上界修士了,她肯定也有資質之類……” 王追月微微搖頭,只道:“他們與我無關,我在此世唯獨你一個親人?!?/br> 其余的,他是真的一個字都不問,看向被冷落多時的張仁,笑道:“你是我的妹婿,二妮嫁人的時候我不在,現在補上賀禮也不遲?!?/br>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份禮物,用淺綠的盒子包著,張仁接了過去,也笑:“舅兄真是客氣,你們多年不見,應該有不少話說,要不就在府中住下,多敘幾日?!?/br> 王追月愣了一下,搖頭道:“不必如此,我這次回來,準備把村里的房屋收拾收拾,再開幾畝地,不打算在這里住,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br> 他又看了一眼王二妮,輕聲道:“二妮,我明日再來看你?!?/br> 一別十五年,王追月被買走的時候王二妮還不記事,連他自己都不大記事,有什么舊可敘的?如今王追月歸家,看到王二妮過得不差,也安下了心,感情都是走動出來的,他也不覺得多待幾天就能立刻成好兄妹,慢慢處之吧。 不提王追月回到桃源村翻修老屋,開辟新田,準備成為一個常來常往送新鮮蔬果的鄉下大哥,他從張府離開后,張仁這才打開了禮物盒子,里面整整齊齊擺著三個玉護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