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晚餐結束,打算離開,拓展而開的街道閃爍霓虹色的光影,華燈初上,幾個醉醺醺的人從身旁經過,勾肩搭背,腳步遲鈍。 心情莫名好了許多,此前心靈和胃都是欲壑難填,胃得到滿足,就會撇下一部分憂慮。 站在臺階上,五條在問她,想回學校,還是去哪里。聽起來像有言外之意,真繪驚訝,五條說,“別誤會了,我接下來還有事,如果你想回去我現在就送你回去,如果不想回去,就去什么地方放松下吧?!?/br> 他喝一杯氣泡果汁,“我不會干涉你的私人時間,但切記別和陌生人走哦?” 原來如此。 以為他會帶自己走。 即使發生了那樣的事,彼此間的關系反而退步了。大人的想法果然和自己不同。但這個人……從始至終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自作多情是壞習慣。 真繪說:“我想回去了,請送我回去吧?!?/br> 不回學校,也無處可去。 很多時候她更喜歡一個人獨處,不需要交流,不需要費勁擺出合適的笑容,端正的面容,不需要和人虛與委蛇。 五條停在校門口,歸還了車,轉身就要走。 伊藤真繪站在月色下,近似固執凝視他的背影——甩掉她、他們這些包袱,他能在瞬間消失不見。 如果一個人能實現幾乎所有事,就不會再需要同行者。偶爾停留的腳步像一段牽絆,一種溫柔,因為對方對這些事、這些人有感情。 什么處境下才會對一位異性的背影相望,遲遲不肯離去呢?這份心緒縈繞不散。 伊藤真繪被月光打亮,一道朦朧的影子,獨自落寞著。摸起來會顫抖。 四周歸入黑暗,她回到宿舍,開門,關門,后背沿著墻壁滑到地上,悵然若失。悵然若失是很單薄的情緒,讓人耗費大把時間且無法思索。 現在,只有她一人了。 宿舍是單人間,安靜到難以想象,昨夜濟濟一堂的各種聲音遠去,此刻再沒有能調動感官的聲音,真繪在地上坐了一會,脫光衣服,走進浴室。 鏡子中是原本的模樣,不,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哪里都很熟悉,卻顯得陌生,上半身自始至終沒有被觸碰過,那個人直接、帶著粗暴,只是打開了她的雙腿。大腿根部靠近陰戶的部分有一點指痕的印記,下體被猝不及防打開,撞擊,像折辱一朵花瓣,顫顫悠悠的,似乎還沒有閉合。 真繪伸手去摸,一手濕漉漉的水漬,咸腥的氣味。她盯著自己的手,放到鼻子下,然后含住手指,這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一些限制級電影偶爾會出現這樣的鏡頭,男主角與女主角在切入正題,正式zuoai之前,他們會進行瑣碎的前戲,男主角親吻女主角的肚子,大腿,把頭埋到她的雙腿之間,不僅吻她上面的嘴,還要吻下面那張嘴,嘗嘗她的味道,或者是,做出讓她快樂的行為。 這種鏡頭傳遞出與眾不同的色情,伊藤真繪會想,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是什么樣的味道?男人在做這件事時,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沒有太多害羞的情緒。這個味道不算好,但也不壞,舌尖能嘗到黏滯的色情。陰戶被破壞了形狀,看起來卻更加完整,完美無瑕在特定的語境中聽起來總像貶義,無論作用于對象是男性,或是女性。 拋卻初體驗太痛、太深刻的感受,此刻再度進行一次回憶,她感到臉在發燒。是失去了什么嗎?應該是得到了什么吧。 對象是他的話。 他當時的感受是什么呢? 得不到答案了。很多疑問,同樣得不到答案。 未知或許比刨根究底要輕松很多,但在她的處境下,還是會有一段時間抓心撓肺。 伊藤真繪的手指沒入,指腹蹭了幾下xue口,很軟,有點粘……更多的是,緊澀。光是在入口處徘徊就受到阻礙,這種地方,光憑自己很難有信心真正插進去。那種東西,究竟是怎么進去的。是怎么撐開,又是怎樣容納的。 不可思議。根本就沒看見,也沒有別的感受,什么都看不見,他的臉看不見,表情也看不見。五條老師做的最頻繁的動作,就是握住她的膝蓋,打開她的身體,進入她。伊藤真繪不由自主摸膝蓋,好像殘存他手心的溫度。 看不見他的臉,只能想象他的表情。想象一片混沌,不可能想象從沒有見過的畫面。真繪想起他被揉皺的襯衫,他現在還是有穿在身上的啊……她咬了咬嘴唇,撕扯了一下指間的皮膚,還是比較疼。 但是,想象這樣的畫面,就會戰栗,有什么東西往下流。流動的東西不會受大腦控制。 身體的本能反應,原來也包括這個啊。 伊藤真繪打開花灑,水珠和體液一起沿著大腿滴落。她不喜歡在洗澡上花太多時間,然而想象會荒廢大量時間,擦著頭發走出浴室時,驚覺過去很久。暈暈漲漲的,坐在書桌前,盯著窗外發呆。 然后暈暈漲漲,去床上躺下。 祈禱今晚不要做夢吧。 如果一定要做夢,在醒來時,就忘記所有夢中的故事。 伊藤真繪在宿舍昏天黑地睡了一天一夜,夢中光怪陸離,沒太多有意義的場景,醒后頭重腳輕,忘得干干凈凈。 清醒的中途她去找東西吃,抽屜只剩下幾包餅干和巧克力派,錯過飯點,食堂太遠懶得出門,索性在自動售貨機買了一堆罐裝飲料。同學們離校做任務,老師忙得不可開交,趁這個機會不如補充匱乏的睡眠。 把餅干混合果汁一起吃下去,簡單應付完,繼續陷入昏睡。 睡到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摸到枕頭下,摸來摸去,不知道手機放在哪里,真繪緊閉著眼,一頭潮汗,身體也在出汗,脖頸后濕噠噠的。 幾點了。 想透透氣。 這種睡法像在逃避現實似的,曾經,遭受受不了的挫折時,她也選擇過這個做法。要說效果如何,聊勝于無。有些人直面挫折并去解決挫折,有些人逃避挫折并喜歡當縮頭烏龜。 她當然是后者。但承認這一點,算進步吧。 真繪慢慢睜開眼。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有個人站在床邊,正看著她。 真繪差點要尖叫,聲音卡在胸腔,幾乎是震驚了—— “天啊、我到底是醒了,還是在持續做夢?”她喃喃。 “你自己認為呢?” “……果然是還沒睡醒吧?!?/br> 五條悟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這種笑不知何時成為他的習慣。真繪不知道,但希望知道。她能有所察覺,五條老師的笑容大多數時候都不太真心。 他說:“所以,我出現在你夢里了嗎?” 真繪搖頭,誠實道:“我不記得了?!?/br> 不,重點不是這個吧。 真繪不可置信:“為什么您會在這里????!五條老師??” 他指了一下書桌,“買了年輪蛋糕送給你。嗯……回來的有點晚了?!?/br> “幾點啦?” “一點吧?!?/br> “凌晨一點嗎?” “你究竟睡了多久?” “唔,好久好久,似乎從前天開始睡起……”真繪撐起上半身,頭發散在頸后,亂糟糟的,有著迷茫,眼中有水霧?!安弊雍猛??!?/br> 渾身都軟綿綿的,大腦同樣亂糟糟。 亂糟糟的樣子在他面前,居然沒什么不自在了。因為更糟糕的樣子,都已經被看過了。 只是,他在這里多久了? “您在這里多久了?”心中所想一起問了出來。 “剛來哦?!彼f,“只是你睡得很熟,不太忍心叫醒你呢?!?/br> 他的說法,好像沒什么問題。 但是,有點奇怪。說不上哪里奇怪,總之有不對勁的地方。真繪摸了摸汗濕的頭發,房間昏黑,不太能看清他的臉,有點遺憾。 “您要走了嗎?”她問。 “啊、本來打算放下就走呢,想不到你忽然醒了?!?/br> 五條的視線已經離開她,她惺忪地望著他的輪廓,心中涌動異樣情緒,捉不住、散不緊,脫口而出:“請等等——” 五條回頭。真繪捏著身下的被子,“……抱歉,老師。我有一個問題?!?/br> “什么?” “我……”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在發抖,“我會懷孕嗎?” 問出來了。 不甘心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他若無其事,而自己牽腸掛肚。 他大概對我有一點愧疚吧,真繪想,竟然會在這種時間,這個地點出現。無法理解。這不是把機會送到門前了嗎。不好好把握住,接下來就沒有這樣的私人空間了。 伊藤真繪攥緊被子,彼此沉默,沉默幾秒,五條說,“不會?!?/br> “為什么?您這么確定?” “你的身體現在沒有妊娠的條件,這是暫時性的?!?/br> “那也就是說……” “不要胡思亂想了?!彼D過身,“繼續睡吧?!?/br> “不要!”真繪喊道,飛快掀開被子,抓住了他的衣服?!皠e走?!?/br> 她賭對了,五條今晚也解開了無下限術式。 喉間彌漫喘息。亂糟糟的臉,蠢蠢欲動的神經。真繪重復,“別走?!敝宦犚娝p輕嘆了口氣,竟不再移動。真繪的心開始勃動,她醒了,但不徹底,就像宿醉后會暈眩,她從身后撲上去,抱住他,他沒有躲避,真繪有些迷亂地說,“老師……留下來一會吧?!?/br> “你想做什么?”五條的聲音聽起來不確切。 “——想抱您?!?/br> 他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