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書院這么大,但是我看著衛士并不多,總有疏忽的時候吧?!笔捦?。 呂祿聽了默然不語。 守衛是不多,但是有無名兄還有那只兇惡的阿禿在,就算守衛松懈一點誰又敢跑?何況還有條大黑狗也不是吃素的。 怎么想都覺得逃跑無望??! 兩人討論了許久也沒有個結論,蕭同于是不甘心地問一直沉默不語的夏侯灶:“阿灶你怎么不說話?” 夏侯灶:“呼呼呼……” “……”呂祿,“阿灶睡著了?!?/br> 蕭同默然。 這種情況下阿灶居然都能睡著,果然阿灶不同常人。 估計今天是商量不出什么結果了,呂祿咂巴咂吧嘴說:“要不睡吧?” “睡吧?!笔捦灿X得沒意思,拉了拉被子沒情沒緒地睡了。 三更天的時候,當書院里最后一點燈光熄滅,整個書院完全陷入一片暗寂之中,原本躺在炕上睡得正熟的夏侯灶翻了個身醒了。 醒了之后也不點燈,非常不溫柔地把將將入夢的兩個小伙伴推醒。 “干啥???”蕭同感覺自己剛剛才被周公召喚,被人硬生生從睡夢中叫醒,一肚子起床氣。 “起來,我們溜出去?!毕暮钤顗旱土松ひ舻?。 一聽可以脫離這個坑爹的鬼書院,蕭同瞬間清醒,睜眼一看蕭同連衣裳都穿得妥妥當當的,道:“阿灶你動作真快?!?/br> 夏侯灶滿頭黑線:“我就沒脫衣裳?!?/br> 他就等著這個時候準備出逃,啥也沒脫,起來就能走。 蕭同和呂祿頓時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心想阿灶可真厲害。 他們也不敢點燈,黑暗中胡亂抓起炕上的衣裳穿好,反正他們倆的身材差不多,穿錯了就穿錯了罷! 三人溜出門,做賊一樣躡手躡腳順著墻跟悄悄往外走。 夏侯灶貓著腰帶著兩個小伙伴一邊走一邊小聲道:“下午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了,動物學院和小娘宿舍那邊戒備最森嚴,講堂那邊防衛最弱?!?/br> 說到這里,夏侯灶停下腳步,四下望望,接著道:“講堂后面的院墻有一處比較矮,我們搭人梯就能翻過去?!?/br> 呂祿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明明下午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是一起出去晃悠的,卻只有阿灶一個人干了這么多事。 難怪世父曾提及,阿灶有乃父之風,頗有大將之才。 紈绔們不僅臭味相投,彼此之間還頗有幾分義氣。三人之中蕭同體型最瘦,呂祿彎腰躬身靠近墻邊,道:“阿同你最輕,快踩著我的背翻過墻去?!?/br> 蕭同二話不說,挽起袖子抬腳踩在呂祿背上使勁地朝墻頭上爬。 夏侯灶站在邊上給他們放哨,一雙眼睛緊張地朝四周來回打量,就怕哪里突然鉆出來個衛士來。 十幾歲的少年縱然不算胖也有大幾十將近百來斤,呂祿那小身板縱然稱得上強壯也頗覺十分吃力,一張稱得上英俊的臉憋得通紅,壓低了嗓音不住地催促:“阿同,好了沒?快點爬,磨磨蹭蹭地像個小女娘一樣!” 幾人之中因為蕭何體能值最差,又兼平日蕭何管束嚴格,蕭同很少有這種爬墻上樹的機會,業務不甚熟練的后果讓他頗了費了一番功夫才爬上墻頭。 “我上來了,來,阿祿我拉——”蕭同抬起頭,欣喜的聲音仿佛被什么東西掐住了一般,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底下呂祿毫不知情,高興地直起身,身上被蕭同踩出來的腳印灰泥都來不及拍掉,連忙招呼夏侯灶做人形腳凳讓他爬墻頭。 呂祿爬墻的技能明顯比蕭同要熟練多了,踩著夏侯灶的背三兩下就爬了上去,然后他也像蕭同一般定在了原地。 “讓開點,別擋著道!”夏侯灶道。 “不是,阿灶那個——”呂祿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閉上嘴,示意他自己看。 夏侯灶抬頭,只看到淡淡的星光下,無名兄帶著那只叫大黑的兇狗和那只叫阿禿的兇鳥站雙臂抱胸站在墻頭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夏侯灶:“……” “是自己乖乖回去睡還是我把你們揍一頓你們再回去睡?”無名一臉冷漠,讓人毫不懷疑只要他們仨說半個不字,他就真的會動手將他們揍一頓。 對此呂祿深有體會。 無名兄除了面對伉表弟的時候有點表情還像個人樣外,在其他人面前就跟個冰塊似的。 不,除了伉表弟其他人在無名兄面前根本就不算個人。 迫于無名兄的“yin威”之下,三個不小也不大的少年彼此互望一眼,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帶著逃學失敗的挫敗感垂頭喪氣地從墻頭上跳了下來,挨挨蹭蹭地準備回去睡覺。 無名兄領著兩只兇獸押解犯人一般盯著他們到了宿舍門口,淡淡地道:“記得卯時起來晨訓,遲到的人沒飯吃!” 重新回到宿舍在炕上躺平的小少年們頓時淚流滿面,心中暗恨。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將幾個試圖翻墻逃跑的紈绔們押回宿舍后,無名兄這才帶著兩只兇獸回去。 樊伉還在準備明日開學用的物什未曾入睡,看見他進來就笑了:“怎樣了?他們睡了么?” 無名拍了拍大黑的腦袋,大黑昂起腦袋蹭了蹭他的腿,然后領著阿禿顛顛地跑到炕梢自己的位置趴下。 “他們倒是想翻墻逃跑!”無名走到木架邊上,凈了手臉,又道,“講堂后面的院墻太矮了點?!?/br> 樊伉揉了揉額頭,道,“我知道了,明日讓人再加高一點罷?!?/br> 翻墻什么的他倒是不意外,當年他讀書的時候他也干過這事。 半夜偷溜出去上網什么的那都是他玩剩下的。 無名洗漱完畢,看見郎君還在那兒寫寫畫畫的,不由皺眉道:“晚了,郎君早些睡吧?!?/br> 樊伉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一看都快凌晨兩點了,打了個呵欠:“沒注意都這個點了,時間過得真快?!?/br> 熄了燈,兩人頭碰頭躺在炕上,在熟悉的氣息中樊伉很快便入睡了,還做了個夢。 在夢中他看到書院越辦越好,桃李滿天下,作坊園什么的完全不用他cao心,他和無名兄帶著長大的阿禿到處周游列國,還回到了他生活的現代。 還真是奇怪又美好的夢??! 第143章 幾個紈绔和無名兄斗智斗勇了兩天,大概是明白真的逃不出書院的大門后,終于不再折騰,仿佛認命般地老實了。 但樊伉深知這老實不過是假象,在沒有讓他們徹底打從心里認同書院的存在之前,這群正處于中二病晚期的青少年們是不會停止折騰的。 大不了到時候見招拆招吧! 樊伉心里想著,若是連這群熊少年們都治不了,那他建這間書院的意義何在?又怎么去應付日后那群掌握著這個時代知識的大佬的為難。 相比起呂祿蕭同這幾個貴族紈绔,那些賤民平民少年少女們的態度則完全不同。 他們雖然年少,由于環境的驅使讓他們十分早熟,小小年紀飽受人們的冷眼,雖然平日沒心沒肺的,那也不過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自卑與怯懦。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們,他們和貴族一樣可以學習技藝學問,做一個有學問的人,他們并不比任何人差。 這個時候只要不是條咸魚,但凡對人生還有一點期望的人都會自我激勵,重新定義自己的未來。 如果真如郎君所言,那么他們這種人對于未來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呢? 他們不奢望能像那些貴族們一樣封侯封王,只要能讓他們在郎君的作坊園里找到一份事做,靠著自己的能力能每天吃飽飯穿暖衣而不用遭人冷眼就很滿足了。 年紀大的還能控制自己,有些年紀小的已經紅了眼眶,發誓要好好學習,不辜負郎君的期望。 頭三天就在學子們熟悉書院環境的氛圍中很快就過去,第四天是書院進行專業選擇的考核。 所謂專業考核,當然只是樊伉單方面的說法,其實就是對這些學子的情況進行一次基本的了解。 因為很多人都不識字,所以文考基本就是采用的面試方式,主要就是問一問學子們的年紀喜好之類的。 一開始的時候樊伉就預料到不會輕松,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得太甜了。 很多人不僅不識字,有些年紀小的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所以最后的專業選擇考核變成了取名大會,專業選擇于是不了了之。 算了,還是先□□兩年,仔細觀察吧。 目前書院主開的課程主要是識字、算學、農學、匠工、護理、以及軍事謀略幾類。 識字也就是樊伉口中的語文課,這個是由阿沅來教的, 因為他身邊認字最多最有學問的除了無名兄,就是阿沅了。 至于他自己?那些隸書和小篆混雜的書他自己都還認不全,沒見他寫書都是由無名兄代筆的么? 無名兄那么高冷的人,想也知道不會樂意給這些人進行啟蒙教育??!所以只能讓美麗溫柔的阿沅姊姊來教了。 而且阿沅姊姊可是聲名遠播,她縫皮rou的名聲也能震住這群紈绔子弟。 沒錯! 別看呂祿夏侯灶他們如今也算個小貴族,然而能認的字其實也并不多,至少還沒有樊伉多。 別人他不清楚,但是呂祿他還是知道的,這貨就是個武夫的命,對書本認字什么的完全提不起興趣。 別人來教認字樊伉估計呂祿真的會跳起來把先生揍一頓,但阿沅兇名在外,至少能讓他們忌憚一二。 農學和算學自然是由他親自來教。 匠工技藝則主要看教什么,這個先生不定。 護理是由鄭侍醫主講,阿沅負責傷口縫合之類的,算是個助教,軍事謀略則是無名兄的主戰場了。 講堂開的第一節課自然是由阿沅主講的識字課。 美女講師的招數并沒有樊伉想象中那么管用。 那群大中小少年們看到給他們講課的居然是個女娘,噓聲四起,還好有無名兄在講堂坐鎮。他也不用做什么,只一個眼神就足以讓那些皮猴子們心有顧忌,安靜下來。 相反的,那些小女娘們則是用一臉羨慕欽佩的表情看著阿沅。 溫柔美貌又多才多藝,能繡花會裁剪,連人皮rou都能縫,還能做夫子。 同樣是女娘,阿沅夫子簡直活成了她們夢中的樣子。 身為女娘就該像阿沅夫子這樣才不枉此生。 算學和農學這些學子們是不敢搗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