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汲卿息怒?！眲⑷饘@人的脾氣也是深有體會：“而立之人，何須鬧稚兒脾氣?！?/br> “有心于造弄佞幸之人，又何以為稚面小兒所津津樂道?！?/br> “廷尉監?！毖劭淳謩葜饾u朝著失控的方向一去不復返，趙禹作為汲黯的上司也是立刻呵道：“陛下面前，豈容你一再放肆?！?/br> 汲黯也知行為有失，告罪后便退至末尾，做出一副不再爭辯的模樣。 “朕言萬事利當頭，但也沒說關中放利?！眲⑷鹎浦甲觽兊囊苫蟊砬?，也是好奇大漢的聰明人怎么都一時間成了傻子：“關中之身不可得，那洛陽之身呢？” 底下的臣子只是一時陷入了死胡同，點名后也明白皇帝要干什么：“敢問陛下要以何種緣由引得關中的隱戶前往洛陽之地?！?/br> “修宮?！?/br> “……” “陛下，可否是臣聽錯了，你剛才說……” “朕說，朕要在洛陽修建新的宮殿?！?/br> 果不其然，底下的臣子全都露出見鬼的表情。 一個以節儉為人設的皇帝要修新的宮殿，而且還是經濟副都的行宮…… 彼時的人們還很單純，沒有見過楊廣的離譜cao作，但春秋時的百團大戰里搞人設得多如天上的繁星，其中不乏前期超神，后期拉跨的李隆基式參考特例。 一想到這濃眉大眼的劉瑞會有昏君化的趨勢，所有人都臉色一變。 最夸張的莫過于對先帝抱有感恩之情的晁錯，他幾乎是踉蹌得上前喊道：“陛下……” 這一聲的撕心裂肺把上座的劉瑞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犯了天條。 “文景二帝歷經五十年才攢下如今的大漢家底……陛下只在邊境勝了小小的一仗就如此得意……實在不是明君所為?！?/br> 眼看皇帝有向昏君發展的趨勢，在場的朝臣也顧不得各家的恩怨，紛紛給皇帝上了誤國誤民的強度。 “陛下，往事之榮不可追，王室之轍不可覆?！?/br> “陛下今建洛陽行宮是忘梁伯興土木，而至國破家亡乎！” “你們都想哪兒去了?！眲⑷饘Τ甲拥姆磻械綗o語：“朕到底該慶幸你們的忠言逆耳？還是憤恨自己成了卿等眼里的驕傲自滿之人?！?/br> 這不是為了彰顯忠臣之質嗎？沒有最好，有的話要趕緊扼殺在襁褓之中。 “朕不是建用于享樂的行宮，而是在那兒建所用于學者進修的學宮?！眲⑷穑骸俺哂兴?，寸有所長。有些人才華橫溢卻不善教學，有些人天賦平平卻善于為師。長安的太學府和武學院是后者與沒有短板的大師之地，所以得在洛陽建個前者的去處?！?/br> 光是這樣還不夠，劉瑞對這群人的期許還有編文修書：“朕一直為項羽燒了咸陽城而感到可惜。始皇雖然坑殺術士，焚燒巫書，但好歹將百家之言都匯于咸陽。項羽的這把火不僅燒了始皇的心血，更是燒了諸子百家的多年積累?！?/br> 在場的都是顯學里的核心人物，聽了這話也不免動容：“陛下說得極是?！?/br> “知識的傳播是需要時間和補給站的，所以為免咸陽的悲劇再度發生，眾家的典籍除了存于太學府和漢宮的藏室，更得在其它郡縣的學宮，學府有所存檔?！?/br> 畢竟涉及自家學派的傳承問題，所以大家都很給面。 只是…… “陛下提到其它郡縣，是否有在洛陽以外的地方建立第二、第三學宮？”晁錯還是那么敏銳，內心盤算著將法家的經典早點備份。 要是擱在今上以前，除非是孔子那樣的圣人，否則各家不會拿出自己的壓箱。奈何項羽干了一票前所未有的大活，其影響力與燒了亞歷山大圖書館的凱撒不相上下（后者因此事受到文人的抨擊并留下一個粗俗野蠻的印象。為減輕過錯帶來的負面影響，凱撒為災后重建亞歷山大圖書館捐贈了搜刮來的二十萬古籍），所以在絕學失傳與絕學傳開的二選一下，諸子百家里的清醒人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劉瑞也很給上道地嘉獎主動捐書的諸子百家，為他們編寫文人冊并建造個人的紀念石碑。 嗯！ 雖然劉瑞沒少吐槽項羽這個禍害毀了先秦時的珍貴文書，但在推動文化傳播的大方針下，項羽這個負面例子勝過辯者的千言萬語。 “御史大夫也說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其它地方的漢民也是朕的子民，與關中，洛陽的漢民沒有高低之分，所以在教育上也理應做到一視同仁?！?/br> 話是這么說，可實cao起來又談何公平？參考現代的科研保護與外籍學員的選科限制，劉瑞要是到處備份墨家醫家的高級學說那不是在幫助百家，而是把國家的安危視作兒戲。 “卿等都是天之驕子，應該明白朕的意思?！?/br> 底下的臣子與上座的皇帝對視一眼，頃刻間便心照不宣了許多事。 “陛下既在洛陽修建史無前例的大學宮，想必是已想好要為學宮取個印象深刻的名字?！毖垡姎夥臻_始好轉，卜式提了個輕松的話題：“不知臣等是否有幸提前得知洛陽學宮的名字?！?/br> “萬國?！眲⑷鹪谧龌实矍熬拖聸Q心要收集當代的文人墨客，在漢地打造足以媲美亞歷山大圖書館的大型學宮：“井底之蛙不懂天高地遠，鎖國之人不懂風云變化。若想保證大漢位于世界的前列，不至于讓臣民遭受國破家亡之苦，就得正視所有的敵人，對外來文化保持好奇并取其精華，去其糟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