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提到挖墻腳一事，劉啟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殺意：“之前徹查隱瞞的田地和庸耕數量時不就是碩鼠窩里有白蟻嗎？” “勛貴們偷朕的，小官們偷勛貴們?！?/br> “結果他們偷來偷去，反倒是一無所有的黔首們怒罵天道不公，皇帝無德?！?/br> “呵！” 劉啟冷笑道：“到頭來都是朕的錯了?！?/br> “若是按照黔首們的固定思維，除了父皇也無人可怪了?！眲⑷鸬脑捵屌馍蠞q的劉啟如同按下了暫停鍵，嚇得宦官令心肝一顫。 這是能對君父說的嗎？ 太子，你不能因為你是太子而肆無忌憚吶！ 好在劉瑞趁著劉啟宕機的功夫補充道：“大漢官員千千萬萬，那些想收成如何，兒女如何的黔首們真的明白折騰他們的人是誰嗎？” “可不得怪到皇帝頭上?！?/br> “那照你的說法，朕就活該背鍋嘍！”劉啟笑得非?？植?，聲音卻是軟和了不少，弄得室內真的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狗官者豈能無策上任乎？”劉瑞知道作死的底線在哪兒，于是避開極為鋒利的問題，委婉道：“父皇英明神武，想必是有解決之策才會讓兒子過來漲漲見識吧！” “哼！”這時倒是回拍你阿父的馬屁了?！眲⒁琅f嘴上罵著，但卻對劉瑞的態度好了不少，甚至流露出滿意之色：“碩鼠多了就養鷹犬，白蟻多了就養斷木（啄木鳥）?！?/br> “總有些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會出手，或是你來幫朕逼出被迫出手的人?！眲⒔K于泄露他找劉瑞的第二層目的，意味深長道：“也就是在晁錯上位的這幾年里迎來了法家的復興，可是你這潑皮無賴地搞了場科舉，反倒是讓法家有些下不了臺?！?/br> 說罷，劉啟還抽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語氣像是在聊無關緊要的事：“他們本想聯合黃老搞殘儒家，但卻被咱們拿來當槍使?！?/br> “父皇這是要抬法家？”劉瑞聞弦歌而知雅意道：“想想也是。內史大人那么聰明的人，反應過來后肯定會向父皇訴苦?！?/br> 甭管黃老家和法家的初衷是什么，但是就像清末時的小白菜案那樣，鬧到最后已經與當事人無關，而是和當事人背后的勢力較量有關。 好在黃老家和法家都有自己的基本盤，所以二者在反應過來后痛快認下當槍使的命運，但也要在皇帝面前哭訴一番。 能撈一筆是一筆，皇帝從手指縫里漏點東西總比他們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強。 “晁錯是把好刀子，鋒利又不傷人?！崩脷w利用，可是他們君臣這么些年，晁錯幾乎是看著劉啟從剛成婚的半大小子成長為陰晴不定的君王，所以在劉啟那兒還有幾分香火情：“朕活著，他便能活。朕死了，他便死了?！?/br> “郅都也是一樣的?！?/br> “周仁和先帝寵愛的鄧通也是一樣的?！?/br> 說白了都是皇帝的黑手套。 “不同的是鄧通是替先帝撈錢，而晁錯和郅都是替朕殺人?！蹦┝?，劉啟還瞅了眼劉瑞，若有所思道：“你在前十里挑了兩個法家子弟，但又沒讓他們拿下較好的名次，估計也是在挑快刀?！?/br> “只是這快刀與快刀間也是有差別的?！备缸营毺帟r，劉啟不免推心置腹道：“好刀要保養，不可輕易甩了出去?！?/br> “兒子明白?！眲⑻崾玖诉@么多，劉瑞也知道該怎么做，無非是從太zigong里給法家一絲壓力，讓他們愿意去杠欺上瞞下，不服改革的官吏?！?/br> 只是…… “如果有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熱鬧，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明白?！眲⑷鹦判臐M滿道：“想必兒子不提這事，也會有表舅（竇嬰）幫忙解決?！?/br> 若是能看法家的笑話，想必那時的儒家一定會新仇舊恨一起報，而黃老家也不介意踩上一腳借此去打晁錯的臉。 “這一天天的，盡是些為難人的事?！眲⑷鸹氐教珃igong后也沒空休息，而是把申屠嘉呈給皇帝的上表又看了幾遍，盡量把一兩千年后的政策修得適合當下的局勢。 【若非彼時的鑄錢權還未收回，我也不必在折現上加個僅限于擁地不到兩公頃的黔首?！?/br> 【還有改后的銅耗問題與銅糧的兌換率?！?/br> 劉瑞的眉頭越皺越深，切身體會到改革的不易與困難重重。 能不能實施倒是其次，關鍵是實施后會不會有人卡bug導致越改越亂。 雖說在攤丁入畝后減輕了黔首們的負擔，可是減輕并不代表不納稅。相反，若是那些占地多又不想納稅的地主商賈們掙扎起來，一定會在可以折現的黔首身上動動腦筋，借機抬高銅錢與糧食的兌換率，導致黔首不僅沒有拜托負擔，反而過得更艱難。 所以…… 還是得把吳王那個老匹夫給解決掉，然后伺機收回鑄錢權，才能保證地主商賈們不會cao控銅錢糧食的兌換率來給自己間接避稅。 只是…… “吳王這廝兒還真能忍??！”處理完公務的劉瑞喃喃自語道：“燕太子與楚王都化成白骨了，也不見他有所動靜?！?/br> 難道真的放棄與關中做對了？ 第106章 “陛下居然真的給吾等留有顏面?！?/br> “伴君如伴虎。先是制鹽業，再是稅收。咱們這位天子真是可著勁兒地折騰，一天天的正事不干，盡是想著與民爭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