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說罷,劉瑞還悠哉游哉地喝了口蜜水,看得子鳶乃至薄皇后目瞪口呆。 “你說什么?”薄皇后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 因為離得近的緣故,她的尖叫聲讓毫無防備的劉瑞一陣哆嗦,差點摔了手里的木杯。 雖然早在西周時期,中原的青銅技藝就已成熟,甚至延續到東漢之前,可是對于芯子是現代人的劉瑞而言,使用青銅器=有可能鉛中毒=嫌命長,所以自懂事后,劉瑞死活不吃青銅器烹飪的食物,說是用其吃飯喝水總有味道,所以在薄皇后的命令下,椒房殿里的青銅器銳減,平日也如普通百姓般多用陶釜石鍋,連鐵器都甚少使用。 好在劉瑞只是討厭青銅器,也不在意用的是陶器還是石器。 若是像夏桀那樣因為有了象牙筷而要玉器綾羅,豪華宮殿……那劉啟就得動以老拳了。 “兒子說,大母問兒子能不能接受梁王叔繼承大統,兒子說此番變動會讓既定得禮法徹底崩盤,日后不僅是漢室,就連民間也會鬧出兄終弟代替父死子繼的亂子。而梁王叔繼位后,也會面臨大位傳給親生兒子還是侄子的難題,然后把漢家帶入曲沃桓叔,孺子王之難?!?/br> 末了,劉瑞還反問氣得拍案而起的薄皇后,讓人搞不清二者到底誰是長輩:“如若不然,難道要兒子支持大母的主張?” 別說是劉瑞,就連薄皇后也想得出要是真應了竇太后的話,后者就敢用劉瑞做筏子,逼得老臣乃至薄姬同意立梁王為儲。 而在薄皇后焦頭爛額之際,一旁的子鳶卻大著膽子問道:“殿下反對太后以梁王為儲時,可有提到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傳統?!?/br> “沒有?!眲⑷鹩觅澰S的目光看了眼子鳶,終于說了句安撫人心的話:“兒子只是強調了讓梁王叔為儲后可能引得宗室民間紛紛效仿,漢室法統淪為空談,以及在父皇,梁王叔百年之后,到底是由阿父子繼位還是由梁王子繼位的第二輪繼承權問題,并未提到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br> 這便是劉瑞的狡猾之處。 即便是在維護利益,反駁太后時,他也是以“阿父子”這個籠統的概念來替代自己,而不是張口閉口地“老子是嫡出,比梁王叔更有資格繼承皇位?!?/br> 不然擱在竇太后耳里,便是現成的“窺視大位,忤逆君父”。別說是竇太后會借此做筏子,就連劉啟乃至支持劉瑞的臣子都會感到很不自在。 子鳶聽了劉瑞的話,也是松了口氣,隨即向薄皇后溫言道:“公子瑞與太后的交鋒雖有不妥,但也占了禮統的大義,想必太后頂多是晾一會公子瑞,不會因此為難他?!?/br> 薄皇后在大長秋的服侍下坐回原位,瞧了眼聞言勸說的子鳶,終究是沒舍得指責,而是對大長秋說道:“你去跟軹侯通個氣,讓他在章武侯和絲公那兒走動一番?!?/br> 末了,薄皇后似乎想到什么,讓人拿來沉甸甸的首飾盒,從里頭挑了四分之一的首飾裝進小一號的匣子里,讓人送給館陶長公主的愛女阿嬌翁主,希望大姑能在竇太后那兒為劉瑞美言幾句。 相較于坐立不安的薄皇后,惹禍的劉瑞反倒是像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然后瞧著給他上課的申屠嘉與竇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弄得搬到長樂宮的其他皇子也不得安寧。但是礙于兩人一個丞相,一個是外戚,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搬到另一邊的宮殿上課。 后世研究劉瑞的一生時,也曾因申屠嘉和竇嬰的黃老儒之爭而將劉瑞提拔墨家,雜家,乃至農家的原因歸結于此,表示劉瑞就是因為童年經歷留下了心理陰影,才會讓時任椒房殿女史的趙子鳶趁虛而入,從而點燃了墨家復興的火苗。 若論肚子里的墨水,申屠嘉肯定比不過從小苦讀的竇嬰。 但是論嘴毒程度,歷經四朝的申屠嘉肯定不是竇嬰能比的。 就在竇嬰再次想讓劉瑞研讀儒家經典,甚至想讓劉瑞去聽下魯詩派的創始人申培的課。 然而這在申屠嘉眼里,卻是竇嬰乃至儒家包藏禍心的鐵證。 提起儒家,面對竇嬰的一腔好話,申屠嘉這個大老粗也是毫不留情道:“說的比唱得好聽,也不看看你儒家教出了什么玩意,給了你們三次機會都不中用,難道還要漢家再給第四次機會?” 竇嬰還沒問啥時候給了儒家三次機會都不中用,申屠嘉便抬起右手,一個個地掰扯道:“第一次是秦始皇讓淳于越為扶蘇老師,結果教出個什么玩意?呵!淳于越一腐儒居然敢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教得扶蘇聽到胡亥篡位的消息后,居然沒有思考一二,就被一張賜死的詔書帶走生命?!?/br> 竇嬰想反駁這是秦始皇的基因有問題,才會生出扶蘇那個不懂變通的兒子后,再來個殘暴無情的秦二世??墒遣坏雀]嬰反駁,申屠嘉便搶話道:“第二次機會是請商山四皓教導惠帝,結果教出個登上皇位的扶蘇不說,還被高后(呂雉)嫌棄不好治國,改用黃老?!?/br> 竇嬰想反駁高后毒辣,她的話不能當真,結果又被申屠嘉給懟了回去:“第三次機會便是當今圣上?!蹦赀^七旬的老者給了竇嬰靈魂一擊:“先帝請大儒為今上講學時,可憐儒家三千弟子,連個懂雅言的都沒有,最后還是儒皮法骨的晁錯學習了《書》?!?/br> “你們儒家連先賢典籍都保存不了,還好意思教公子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