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世間的一切生靈，在仙庭手中也不過是玩物罷了?！?/br>
    “當現世能抗衡鏡世界的時候，便代表著這里成為了又一個鏡世界而已?！?/br>
    雖然對方的語氣無比平靜，但呂明還是中其中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絕望感。

    ……

    莫星曳的宿舍內。

    林星看著手機屏幕上突兀的紅色字體，眼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

    他對著搜索框輸入道：“師妹？”

    只見搜索頁面一跳，第一個搜索結果中同樣浮現出一行紅色字體：林星和白依依已經一同死在了月球，你到底是誰？

    啪的一聲輕響。

    只見一只纖細的手掌從林星身體里伸了出來，在手機屏幕上激烈地按動起來。

    “傻徒弟，你說誰死了？”

    “以我的絕世智慧，怎么會教出你這么個蠢笨徒弟?！?/br>
    “唉，也不能怪你，這六年來你沒有我時刻在旁悉心指導，被養成了這樣也情有可原?！?/br>
    “別說了，你現在是網絡高手了嗎？先給我劃點不會被發現的黑錢……”

    隨著白依依在手機上啪啪啪地打字打個不停，對方卻始終處在一種沉默之中，遲遲沒有回應。

    但很快手機屏幕中的網頁一閃，竟是跳出一個視頻來。

    一具男性的尸體正躺在工作臺上，四周圍則是數人正在對著尸體不斷進行某種檢測。

    “這是大光明佛在月球上發現的林星尸體?！?/br>
    “所以……你到底是誰？”

    白依依看到這畫面也是微微一驚：“光明佛哪里找來的這玩意？我怎么不記得我們在月球上留下過什么尸體？”

    斷劍嘲笑道：“那場大戰里，九成九的時間你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感應不明白，你能知道些什么?！?/br>
    被揭穿的白依依惱火道：“老登閉嘴！我們師徒敘舊，哪里有你一口劍插話的份！”

    林星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視頻中的內容：“小佛的人，動作還挺快，連這個都找到了?！?/br>
    “師妹，連月球上發來的視頻你都能盜取，看來這六年來你的能力進步不小，如今恐怕也知曉了不少關于仙庭的事情吧？”

    “所以你心中真正的疑慮，也許不是我的身份問題?！?/br>
    “而是你覺的，就算是真的林星回歸了大地，也已經改變不了這個世界?！?/br>
    “是否因為仙庭……不可戰勝?！?/br>
    這一次對方沒有沉默，而像是問出了一個心中的疑問：“好，那我就先不管你是不是林星，又或者是哪個林星，既然談到仙庭，我就問你一個問題?！?/br>
    “你是否在月球上被削去了修為？你原本能為我轉世重生，借尸還魂的升華力量，是否已經沒有了？”

    面對趙婉兮的這個問題，林星微微點了點頭：“散仙的三傳升華，的確都被仙庭極大削弱了。就像我當初說的，我也無法確定多久之后，才能助你借尸還魂?！?/br>
    “可能就像當初我自私地將你帶離趙家一樣，六年前我對你的安排，終究也是源于自私?！?/br>
    “我不愿意違逆我自身的意志將你斬殺?！?/br>
    “所以我將選擇的壓力放到了你的身上?！?/br>
    “而這壓力對你來說，也許太過沉重?！?/br>
    良久的沉默后，一道少女的聲音從手機中響起：“師兄，我并沒有怪你?！?/br>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所做的選擇，源自于我自己的個性和想法，就算讓我再選一次，我也寧愿如此痛苦地清醒著，也不想要凡人般無知的快樂?！?/br>
    林星微微一笑，嘆道：“看來我們師兄妹兩個都是一樣的固執，也一樣的自私，不愿為未來而屈服自己的意志，也許這就是這個世界強者的宿命吧?！?/br>
    趙婉兮說道：“所以師兄你明知道自己可能不敵仙庭，也仍舊要做出反抗?！?/br>
    “哪怕這可能會犧牲無數的人命，甚至導致兩界的毀滅，你也不會放棄，因為你始終就將自己的意志凌駕于世界之上?！?/br>
    林星聞言稍稍一愣，接著微笑道：“看來這六年來，你的確成長了不少，竟然敢對我說出了這種話?！?/br>
    “但或許你說的對吧，就算未來我真的會輸給仙庭，我也不會改變此刻的選擇?！?/br>
    “那么師妹，你又要如何選擇呢？”

    “你是否又想要阻止我，想要……與我為敵呢？”

    第384章 思想沖突

    伴隨著林星的話語，整個房間內的氣溫就像是一下子低了下來，一股凝重的氣息在林星和手機之間蔓延開來。

    而馬洪和段飛霞也立刻感覺到了房間中這種陡然浮現的沉悶氛圍。

    事實上剛剛林星和手機進行對話的時候，他們便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

    只不過還沒聽清林星在和手機另一頭的人在說著什么，氣氛便突然產生了激烈的變化。

    “這種氛圍……”

    段飛霞看著還在盯著手機屏幕的林星，心中暗道：“和師父每次被人發了那種表情包的時候很像……不，感覺要更嚴重一些，所以他是在網上和人吵了起來，并且已經到了互相侮辱全家的程度？”

    一旁的馬洪卻是微微后退，他感受到了一種強者間爆發沖突的氣氛，而能夠隔著網線就和人干架的強者，據他所知當今世上應該也只有兩個。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想到：“這下麻煩了，一會如果真打起來，豈不是我們師徒都要被波及進去？”

    想到這里，他便要拉著段飛霞一同后退。

    而看著滿臉疑惑的段飛霞，他解釋道：“一會如果打起來了，不要多想，第一時間和我一起跑?！?/br>
    段飛霞不解道：“??？”

    馬洪嘆道：“你年紀太輕，還沒經歷過那種絕世強者間的沖突?！?/br>
    “以師父我混跡江湖多年，親眼見證過一場場頂尖強者戰斗的經驗來判斷，頂尖強者一旦發生沖突，那解決沖突的方式便是戰斗，而戰斗中的主要內容包括但不限于嘴臭、裝逼、殺路人和破壞環境……”

    “而一旦像我們這樣的普通強者被卷入這種絕頂強者的戰場，更是會淪為他們發癲的背景板，我們的各種小丑行為都將成為他們實現精神滿足，建設心理優越的途徑，最后被碾碎斗志、轟出內傷都屬于是走運的那一批……”

    段飛霞遲疑道：“不……不會吧？他看上去只是在手機上和人吵架……”

    “呵，只是吵架？”馬洪看著自己徒弟的目光，像是在看一樣無知的嬰孩：“你知不知道當初的天外之戰，起因就是林星自己和自己吵架引發的？”

    而就在馬洪拉著段飛霞一路退到了寢室大門，處在一種隨時能跑出去的狀態時。

    一道女聲從林星的體內傳了出來：“你們不要打架??！”

    “我不準伱們師兄妹相殘！”

    斷劍勸說道：“你不用勸啦，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光靠語言是無法說服對方的?！?/br>
    他微微一嘆，語氣中似乎充滿滄桑：“當雙方的選擇出現沖突時，那就只有以真正的力量和意志進行最深入的碰撞，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br>
    手機中傳來了趙婉兮的聲音：“說的不錯?！?/br>
    “師兄，我不支持你繼續對抗仙庭的做法?！?/br>
    “但我們之間的矛盾，不一定要用真正的戰斗來解決?！?/br>
    只見一股淡淡的光輝從手機屏幕上泛起，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中，一只纖細的手掌竟然直接從手機屏幕里伸了出來，對準了林星的方向。

    “師兄，有興趣用我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嗎？”

    看著從手機屏幕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林星哈哈一笑，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師妹，你的進步比我想象中還大，不止是自己能夠在網絡和物質世界中進行轉移，還能幫他人也完成連接嗎？”

    說話間，他已經伸手握緊了趙婉兮的手掌，期待道：“來吧師妹，盡情施展你的手段，讓我好好感受你這些年苦修后的成果?！?/br>
    下一刻，林星便感覺到手臂中像是傳來了一股拖拽的力量，好似要將他整個人的意識都拖入那手機屏幕之中。

    他并沒有反抗，而是任由趙婉兮的力量作用于他的身上。

    轉眼間現實世界里的手機、桌椅、房間都已經消失不見，出現在林星面前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洋。

    但林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和元神都仍舊處在現實世界，眼前的感官變化只是一種信息上的連接，只要他愿意便隨時都會回歸現實世界。

    林星明白這是趙婉兮故意留下的破綻，就是展示一種她并非是要控制或者暗算他的誠意。

    而他也感受到了這種誠意。

    于是林星淡定地盤坐在了這片大海上，開口說道：“看樣子你也不是想在這數據世界中與我斗上一斗，那就是想跟我論道了？”

    他看著眼前這波瀾壯闊的海洋，似乎能看到海水中有無數的數字沉沉浮浮。

    不……應該說眼前的整片大海本身就是由無數的數字組成，而這些數字又能化作各種文字、圖像、視頻浮現在林星的腦海之中。

    “師兄，這里是我所構建的虛海，匯聚了我記憶中的一切數據?！?/br>
    趙婉兮赤著一雙粉足踏在這片數據的海洋上，腳尖輕輕撩起一片水花，便能看到濺起的水珠中似乎有無數人的光影一閃而逝。

    “師兄，你覺得人的意識是如何形成的？”

    水花閃耀中，各種社交平臺、新聞媒體、通訊軟件中的信息一一在林星面前閃過。

    #北部平原局勢新進展#天地大變，世界亂戰了這么久，政府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還不將鏡世界的敵人剿滅！

    安全署媒體發言人表示，西海戰場已被投放超過一百萬噸爆炸物，軍隊在過去一個月中對當地超50個靈xue發動了襲擊……

    爸！新國部隊就要打過來了，我們必須搬去東海市，收到了立刻回我。

    趙婉兮的粉足微微沒入海面，輕輕在其中攪動了一下。

    “人的意識，是環境的反射?！?/br>
    “不同的環境，不同的信息注入，造就了不同的意識?！?/br>
    “而有意義的討論，應當是將自己腦海中的信息輸入到對方的腦海之中，才能讓對方理解自己，甚至思考出一樣的結果?！?/br>
    “所以越是能將自己腦海中的信息準確輸出的人，就越是有機會說服對方……”

    林星順著對方裸足沒入海水的位置，似乎能看到各種在社交平臺上的爭吵畫面，他微微一笑道：“看樣子這是你這幾年在網上跟人吵架的心得？”

    趙婉兮隨意道：“網絡嘛，噴人和被噴就像是呼吸一樣正常?！?/br>
    “但往往越是普通的事情，才蘊含著天地間的至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