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直琴死死地盯著他,眼珠血絲清晰。 屋子里充斥著一股打啞謎的謎語人氣息,令我·謎語人滾出橫濱協會榮譽會長十分不適。 我手指伸到桌子底下,悄悄勾了勾江戶川亂步的袖子。 柔軟的布料被勾過來,我再接再厲,用小螞蟻掰苞谷的恒心攤開他松松握住的左手。 我一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直琴,假裝自己認真審問,給嫌疑人營造壓抑的審訊氛圍,一邊用食指在江戶川亂步手心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軟軟的瘙癢掃在手心,一臉嚴肅推理的名偵探癢得發顫,五指收攏捉住我作亂的手指。 我的手有自己的想法,不自由毋寧死,修剪得圓圓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刮江戶川亂步的癢癢rou。 “……!”名偵探受到針對性的物理攻擊,余光控訴地盯向我。 這是謎語人應得的懲罰,我一點兒反省的心虛都無。 層層疊疊的問號在他手心累積,我的好奇心震耳欲聾。 好恨自己的異能是算命不是讀心術,不然我早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想知道?”江戶川亂步用氣音說,“說一百次你是大笨蛋就告訴你?!?/br> 我毫無壓力:“你是大笨蛋?!?/br> 他:“不對——說‘我是大笨蛋?!?/br> 我:“原來亂步先生這么有自知之明哇?!?/br> 與貓貓斗,其樂無窮。江戶川亂步生氣地松開手,連胳膊帶袖子一起懷在胸前,離我遠遠的。 “不說就不說?!蔽乙彩怯凶饑赖?,大家都是偵探,他能推理出的結果我也能推,我是比亂步先生更高功率的超級推土機。 “直琴學姐?!蔽议_口,“我是橫濱國大今年的新生,今天剛去籃球社參觀,他們正在招聘新的經理?!?/br> 籃球社幾個字讓直琴轉而看向我,她譏諷地問:“你答應了?” 我:“還在考慮中?!苯^無可能,赤司君不在的籃球社沒有人能使我屈服。 “橫田學長待人真誠又友善?!蔽艺f,“實在是很難拒絕他的邀請??晌衣犝f籃球部訓練場半夜鬧鬼,怪嚇人的?!?/br> 直琴并不了解我,她信了。 她不知道坐在她面前的是個鐘情于租住滅門慘案兇宅的超困難戶,窮鬼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鬼。 “哪有什么鬧鬼?!彼恍嫉卣f,“只有深夜不回宿舍在訓練場找刺激的狗男女?!?/br> 蕪湖,我的眼睛因聽到八卦閃閃發光。 “你撞見現場了?”我感興趣地問,“是橫田學長和紋美學姐嗎?” “除了他們還能是誰?”直琴明顯對在訓練場亂搞的狗男女意見很大,“我手機落在訓練場了,被逼得第二天早上才能去拿?!?/br> “在你心里,這只是一件令人不齒的小事?!蔽译p手搭合,“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紋美沒過幾天就失蹤了?!?/br> 直琴眉頭皺得更緊,接下來發生的事是她一生的噩夢:突然被所有人指責與紋美失蹤案相關,被籃球社開除,新經理香莎上任不滿半月因重度抑郁休學,親口指認是她暗中霸凌,被捕入獄,直至今日被偵探提審。 我:“都水逆成這樣了,沒想過找人算個命,咳,我是說,找偵探調查一下嗎?” 可惜她入獄時我還在東京活躍,沒能把傳單貼到直琴宿舍門口。 “我不信這些?!敝鼻倜蚓o唇。 我:那你和綠間君一定沒有共同語言。 我和他都是晨間占卜節目的忠實觀眾,每次帝光整頓封建迷信行為時被抓典型的都是我們兩個,建立起了牢牢的戰友情。 “我偶爾也接義務委托?!蔽蚁骂M擱在手背上,掀開眼皮。 混沌命運的黑色,隱隱綽綽的嘈雜聲,纏繞在女生身上陰魂不散的黑影…… “這可真是……標準的,”我慢慢地說,“小人作祟的命數?!?/br> 直琴瞳孔一顫,她焦躁不安地在座椅上挪動,把手銬晃地嘩嘩響。 女生脫口而出:“大師!我還有救嗎大師!” 半分鐘前說自己不信這些的直琴已經死了,現在坐在這里的是新晉玄學信徒、皈依在川繪栗子大師門下的信女直琴。 我必須為自己正名,我的職業真的是偵探不是神棍,請客戶打錢的時候務必備注是“委托金”,不是“買命錢?!?/br> “沒有救的話我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br> 我胸有成竹地掏出口袋里的傳單拍在桌上,“偵探業務了解一下,不要9998只要998,給我一個機會,還你一場奇跡唔唔唔!” 江戶川亂步捂住身邊這位身在監獄不忘業績的敬業傳銷員的嘴,摘下他的貝雷帽蓋在我頭上。 帽檐遮住了我的視線,殘留在貝雷帽上的清淡薄荷香驅散了監獄冷肅的空氣。 “先離開這里?!眮y步先生拉著我的胳膊,不顧直琴的高聲挽留,拽著我來到走廊外。 我看不見路,被他拽著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想起去摘帽子,把貝雷帽攥在手心。 “怎么了?”我側頭看向大步走向監獄外的名偵探。 “直琴身上全部的線索已經拿到了?!苯瓚舸▉y步揚眉,眼中一脈自信,“現在,該去見見真正的兇手了?!?/br> 我要對謎語人道歉,我竟然拿他來比喻亂步先生,是我有眼無珠。 “謎語人比亂步先生坦白從寬多了,活該他坐牢?!蔽亦哉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