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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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很久,因為《念郎君》已經唱成了《牡丹亭》,但趙青玉不記得了。 他只是看到那人動了動,也許是要起身。 他下意識感到恐懼,想要追上前去,然而邁出的腳還沒落到地上,他卻感覺到了更大的恐慌。 摸了摸自己的臉,眼里的光黯了下去。 趙青玉收回腳,默默退回了黑暗之中,只露出一雙貪戀的眼,緊緊的追著河邊的男人。 席言將微濕的發尾攏到身后,俯身撿起放在一旁的小魚花燈。 他該回去了,越影找他想必已經快找瘋了吧。 說起來,這事還得怪傅銘月。 也許是覺得從越影手里搶人很刺激,他跟著兩人走了幾條街,有時候擦肩而過的路人是他,有時候大聲猜燈謎的客人是他,有時候賣面具的攤販是他。 仗著越影沒見過他,偷偷往席言手里塞了一串新鮮的糖葫蘆,勾了勾他手指,走了。 席言被他糾纏得煩不勝煩,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滾開。 傅銘月倒是沒再跟來,只是揚了揚唇角,再次消失在人群中。 前面有人在投壺,見席言目不轉睛地盯著瞧,越影也去試了一試。 也就是這個空檔,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傅銘月逮住席言的手,把他拖到了僻靜處。 越影喜歡他的眼睛,傅銘月喜歡他的頭發,尤其是他微微打卷的發尾,那縷頭發被他含在口中,弄得濕漉漉黏糊糊的。 當然,傅銘月也不好過,受了一點小傷。 他的體質挺好的,最開始總是受傷,偏偏又不肯好好養傷,每次來找席言的時候,身上都還帶著上一次的傷痕。但是傷著傷著,現在反而習慣了。 席言來到小河邊,沾了一點水,慢慢地清理發尾的污跡,又將濕透了的發絲擦干打散開來。 有人在不遠處看著他,目光熱切又小心翼翼,目送著他離開,但并未跟上來。 席言帶上錐帽,提著燈,沿著原路走了回去。 耳邊又熱鬧起來,那里與這里,是截然分開的兩個世界,席言再次聞到了煙火氣。 人群里,長相英武的年輕男子滿臉急切,焦急的尋找著什么。 他喊那人的名字,無人回應,抓過身旁人的肩膀,問他有沒有見到過一頂白色的錐帽。 被問話的人愣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見到,他便如離明知的死亡更近了一步般,臉色帶上些許青灰。 手里拿著的投壺贏來的獎品,在不斷的慌亂尋找中,不小心被人碰倒在地,被無情地踩踏后沾染上了泥土。 他沒有理會,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逛,無助地像離家之人找不到一個歸宿。 他覺得自己正迫近死亡,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救他,只要那人再叫一聲他的名字。 不知是否是幻覺,他聽到有聲音在喊自己。 有人握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往前走。 他恍恍惚惚回頭,看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席言……”心落回肚子里,他抱住席言,在對方肩頭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起頭來,問道:“你去哪了” 神情竟有些委屈。 或許是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席言有些怔愣地看著他,半晌舉起了手里的宮燈。 “宮燈,掉了?!?/br> 因為宮燈掉了,所以他去撿,才會與越影走失。 因為宮燈是越影送的,所以他在走失后,也要固執地把它撿回來。 越影一腔的怒氣不知向何處發,忽然間全消散了。 他握著席言拿著宮燈的手,聲音有些喑啞,“那些東西不重要……下次不要再離開我身邊了?!?/br> “不,很重要?!毕詤s搖了搖頭,“你送我的東西,很重要?!?/br> 抓著他手腕的手猛地收緊,很快又松開來。 越影沒再提這件事,這件事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揭了過去。 拴著越影的鏈子握在席言手里,他輕輕拉了拉,越影便感覺到萬分痛楚,乖乖地跟著他走了。 花燈節會持續幾天,今天只不過是個開場,接下來的幾天熱鬧不輸第一日。 席言被困在了屋里。 之前他消失的事情,越影現在還有些心有余悸,所以接下來的兩天,他都沒再讓席言出過門。 到了晚上,他讓人給將軍府送了信,說是要與好友徹夜長談,不回去了。 當天夜里,當朝皇帝趙青言再次失去了一位大臣。 現場有點慘烈,死者脖子斷口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半扇窗頁。 大理寺的人很快將它與之前發生的事情聯系到一起,唯有一位新來的大人有不同意見。 問他為什么,他只說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之前發生的事件,雖然兇手也采用了梟首這樣的手段,但次次下手果決,角度精妙,如同大夫手中的刮骨刀,妙至毫巔。 而這次兇手似乎帶著泄憤的意味,說不上來,但總覺得與之前有些不同,但也不能排除兇手他今天就是心情不好。 這位大人的理論并沒有被采納,他想辯駁幾句,卻找不到論據,只能當作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大理寺發生了什么,越影并不清楚,只是在知道昨夜又死了一個人后,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 而江映雪則連夜進宮,與趙青言夜談,不知兩人聊了些什么,第二天江映雪才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