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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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坐到祖母身邊來?!痹疽荒槆烂C的薛老夫人見過薛雁之后,頓時喜笑顏開,目光中滿是對小輩的慈愛。 但余氏知道她這位婆母對旁人都是一副不假辭色的冷臉,為人極其嚴苛,公爹早亡,婆母獨自撫養兒子長大,督促薛遠讀書考取功名,獨自支撐家業,后來薛遠官至右相,這偌大的相府都是薛老夫人一手打理。 府中大小事務都是薛老夫人說了算。 薛老夫人獨掌管家大權,將府中的各項事務料理料得井井有條,同時還經營著幾間鋪子,對已對人都要求極為嚴格。這些年來,余氏對薛老夫人也是又敬又怕,晨昏定省一次也不敢落下。 許是薛老夫人年邁,難免覺得精力不夠,倒是極少插手孫輩管教之事,平日也不要求幾個孫子孫女到萬壽院請安。 但自從薛雁被尋回后,她便時常讓薛雁到院子中來,教她一些管家看賬之類的日常事務,倒似對薛雁格外上心。 余氏不知為何那個從鄉野間尋回,禮數還不周全的小女兒竟能得婆母如此看重。 “今日巡鋪子可有收獲?”薛老夫人將佛珠纏在枯瘦的手腕上,拉著薛雁的手,慈愛笑道。 余氏出身高門,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認為女子應當同長女薛凝那般,知書達理,精通琴棋書畫,不該染了一身市井氣。 當薛雁被尋回時,見她舉止粗陋,行事隨心所欲,難免覺得不滿。余氏便一心想要糾正她不得體的言行舉止,好將薛雁培養成像長女那般的大家閨秀,可終究小女兒多年流落在外,習慣已經養成,再無法扭轉她已有的性子習性,學不像薛凝那般大家閨秀應有的禮數氣質。 雖說她疼惜小女兒在外流落多年,但對于薛雁的某些習慣和舉止仍是不喜,更是不許她再外出做生意看賬本。 聽說薛雁今日外出是為了巡鋪子,她在心里對婆母有些埋怨,“老祖宗,雁兒從前流落在外,沾染了一身商賈的習氣,如今已經回歸相府,身為官家貴女,實在不便再做這些有失身份體統之事,還是應該在家學習禮儀規矩才是,以免今后出嫁,會被婆家不喜?!?/br> 薛雁從小跟著義父走南闖北,最怕被人拘束,最煩的便是被束縛在府里學規矩,母親雖性子溫和,對她也頗為關心,但對行商做生意有頗多偏見,不喜她看賬本,更不喜她外出經營打理,她只得瞞著母親偷偷的看。 薛雁還未說話,薛老夫人便皺起眉頭,冷笑一聲,“學那些無用的能做什么!” 見婆母話語中有了怒氣,余氏覺得心中委屈,卻不敢違背婆母的意思,低聲道:“老祖宗,京中有頭有臉人家的女兒不都是學的這些嗎?” 薛老夫人最不喜余氏那迂腐沒主見,人云亦云,軟弱無能的性子,幾個兒女也都被她教的不成器。 倒是薛雁一身靈氣,心思活絡,又是管家理財的好苗子,萬不可再將她教成像她娘那般迂腐不知變通,性子柔弱,唯唯諾諾沒主見的模樣。 薛老夫人冷笑道:“若是你能懂得這些,倒也不必讓我這個半截身子都入土之人,還要cao勞這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br> 薛老夫人這幾句話說得毫不留情面,余氏臉紅一陣,白一陣。她頓時羞愧難當,啞口無言,跪在薛老夫人的面前,“老祖宗,是我的不是?!?/br> 薛雁見母親紅了眼圈,眼眶中飽含淚水,實在于心不忍,她抓住祖母的衣袖,搖著她的手臂,靠在薛老夫人的肩頭,“祖母,我同您說說鋪子的事,您別動怒?!?/br> “好?!毖戏蛉苏f完冷眼看向余氏,“起來吧。我也不是那刻薄之人,當著女兒的面說跪就跪,成什么體統!” 余氏擦干眼淚,低聲道:“兒媳不敢?!?/br> “快同我說說,今日巡鋪子可有什么收獲?!毖戏蛉瞬辉倮頃嗍系那榫w,專心聽薛雁說鋪子的事。 薛雁湊得近了些,低聲道:“想必祖母也早已懷疑珍寶閣不對勁,這才派孫女去巡鋪子,孫女說的可對?” 薛老夫人眼睛一亮,見薛雁如此聰慧,遠勝其母,倒有幾分像當年的自己,頓覺十分欣慰,越發想將她放在身邊教導,用贊許的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那雁兒這一趟可發現了什么?” 薛雁正色道:“李代桃僵,以次充好。用低劣的商品當成稀罕珍品售出,從中賺取差價?!?/br> 薛老夫人擰眉思索了一會,這間珍寶閣位于西市最熱鬧的地段,她幾次派人去暗中查過那間鋪子,都未發現什么破綻,可前來購買首飾的客人絡繹不絕,利潤卻僅有五千兩銀子。 甚至不及與珍寶閣隔了一條巷道,且并非位于熱鬧地段的那間瓷器鋪子和字畫鋪子。 她便懷疑這珍寶閣有蹊蹺,但又沒有頭緒。 “雁兒繼續說下去?!?/br> 薛雁又道:“價值二百兩的簪子,卻以五百兩的高價售出,便可凈掙三百兩銀,而真正價值五百兩的簪子卻積壓在倉庫中,形成商品滯銷,無法售出的假象,有人從中得了銀子?!?/br> “原來如此!”薛老夫人一掌拍在桌案,怒道:“沒想到錢松竟如此大膽!” 那錢掌柜是余氏的jiejie介紹的人,先前在薛府當差,后來因為人機靈,又會算賬,便由余氏舉薦去珍寶閣當掌柜,錢松每年都暗中給余氏送來時新的錦緞和首飾,極善鉆研,又會籠絡關系。 余氏對此人十分信任,雖說她不懂做生意的門道,但也聽明白了是錢松在暗中搗鬼,驚訝之余,更覺得不可置信。 “雁兒會不會是弄錯了?那錢掌柜是jiejie介紹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想必是不會做出私吞銀子這等膽大妄為之事!” 薛老夫人連連冷笑,冷眼看向余氏,她這個兒媳性子軟,耳根子更軟,又極信任娘家人,屬于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的那類人。 余氏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翰林院大學士,母親也出身名門望族,被養的性子單純,遇事不知決斷,又不會識人。 后來嫁給薛遠之后,掌家管事都由婆母一手cao辦,再加上生得美貌,性子溫柔,頗得夫君疼愛,事事都替她扛著,就像養在暖閣中的花朵,不見風雨,被保護得太好了。 見婆母發怒,余氏的聲音越說越低,“兒媳覺得要總拿出證據,免得誤會了好人?!?/br> 薛老夫人這下并未反駁,而是問薛雁,“雁兒,你的母親說的對,眼下要有證據指認是錢松以次充好,貪了銀子?!?/br> 薛雁點了點頭,看上去已有了把握。 薛老夫人笑道:“難道雁兒已經拿到了證據?” “沒有?!毖ρ闳鐚嵒卮?,“那錢松實在警覺,怕被我發現,便以拿錯了為借口,換了以次充好的首飾。不過孫女有辦法拿到證據?!?/br> 薛夫人心中大喜,“雁兒快說?!?/br> 薛雁想起了自己白天去茶攤喝茶,見到樹蔭下停著的那些軟轎,又從珍寶閣前人來人往的貴婦人之中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便想起初入京城時,母親為了培養她名門貴女的氣質,曾帶她赴各府舉辦的宴會,幾位尚書大人的官眷也是珍寶閣的???,因此她心中便有了主意。 “珍寶閣可推出一些新品,挑選一些常年在珍寶閣買首飾的夫人,咱們來個以舊換新,如此一來也可維系那些常年光顧珍寶閣的老客人,也可收回從珍寶閣售出的首飾。倘若售出的首飾沒有問題,也可洗刷錢掌柜的嫌疑。至于那些回收的舊首飾也可再加工后打造新品后再次售出,于咱們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倘若那些首飾有問題,咱們悄悄換回,客人們便不會知曉從珍寶閣中購買的是次品,便也不會影響珍寶閣的名聲,也可一舉兩得拿到了指認錢掌柜的證據?!?/br> 薛老夫人滿意笑道:“雁兒此舉真是妙??!如此也可降低咱們珍寶閣的損失,雁兒果然聰慧?!?/br> 薛老夫人更是難掩對薛雁的喜愛,高興說道:“如今雁兒一回來,咱們薛府終于有了指望了,從今日起,雁兒便來萬壽院協助我管家料理鋪子?!?/br> 見兒媳余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滿地道:“你不許阻止,更不許用你再用那些陳舊迂腐的規矩道理約束我的雁兒?!?/br> 余氏見婆母下了命令,不敢再多說什么,以免惹得婆母不喜,“既然是老祖宗的吩咐,兒媳萬不敢違背母親?!?/br> 見余氏并未反對,薛夫人稍微緩和了語氣,“不過還有一事需由你來做,你素來同幾位尚書家的夫人有私交,就由你去換回那些首飾?!?/br> “是。兒媳一定辦妥當了?!?/br> 薛老夫人看了眼低眉順目的余氏,“今后少與你jiejie來往?!?/br> 余氏自從嫁入薛府,丈夫雖對自己寵愛有加,但婆母卻總是這般性子嚴肅,看不上她的行事,動不動便隨口斥責,府里只有一個妾室茉姨娘,那茉姨娘曾是她的洗腳丫頭,她也瞧不上茉姨娘卑微的出身,在偌大的相府她竟找不到一個與她性情相投之人,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她先后生育了長子薛燃,次子薛籍,后又生下薛凝和薛雁雙生姐妹,雖說茉姨娘也生下薛況,但卻是個不著調的紈绔。自然難以撼動她正妻的地位。 年輕時她總想著爭掌家大權,被薛老夫人發現后,教訓了身邊唆使她的人,她自知不是婆母的對手,加之丈夫只聽婆母的話,她自討沒趣,后來慢慢斷了這個念頭。 至此,她便時?;啬锛艺夷赣H和jiejie傾訴,后來薛遠官至右相,便越來越忙了,陪她的時間也更少了,她便經常去找jiejie陪她說話解悶。 偶爾同jiejie說說府里的事,那錢松是jiejie的奶娘徐mama的兒子,也是jiejie極為信任之人,是派來幫她的。 如今尚且沒有證據證明是錢松在暗中搗鬼,婆母便如此武斷竟不許她和jiejie來往,就算錢松有問題,jiejie應當也不知情,她的親jiejie難道會害她么? 余氏看著婆母那張冷臉,心里越想越委屈,“jiejie介紹錢掌柜只是為了替我們薛家分憂,目前尚且還不知錢掌柜是否有問題,便是他有問題,那必定與jiejie無關,jiejie也是一片好心,真心想要幫我?!?/br> 薛夫人擰起眉頭,“哼,不服是吧!等查明真相,定便叫你心服口服?!?/br> 眼見母親又被斥責,薛雁兩邊相勸,勸得祖母平息怒火,余氏又哭哭啼啼,便又去勸母親,真是手忙腳亂,心力交瘁。 這時,府中下人來報,“大小姐回來了?!?/br> 余氏此前一直擔心薛凝進宮會選為寧王妃,聽說長女歸來,想知曉長女是否當選,這才止住哭泣,告別婆母離開萬壽院。 余氏走后,薛老夫人將薛雁拉到身邊坐下,“聽說雁兒今日買了一張價值三百兩的琴?!?/br> 薛雁見福寶低著腦袋,不自然地搓著衣角,便知她被陳mama套了話,說出了自己去大雅琴行為二表哥挑禮物的事,不禁臉一紅,老老實實回答,“是?!?/br> 薛老夫人笑道:“我記得你并不喜彈琴,也不喜音律,難道是為了明日謝家二郎的生辰宴?雁兒喜歡謝玉卿嗎?” 第7章 薛雁心想什么都瞞不過祖母的眼睛,她趕緊搖頭否認,眼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落寞,提起謝玉卿,她滿面含羞,輕咬著嘴唇,“二表哥曾于我有恩,一直沒找到機會好好謝他,明日是他的生辰,我便想著送他一件禮物?!?/br> 謝玉卿和jiejie才是一對,他們情投意合,早已心意相通,她喜歡謝玉卿,那也是她一廂情愿的單戀,長久以來也只敢將心思小心翼翼藏著,從不敢顯露半分。 薛老夫人笑道:“謝家二郎一表人才,相貌俊朗,自然討人喜歡。若是喜歡,卻不想著去爭取,久而久之會成了心病。雁兒難道就甘心一直將心思藏著,不想知道謝家二郎是如何想的嗎?” 從萬壽院出來,薛雁一直在想著祖母說的話。 既然喜歡,便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倘若不能如愿,也可從此放下,從頭開始。 難道還打算藏在心里一輩子都不說?拿不起也放不下,拖泥帶水,當斷不斷可不是她的行事風格,可偏偏面對感情之事,她卻犯了糊涂。 于是薛雁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明日一定要借送琴的機會,試著對二表哥表明心意。 想到明日便能見到二表哥撫琴的神仙風姿,她卻是輾轉難眠,夜不能寐。想對月祈禱二表哥定會喜歡她挑選的禮物。 但外面卻漆黑一片,雨打屋檐,沙沙作響,整夜未停。 薛老夫人站在窗邊聽外面的雨聲,陳mama為她披上一件薄披風,感嘆道:“老祖宗,二小姐可真您像當年??!她是那般的聰慧,有靈氣,遇事有決斷?!?/br> 薛老夫人也帶著欣賞的眼光,很贊同陳mama的話,“這些年雁兒雖流落在外,但許懷山將她教養的很好,她母親性子太軟,遇事沒有主見,是指望不上的。好在老天爺將她送到了我的身邊,讓我有了好幫手。今后我也放心將薛家交給她?!?/br> 陳mama暗暗覺得吃驚,沒想到老祖宗竟然想得如此長遠,竟已經打算將整個薛家都交到二小姐手里。 薛老夫人輕咳了一聲,“人老了,身體也越來越差。只怕過兩年我就會撒手去了。若是雁兒能拿到錢掌柜私吞銀子的證據,我便借此機會將管家權交給她?!?/br> 薛老夫人雖然年邁體弱,但卻耳聰目明,聽見從東邊的院子傳來陣陣喧鬧聲,嘆了口氣,道:“老大整日和一幫江湖騙子鬼混,老二雖飽讀詩書,卻是一股子書呆子氣,老三是庶出,紈绔子弟一個,薛凝同她母親一樣,空有才名,實則全無城府算計。若有遭一日,薛府的榮耀不再,能靠得住的也只有雁兒一人?!?/br> 陳mama覺得老夫人這兩年老得特別快,身體病弱,腳步蹣跚,管理這一家子的重擔都壓在她的身上,將她原本筆直的脊背壓得彎曲變形,不禁濕了眼眶,老淚縱橫。 她希望老夫人不要看錯,薛雁真的能夠獨當一面,接管整個薛家。 “老奴扶您進去吧。這雨越下越大了?!?/br> 薛老夫人突然說道:“明日武德候府的壽宴讓薛凝不必去了,宮里該來消息了?!?/br> 雖說薛凝和謝玉卿的關系并未挑明,但兩家是遠方表親,長輩自然也知曉他們之間的事,覺得兩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甚至默許了這門親事??蓻]想到突然生了變故。月妃竟然選中了薛家和趙家,打算從兩家中挑一位為寧王正妃。 即使薛凝和謝玉卿兩情相悅,也只能斷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也該懂得避閑。 其實薛老夫人也有自己的考量,謝玉卿家世門第不錯,人品貴重,是個難得的好兒郎。但以謝家的處境,薛雁嫁過去比薛凝更合適。 陳mama聽了薛老夫人的話,心中大喜,“難道寧王會選咱們薛府的大小姐?若是咱們大小姐成了王妃,薛家也算是有了倚仗,老夫人擔心之事或許不會發生了?!?/br> 薛老夫人卻冷笑道:“選誰還需得寧王點頭答應。但這門親事倘若輪不到薛家,便只能便宜了趙家。但不管結果如何,薛凝那丫頭萬不能再嫁入謝家。勸她早些和那謝二郎一刀兩斷?!?/br> “方才老祖宗勸二小姐主動,可是想促成二小姐和謝家二郎的親事?” 薛老夫人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大雨傾盆,屋檐下像是籠著一層濃密的雨簾,什么也看不清。 她搖了搖頭,道:“雁兒嫁過去,我倒是不擔心的,那是謝家幾世都修不來的福氣,就怕那謝家二郎有眼不識珠玉?!?/br>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年紀大了就很怕冷,一變天,總覺得有股子涼意往骨頭縫里鉆。 “我不是為了撮合雁兒和謝家二郎,而是想讓雁兒化解心里的執念,這孩子雖聰慧伶俐,但唯獨感情一事,可糊涂著呢!” 薛老夫人笑道:“唯有放下執念,才能心無旁騖,專心做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