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兒子已經大了，對于婚姻之事，早就已經有了自己心中所屬之選，所以這次的婚姻就不需要您二老為我做決定了。上天既然把宋菀凝安排到了我的身邊，同時還為我生下了一個孩子，那我就更應該承擔起一個作為夫君作為父親的責任，這個嫡妻之位，是也只能是宋菀凝，除此之外，再無第二人選，還請母親成全，不要再鬧了?！?/br>
    第195章 自古忠孝難兩全

    原本賀煜璋以為，自己已經表明了立場，態度也已經很明朗，作為自己的父母，應該不會太過于逼迫自己。

    可是時與賀煜璋所想的幾乎是截然相反。

    剛才還笑意盈盈的賀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她站起身來，一臉凝重的看著賀煜璋。

    “煜璋，你是我們的孩子，你本身不僅僅是一位將軍，同時更是我們侯府的少爺！”

    “你的身份并不同于一般的庶民之家，你的一舉一動，背后都代表著整個侯府的利益和未來，這些事情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賀老夫人眉頭緊皺，走到了門口背對著賀煜璋，長長的嘆了口氣。

    “娘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在感情方面極為內斂之人，你從來不會去奢求什么，也不喜歡和別人爭搶奪利?！?/br>
    “但也正是因為你這種淡然的性格，反而導致在感情方面屢屢受挫，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這次爹娘為你物色的嫡妻人選，不僅僅在性格方面，可以很好地與你的性格互補，同時對方的家事也和我們侯府不相上下，可謂是門當戶對?！?/br>
    聽著賀老夫人又開始向自己說起了那所謂的張曲瑄，賀煜璋臉上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可賀老夫人卻不管這么多，依舊在喋喋不休。

    “如果你能夠與他們府上千金，共結聯姻之好，到了那個時候，不僅僅對于你未來的仕途發展大有裨益，同時也會給侯府帶來極大的幫助，此事何樂而不為？”

    賀老夫人轉過頭來，一臉無奈的看著賀煜璋，現賀煜璋自始至終都低著頭，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也沒有對這件事情表明任何態度，便又接著說道，

    “娘知道，你的心里還是放不下宋菀凝，放不下你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以及那一夜歡好的夫妻之實，這反而更加能夠說明你是一個顧念舊情之人，此事說出去倒也不丟人，不至于為此介懷?！?/br>
    “等到以后你們兩人成親，該有的都會有，咱們侯府未來在朝堂之上的地位更進一步，也就全靠你了?！?/br>
    賀煜璋將手中的茶杯端起，但此時卻已經沒有了任何喝茶的心思。

    如果不是面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娘親，他真的很想將這杯中的茶水盡數潑向對方的臉上，以警告對方，在自己婚姻大事的事情上，不要得寸進尺！

    “之前和丞相府聯姻，最終給我們侯府帶來了什么？”

    “請恕孩兒想不明白，為什么在婚姻這件事情上，你和父親總是要講究一個門當戶對，難道門當戶對就真的能夠有好結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宋丞相府的那一次聯姻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件事情是我們侯府的恥辱，休要再提！”

    賀老夫人聽到了賀煜璋的反駁，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即長袖甩了甩，直接打斷了賀煜璋接下來的話，

    “宋丞相當時在朝堂之中的確擁有著不小的影響力，而且他為人處事圓滑，在朝堂之上的朋友倒也不少，原本爹娘是想著想要靠著宋丞相的實力，一點一點對你的仕途提供幫助，以便你能夠在朝堂之上的身份，更上一層樓?！?/br>
    “可是誰能想到，那宋丞相如此不堪，這才僅僅只是過去了幾年，先是他與我們侯府聯姻的女人行事不潔，不守婦道，害得我們侯府淪為街頭巷尾的笑柄談資！然后又是宋家的整體影響力日漸西下，一直到現在的無人問津！如此大的轉變，又怎能是身為父母的我們所能夠預見的？”

    賀老夫人的解釋倒也能說得過去。

    但是對于賀煜璋來說，這還遠遠不夠。

    如果再次將之前的事情復制一遍，那只會讓賀煜璋更痛苦。

    況且賀煜璋現在已經心有所屬，并不打算再為自己找其他的女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自己曾經對宋菀凝做過的許諾，賀煜璋絲毫不敢忘記。

    現在的他只要閉上眼睛，腦海當中立馬就會浮現出宋菀凝那張牽強微笑的臉。

    不知道曾幾何時，在自己的記憶當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宋菀凝，真正的從內心當中笑起來了，而燦爛開心的笑容，也永遠都定格在了賀煜璋的記憶深處，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模糊。

    這件事情早就已經成為了賀煜璋的一塊心病。

    哪怕是自己后來又把宋菀凝重新接回京城，安置進了侯府，卻依舊沒能夠擺脫這如詛咒一般的桎梏。

    一聲無奈的嘆息傳出，賀煜璋伸出手敲了敲，有些酸疼的額頭。

    “娘，我累了，現在我只想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還是請回吧，我想要好好休息?！?/br>
    賀煜璋十分淡然的直接將賀老夫人剛剛挑起來的話題甩了出去，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這件事情表態，這讓賀老夫人的心中十分憤怒。

    上前一步，賀老夫人直接來到賀煜璋的面前。

    “煜璋，我可是你娘！難道你現在隨著年紀的增大，手中權勢的增強，已經連自己的親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嗎！”

    “你是不是更應該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不是被這些世俗的權勢蒙蔽了雙眼？以前的你什么時候膽敢忤逆過父母的意思？怎么現在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賀老夫人不這么說還好，聽到了賀老夫人說出來的話，讓賀煜璋的心中瞬間升起了一絲怒火。

    手中的茶杯伴隨著手上的用力，突然之間爆開！

    里面的茶水散落一地，茶杯的碎片瞬間扎進rou里，下一秒鮮血從手掌之中向外溢出。

    “說的好！娘親，你說的可真好！我以前怎么就沒想到，你居然也是一個如此合格的說客！”

    賀煜璋的話仿佛是一字一句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萬鈞的力量，狠狠的砸到賀老夫人的心里。

    從小到大，賀老夫人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兒子，有如此這般的表現。

    曾幾何時，賀煜璋對于父母提出來的意見，一直都是點頭遵從，甚至連最基本的質疑都不會。

    可是現在…

    第196章 隔閡如山

    “煜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不是讓你這么糟踐的！”

    一臉心疼的看著賀煜璋不斷向外淌出鮮血的手，賀老夫人眼神瞬間軟了下來，有些慌亂的從身上拿出手帕，就要上前為賀煜璋包扎。

    可賀煜璋卻只是冷笑搖頭，很是輕柔的將母親推開。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作為父母孩子的身份，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您，自始至終我都不敢忘，也不能忘！”

    “是您和父親給了我生命，是您和父親養育了我，你們對我有再造之恩，有養育之情，這份恩情，煜璋一輩子都未必還得清?！?/br>
    賀老夫人眼中含淚，此時他已經能夠聽得出賀煜璋語氣當中的決絕。

    “可是不知母親您是否明白，我不僅僅只有這么一個身份，我是您和父親的孩子，同樣也是朝廷當中的將軍，最重要的是，我是宋菀凝的夫君，我還是垚垚的父親！”

    “這些年以來，我一直在嘗試著忠孝兩全之法，希望能夠上不負朝廷，下不負父母，”

    賀煜璋走到窗前，此時外面已經日落西山。

    滿天的晚霞，在天邊燃燒，將天空燒的通紅，映照著賀煜璋的臉，卻讓他那挺拔的身姿，仿佛瞬間又多了幾分滄桑之感。

    “為了報答朝廷的栽培之恩，作為臣子的我，遠赴邊疆，率領士兵奮勇殺敵，以熱血和性命圖之！我認為我做的夠了！”

    “為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情，作為孩子的我，對你和父親的指導指責，以及對婚姻的安排，一直都選擇無聲的接受，以滿腔的順從和熱愛圖之！我認為我做的夠了！”

    賀老夫人輕輕點頭，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賀煜璋是自己的孩子，天下哪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道理。

    哪怕是身為當朝大將軍，手握兵權重任，卻在賀老夫人和賀老侯爺的眼中，他依舊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鋼鐵般堅不可摧的人，所有的外在的堅強都只不過是將自己內心當中的柔軟，小心的隱藏起來罷了。

    現在好不容易，賀煜璋找到了，可以發泄自己情緒的機會，那就更應該讓賀煜璋在自己的面前暢所欲言，哪怕自己已經明明猜到了孩子接下來的話有可能會有轉折。

    宋菀凝突然握緊的拳頭，狠狠的一拳砸向窗邊，

    手中傷口的鮮血迸濺，窗臺邊的一簇盆栽的綠葉上也立馬被濺上了點點殷紅。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作為宋菀凝的夫君，我為她做過什么？”

    “作為垚垚的父親，我又為他做過什么！”

    “在此之前，賀煜璋在府中受盡欺凌，最后不得不借由著那場火災假借已不在人世，這才換取片刻安寧！可是是我在無意之中發現了他的身份，并又重新將她拉回這泥潭，又重新讓她經受了一番切骨之痛！”

    “而對于孩子，如果不是因為上次的偶遇，我又怎么可能會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居然已經不再是孑然一身，我已經身為人父？！作為父親，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誰，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我這個父親合格嗎？”

    賀老夫人也感覺到了賀煜璋此時心中的難過，漫步上前，來到了賀煜璋的身邊，將手中的手帕小心的為賀煜璋包扎著傷口。

    “你說的這些為娘都明白，可是這世間之事，一百有九十件是不能如意的，世事無圓滿，你又何必對已經過去的事情強求那么多？”

    “況且，宋菀凝在入府之前，原本就是一個沒有身份的小妾，既沒有名分，又何談擁有嫡妻之名？哪怕是她生的孩子真的是你的骨rou，大不了以后再生一個就是?！?/br>
    原本賀煜璋的情緒已經在賀老夫人的輕聲安慰下得到撫慰，卻不曾想賀老夫人下面的這番話更像是虎狼之詞，讓賀煜璋在這一刻感覺到母親居然如此陌生。

    那個以往在整個侯府當中知書達禮，善解人意的母親，那個不管是在宴會還是在對外交涉上，始終都輕聲諺語的母親，那個從小教自己圣人圣訓，忠君愛國的母親，怎么會變成了這樣！

    賀煜璋突然冷笑起來，在這一刻，他能感覺到自己內心當中對于父母僅存的一絲依賴，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崩塌。

    原來父母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理解自己心中的痛苦，他們口中的所謂理解和原諒，也無非是為了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委曲求全做出來的妥協罷了。

    “所以在您和父親的眼中，宋菀凝甚至不能夠算得上是侯府的人，而至于我和宋菀凝的孩子，也只能算是一個庶出之子，是這個意思嗎？”

    賀老夫人不置可否，用沉默算作回答。

    賀煜璋仿佛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原本他還希望能夠將自己心中的話說出來，換取賀老夫人內心當中的一絲同情，或許這樣就能夠換取自己的一家團聚。

    卻不曾想，賀老夫人自始至終從來就沒有思考過這件事。

    “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你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幸福，你們在意的只有自己和侯府的利益！”

    用手指了指大廳的方向，賀煜璋嘴角的冷笑浮現。

    “為了防止宋菀凝真的被我納成嫡妻，身為當朝侯爺的父親，居然伙同他人共同上奏者參了宋丞相一本！”

    “這件事情也導致了一直到現在，宋丞相依然被關押在吏部大牢！哪怕事情已經大部分查明，無非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后面陸續坍塌的奏折，依舊是如雨片一般紛至沓來，這一切，都要被我的父親所賜！”

    “為了能夠達成自己的目標，他甚至心甘情愿的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和關系，不惜置別人于死地！”

    賀老夫人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才好。

    因為現在賀煜璋說出來的這些話，全部都是事實，賀老夫人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

    第197章 探視

    兩個人之間的溝通，最終還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