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吟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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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陳的繼續打趣,“得,這么一炸就炸出來了,十有八九還是孤家寡人。但凡有個女朋友,也不至于沒見過防曬這玩意……” * 且說李懷旌這邊給溫黎打電話沒通,是因為溫黎出了市區,距離縣城還有一個小時距離,就堵了車。 說起來,也是她一心想節省時間,就走了鄉間小路。 卻忘了,眼下正到了農忙季節,路最難走。 且一路上,不是架了路障灌溉田地,就是橫七豎八的農用車亂停。 溫黎越著急,越耽擱時間。 東拐西拐,還差點迷了路。 不僅沒有節省時間,反而耽擱了不少時間。 好不容易還有幾百米就能上前面的國道,誰知在幾百米的地方,又堵住。 不僅她這一輛車過不去,前面還有三輛私家車,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原來是一輛大貨車,擱淺在了路中間。 道路兩邊,一邊是灌溉時,用來引流水源的臭土溝,雜草叢生,另外一邊,剛抽芽的莊稼地。 調頭都是個問題。 溫黎耐著性子,等了又等,直到前方司機往后倒車,隨后車尾燈紅了紅,打開車門對溫黎擺手。 那意思是,過不去,得往回走。 溫黎急出一身汗,皺了黛眉旋轉方向盤,一時沒控制住車速,往后一個猛退,車屁股就進了莊稼地。 倒霉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前面看熱鬧的婦人,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掐著腰,上來就堵了溫黎的車。 溫黎不知所措,落下車窗。 這婦人帶著方言,咋咋呼呼就把溫黎一通教訓。 溫黎聽不太懂,也就聽了個大概,意思是把她莊稼碾了,你這姑娘知不知道農民種地不容易,你眼瞎看不見嗎?看你細嫩皮rou,怎么心眼這么壞啊…… 溫黎有錯在先,只能態度軟下來,連連賠不是。 婦人不依不饒,仍舊氣急敗壞,指著溫黎讓賠錢。 溫黎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只能握著方向盤,茫然無措沉默了會兒,“您看,賠多少合適?” 婦人掐著腰,豎起兩根手指,“五百塊?!?/br> 五百塊,也不算多。 畢竟事情急,為了節約時間,溫黎也不想再爭執……更沒那個心情…… 抿了抿紅唇,點頭答應,誰知剛拿起手機,李懷旌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了。 溫黎有些不耐煩,“說?!?/br> 李懷旌抿了抿嘴皮子,“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溫黎此刻身心俱疲,閉了閉眼睛,嗓音涼涼的,不帶一絲感情,是疲憊到骨子里,才有的無奈與妥協,“路上出了點事,先掛了?!?/br> 李懷旌卻追問:“什么事兒?” 溫黎這邊還沒回答,咋咋呼呼的婦人,就不耐煩了。 催促溫黎快點賠錢。 嗓門又尖銳,聲音又大,絮絮叨叨,罵罵咧咧,這下倒t好,不需要溫黎回答,李懷旌就猜出來了。 他舔了舔嘴皮子,“不是,你等會兒?!?/br> 李懷旌只問:“在哪呢?位置?” 誰遇到這種事,都得窩一肚子火,更不要提,溫黎現在心情本就很糟糕。 她深吸幾口口氣,,擰眉:“我沒空跟你說,我——”還要給人轉賬。 李懷旌卻瞎指揮:“這樣,你把電話給她,我且問她兩句?!?/br> “問什么?” “你聽我的,就是了?!?/br> 溫黎擰著眉疑惑了瞬間,還是照著李懷旌的意思做了。 接下來,溫黎坐在車里一言不發。 這二人就開始了,一問一答。 “碾了你莊稼,又不是故事的對吧,賠多少錢?” “五百?!?/br> “你這一畝地,產值才多少?欺負人家姑娘不懂???總不能,把你一畝田全給碾了吧?我尋思,也不大可能,到底碾了幾顆苗?什么苗啊,回頭給你補上?” “瞧你這話說的,人工不值錢?” “那什么,姐,你是哪的???” “我是哪的?小劉兒,聽說過嗎?” “小劉兒,你們村書記我認識啊,上次我經過那兒,還要請我吃飯呢,除了他,好像還有個叫什么的……哦,您老公貴姓?說不定我還認識?!?/br> “我老公姓孫,你問我老公做什么?讓你賠錢,就趕緊賠錢……” “姓孫啊,在小劉兒……你們村兒,是不是有個叫孫彬的……孫彬你認識嗎?外號牛犢子?!?/br> 這么一說,這婦人就頓了頓,“孫彬是你什么人???” “你別管孫彬什么人,總之他見了我,得叫我一聲哥,那,請問你是孫彬什么人???” “我是他侄媳婦。不過我們不算本家?!?/br> “什么本家不本家的,到了外面,一樣親,那咱們就算沒外人……你知道車上那位,是誰嗎?是我媳婦……家里有急事,行個方便?先讓她走?回頭,我請孫彬吃飯,把你老公叫上,親自給你們賠禮道歉?” 這婦人,不知怎么,語氣就變了變,“那倒不用,也沒幾顆苗?!?/br> 她抬頭看了看溫黎,那邊不知說了什么,這人連連點頭,“是是,看著也不懂人情世故……” 說完手機就遞給了溫黎,隨后態度一改方才,讓出來道兒。 “大妹子,都是誤會,家里有事就趕緊走,我說話直,嗓門大,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不過你以后開車,還是得小心點,你說對不對?” 溫黎愣怔了兩秒,目光呆呆看著她,“那你讓我賠的錢……” 對方卻道:“什么錢不錢的,我還以為你是外地的,既然都是前后村的,咱們就不計較了……” 溫黎抿了抿嘴皮子。 這才調頭往回走,重新換了一條路。 走出去好遠,那婦人雖然心疼莊稼,倒是也沒再追上來…… 第48章 李懷旌給那婦人說的是, 我老婆是個教書育人的老師,不懂人情世故,咱們就別為難她了…… 那婦人雖是個粗人, 行事作風破有些潑婦, 但也是環境造就, 在什么環境里,就得變成什么樣子,才有利于生存。 骨子里,卻也不壞,且對老師這個職業, 天生有幾分敬畏。 論拿捏人性這一塊, 李懷旌出身底層,一路過關斬將, 自然不是等閑之輩。 在農村,想吃得開, 就得講一個人際關系, 人情世故, 他從小混到大, 自然最懂這個套路。 換作溫黎那自然丁是丁卯是卯, 賠錢了事, 可李懷旌卻認為,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且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倘若三兩句話能解決的事兒, 干嘛掏那個腰包…… 不管怎樣, 李懷旌三言兩語安撫好婦人,也令溫黎順利離開。 到了晚上, 劉若眉在靈堂守靈,明兒一早接待賓客,按照這里的習俗,后天就得出殯,送火化場,安置下葬。 不過劉家在村里,也是要體面的大戶人家,雖然村里年年喊,新時代新思想,紅白喜事不要鋪張浪費,不要大cao大辦,可如果一切從簡,兄妹幾個又覺得委屈了老人家…… 在農村,天塌下來,那也是百善孝為先,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所以盡管從簡,還是請了吹拉彈唱的戲班子,在巷子口搭臺子,嗩吶吹到下半夜。 靈堂門口掛著紙做的白幡,在夜晚的涼風中,輕輕飄蕩,靈堂之內,燈光有些暗,泛著微弱昏黃。 兩個舅舅跪在靈柩左邊,母親和小姨跪對面。 “……昨兒晚上還吃了半碗雞蛋手搟面,說好吃,今晚還想吃,又說要看電視,我就陪她看了會兒,八點多伺候她睡了……” 說話的,是二舅。 大舅道:“我大半夜來了一趟,眼皮子一直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她那個時候睡正香……” 二舅瞥了三個人一眼,“她每天早晨五點多就醒,喊我給她換尿不濕……我尋思,這都六點多了,怎么還沒動靜,一摸,身子都是涼的……我心想完了,趕緊扶起來穿孝衣……” “手忙腳亂的,我鞋都沒來得及穿……” 二舅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搖搖頭,給自己點了一根香煙,“左右就是這么個情況,不是沒通知你們見最后一面,是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就連大哥,也沒跟咱娘說上話……” 大舅說:“……都別遺憾了,見不見最后一面的,左右老太太在睡夢中咽氣的,沒痛苦沒遭罪,這就是好事……她如果難受掙扎,二弟肯定會被吵醒了……” 二舅這個時候搖搖頭,“沒動靜,就是睡著睡著走的……”隨后又點點頭,還算滿意,“今年,是八十五了吧?” 母親劉若眉糾正,“八十六,比咱爸小四歲,咱爸去的時候,八十三,一眨眼都七年了……” 溫黎神情恍惚,坐在里面的草珊子旁,看著腳下白色瓷磚,默不作聲。 身旁表姐這個時候拉了拉她,“我去做點吃的,你跟我一塊去吧?!?/br> 溫黎身份是外甥女,依著村里的習俗,守靈這種事兒,輪不著她,便點頭,“好?!?/br> 溫黎站起來,才發覺腿麻了,一瘸一拐隨表姐出去。 如今姥姥故去,劉若眉和小姨劉如眉真真成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依靠仰仗的人,白天在靈堂里哭得死去活來,滴水未進。 這會兒冷靜下來,是得吃點東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