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沒病,你們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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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老姚……我不就叁天……還是四天來著……沒洗澡……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兒就要下毒害我吧……之前你把盤子留在水池里不洗,我也沒說什么呀…… 短暫的“彌留之際”,任知昭趴在地上,腦袋里飛過這樣的念頭。 不過很快,她便想起了什么。 錯怪老姚了,不是老姚要害她。 太快了,連恐懼都沒有時間萌生。落在地上的手機近在咫尺,手指艱難地動了兩下,可已經來不及了。 我要死了嗎…… 好家伙,這就是天天把“死”掛在嘴邊的報應嗎?這下求仁得仁了。 可是我不想死啊……我才剛做完專輯……我的時候還沒到…… 還沒到…… 還沒到! 雙眼猛地睜開,任知昭醒了。 仿佛有人一把將她從深水中拖了出來,呼吸困難,頭痛欲裂。 緊接著,胃里炸開一陣灼痛,她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只有一股苦澀的藥味順著喉嚨涌上來,嗆得她眼角一熱。 耳邊有“嘀嘀”響聲,眼前全是晃動的白光。任知昭瞇了眼,模糊中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下方的吊瓶和透明軟管。 有人靠近。 “她醒了?!?/br> 又一個聲音迅速跟上:“血壓低,心跳不穩,注射生理鹽水?!?/br> 身著白衣的人俯下身,幾雙眼睛透過口罩看著她。 “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任知昭終于艱難地意識到,這是醫院?;钪膶嵏?,伴著遲來的恐懼,也終于在苦味與痛覺間蔓延開。 接下來的過程,輸液,觀察,護士用棉簽蘸水給她潤唇,她都老老實實受著,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不敢講話,也講不了什么話。 不過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沒事了,都過去了?!?/br> 醫生看了眼監測器,又翻看手中的記錄板:“你體內有阿普唑侖和酒精,發生了中毒反應?!?/br> 任知昭低著頭。 醫生的語氣平靜得冷漠,可聽的人卻感覺自己正被細數罪狀。 “好在你室友發現得及時,我們給你洗了胃,已經沒事了。你現在感覺口干,胃痛,都是正常的,我們會讓你暫時斷水斷食……” 后面醫生在說什么,任知昭都沒太聽清了。 大腦那塊泡濕的毛巾,一擰,擰出混亂的記憶。 要害她的人是她自己。 趴在地上的短暫瞬間,她就意識到了。 人真是脆弱的動物。任知昭也怨自己,為何沒有山一樣的意志力,即使決心要重振旗鼓,不借助外力,在短期內也好難做到。 所以,這么久以來,那些失眠的夜晚,手抖的瞬間,情緒失控的時刻,她還是靠著一顆顆帕羅西汀熬過來的。 只是,帕羅西汀這種慢效藥到底還是溫和。在專輯還差最后一口氣的階段,在她第無數次坐在鍵盤前,想一頭磕下去把腦漿都砸出來后,她還是尋求了更強效的幫助。 別誤會,這一切都是在醫生指導下進行的,她沒有濫用。 可外力是有代價的。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包括短期內的記憶力下降,讓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再加上,剛完成專輯的任知昭實在太快樂了,得意忘形,樂極生悲…… “對不起?!彼蝗恍÷暤?。 姚思逸當時肯定很害怕吧。 耳邊是醫生朦朧的聲音,任知昭腦子里想的全是這個。 回家看到有個人死在地上,換成是她,一定嚇死了。 “我室友呢?”待醫生說完,她抬頭問。 “你體內的藥量和酒精濃度都不算高,洗了胃后情況穩定,我們就讓她安心回去了?!?/br> 任知昭低低地“哦”了一聲,略微小心地問:“那……我也可以走了嗎?” 醫生看著她,面無表情:“沒那么簡單?!?/br> 任知昭之所以問得小心,是因為她料想到事情可能沒那么簡單。 不過當她聽到醫生接下來說的話時,她還是原地崩潰了。 “什么?!精神病院?!” “小姐,不是精神病院?!贬t生平靜道,“是精神科觀察病房。你得再觀察幾天,等身體恢復,還需要進行心理評估?!?/br> 什么什么病房?!那是精神病院的美稱嗎?! “不是……等一下……”盡管嗓子像被砂紙磨過,任知昭還是講得用力,“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意外!我沒有精神病好嘛!” “小姐,我們需要對你進行心理評估?!贬t生只是人機般重復說過的話。 早有聽聞美國的自殺預防嚴格到簡直是草木皆兵的程度,沒想到竟能讓自己碰上。 可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這不就是經典的“如果你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你該如何自證?”的問題嗎。 因此,盡管急得快要哭出來了,任知昭還是強忍著,乖乖被轉移去觀察病房。 直到她看到那所謂的病房——冰冷的單人床,沒有棱角的家具,無法打開的門窗,還有四面的監控設備——她都忍著。 她坐在床上,忍得唇都哆嗦。 醫生再次拿著記錄板走進來,帶著仿佛是宣判她命運的架勢。 “我們已經和你的室友溝通過,也向給你開藥的醫生了解了情況?!贬t生說,“小姐,接下來問你的問題,你要如實回答?!?/br> 老姚啊老姚,你跟這幫人都說了啥呀…… 任知昭皺著眉,神色戒備,卻還是點了頭。 “你有過輕生的念頭嗎?” 第一個問題就是這樣。 輕生的念頭?怎么沒有呢,太有了,曾經是天天掛在嘴上的程度啊。 “有……吧……有?!比沃岩Я艘а?,決定誠實。 紙張翻頁的聲音顯得那樣刺耳。 片刻后,醫生看著手中記錄,頭也不抬地問:“以下是你的藥物史——帕羅西汀10毫克,左匹克隆3.75毫克,勞拉西泮0.5毫克,阿普唑侖0.25毫克。請給我講一下每種藥的服用情況?!?/br> 指尖在被單上攥得緊,她吞咽一下,仔細答:“帕羅西汀是長期服用的,已經吃了一年多了。左匹克隆是以前和帕羅西汀一起開的,已經沒在吃了。勞拉西泮我只吃了一周,因為反應太大,醫生給我換成了阿普唑侖,阿普唑侖我也只吃了一個月……” 說到這里,她和醫生對上了眼神。 明明醫生什么也沒說,她卻覺得,對方的眼神在說“你這年紀,藥物史不簡單啊”。 “我沒有濫用藥物!”任知昭的聲音驟然拔高了,“我只是平時壓力很大而已,你們醫生工作壓力也很大吧,你應該能理解——” “小姐,我只是核對你的用藥記錄?!贬t生無比平靜地打斷了她,“你不用跟我說這些?!?/br> 淡藍的墻面干凈得沒有溫度,空氣似乎不在流動。 冷靜……要冷靜…… “你說你沒有濫用?!贬t生繼續,“你的醫生沒有告訴過你,苯二氮?類藥物服用期間不能接觸酒精嗎?” 任知昭能聽見自己的鼻音:“我……忘記了……” 聽著就蠢的答案,卻是實話。 “你這次飲酒,是有意的嗎?你當時有輕生的念頭嗎?” “沒有!都說了是意外了!” 這叫人怎么冷靜?任知昭頓時后悔了剛才的誠實。 “我最近確實沒怎么休息好,腦子昏昏沉沉的記不清事兒,室友買了酒慶祝我就喝了。我才剛做完專輯,我為什么要輕生!” 醫生沒有回答,只是從文件夾里拿出了一本什么東西翻開:“這是我們在你桌上發現的。你是在什么契機下寫下這句話的?Final wish是指什么?” 任知昭看到,那是她的歌詞本。 人在極度的慌亂和無語下真的會想笑。 “哈?!那是歌詞!”她差點要從床上跳下來,“我的天吶那是歌詞??!什么含義都沒有就只是為了押韻??!” “小姐,請你冷靜一點?!贬t生抬高了音量。 “我很冷靜??!為什么你的問題導向性那么強?你很希望我自殺嗎?!我本來沒事兒的,在這兒關幾天關出事兒來了!” “小姐,請你冷靜!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不知道,我們見過多少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每個人來時都說自己沒問題,但我們不能賭,我們要做最壞的預判,這是我們的責任。 根據加州福利與機構法典第5150條規定,我們有必要對你進行強制觀察。如果你狀態穩定,我們會盡快安排你離開。我們不是你的敵人,我們是來幫你的?!?/br> 任知昭長呼一口氣,整個人像是xiele氣。 這事確實怪她,醫護們也只是在做他們的工作。 “……對不起?!彼吐暤?。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贬t生語氣緩了些,“你的室友和家人都很關心你,他們都希望你盡快好起來,他們都在等你?!?/br> “砰砰”,心跳猛地兩下。 “……什么……什么家人……”任知昭怔怔抬頭,看向醫生。 “你的家人,任先生,他是你哥哥,對吧?我們第一時間聯系到了他,你的情況我們已經和他溝通過了,他也很理解。等你出去,就可以見到他了,所以——小姐!小姐你干什么!” 病房里的窗是打不開的,甚至看不見外面,只能看到模糊的亮光。 但任知昭還是猛然下床,朝著那兒奔去了。 別的她都能忍,讓她在這兒“坐牢”,她都決心要忍了。 但聽到那個名字,她下意識地要逃。 緊接著,她便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量拖了住——她被按倒在了地上。 “為什么要聯系他?!溝通什么玩意兒?!你們有病吧?!” 她掙扎,踢腿,叫喊,耳邊是一聲聲的“請冷靜”,最后,大腿傳來一股帶著涼意的刺痛。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不要……” 焦灼的頭腦被溫水慢慢浸沒,四肢又開始變重了。 救命……我是什么注水豬嗎……為什么一直給我……打東西…… 在逐漸模糊的意識里,任知昭欲哭無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