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不知廉恥的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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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響起了一種尖銳的金屬聲,鼻腔霎時間酸得直沖大腦,任知昭立刻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 她已經很久沒挨過父母的打了。王樺本就不是愛動粗的人,更何況身處加拿大,打孩子這件事屬于高風險活動,這誰都知道。 知道風險也忍不了要讓孩子掛彩,可見王樺是真的氣瘋了。 沒有一絲躲閃,結結實實挨了那么一下的任知昭,抬起頭望向氣瘋了的王樺。從發髻中被打散下來的一綹亂發,蓋住了她的一邊眼睛。 看著女兒眼底那天生自帶的倔強,王樺再也忍不了了。關起家門,怒火便可以肆意地燒。 “你看什么?!你覺得很無辜是嗎?!”王樺狠狠將手中的包摔在地上,聲嘶力竭道,“你以為你那些破事兒能瞞得過誰?!我今天要是不去,你是不是就要脫——” 話到這里,王樺又說不下去了。 她于是緩了口氣,繼續罵道:“一個女孩子,不知廉恥,不知尊嚴,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不要臉的東西?!” 聽王樺這么說,任知昭突兀地嗤笑了出來。 她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在正常發育的年齡開始了對性的渴求和探索,連學校的老師都說這是正常的,那么多同學都探索過了,為什么到她這兒就成了不知廉恥,不要臉? “我不知廉恥?”任知昭冷笑道,“怎么,你和任軍是不上床嗎——” 又是“啪”的一聲巨響,臉上瞬間火辣到發麻,耳畔的金屬聲也更加尖銳了。 “畜生!我弄死你!” 王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竟敢和自己說這樣的話。打她一巴掌還不夠,她罵著,又一腳踹向了任知昭的膝蓋,好像通過武力,才能把附在自己女兒大腦上的臟東西驅趕。 瘦弱的腿挨了那么一下,任知昭直接“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她撐住地板支撐自己的身體。她已經暈到頭都抬不起來了,意識被打散了一樣,七零八落的。 恍惚間,她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驚訝又憤怒的叫喊:“媽!你干嘛打meimei!” 任知昭抬起灌了鉛似的眼皮,無法聚焦的眼睛,看到一雙很長的腿擋在了自己和王樺中間。 周五也是這個點回家的任子錚,一進門便看到了如此場面。 王樺根本沒工夫理他,邊推他邊對他怒罵一聲:“讓開!” 可任子錚像堵墻一樣擋在了中間,根本挪動不了分毫,且一反平日的溫順模樣,直接對王樺上威脅:“你說話就說話不準打她,否則我報警了!” 王樺扶住額頭,差點沒背過氣去。 她覺得自己真的見了鬼了,兩個逆子是被鬼上身了嗎? 任知昭耳邊的那些嗡嗡作響平息了下來,剛才在車里那個隱隱的念頭,在此刻也變得清晰。 她伸手拽住任子錚的褲腳,失了智般對著他的腿一通亂錘,扯著嗓子叫:“你滾開!你去死!狗東西少在這兒假惺惺地裝腔作勢!” “任知昭!你腦子進屎了!跟你哥橫什么?!一個小姑娘家整天嘴巴跟淬了毒一樣不干不凈的,你有本事去跟外人橫??!” 見女兒這在地上撒潑的樣子,王樺的血壓狂飆,一腳將她從任子錚的腿上踢開,嘴終于再也受不了控制,惡毒的言語污水般一瀉而出。 “你是不是覺得家人都要害你,就那個想脫你褲子的戇卵真心對你???!你真把褲子脫了你看看人家還要不要鳥你一眼!戇比樣子!跟個雞一樣往門上送,雞都比你有尊嚴,雞還曉得——” “媽!”任子錚厲聲呵住王樺。 怎么會有家長這樣說自己的孩子。盡管任知昭沒由頭地一拳一拳砸在他腿上,可在他眼里,此刻的王樺才是瘋了的那個。 王樺是真的罵紅了眼了,像是要借此機會把平時罵不出口的話都一吐為快似的。她不顧任子錚的阻攔,對著癱坐在地上的任知昭繼續叫囂:“才幾歲的人啊跟哪兒學的???!你是不是看鬼佬干什么都覺得很酷?!???!他們吸毒你吸不吸???!他們吃屎你吃不吃???!他們去死你是不是也要跟著去???!” “覺得鬼佬干什么都很酷的是你才對吧?!比沃牙溲劭粗媲暗亩?,低聲道,“死活都要來跟他們呼吸同樣的空氣?!?/br>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徹底不怕死了一樣。說完這話,就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上樓。 王樺估計也是被女兒這反復口出狂言的不怕死精神弄懵了,并沒有第一時間追上去。 麻勁兒退去,延遲的痛感終于找上了任知昭,她感到臉頰上有火在燎,下巴稍微動一下都緊得疼,脫臼了一般。 這張臉現在是什么樣?她不愿去看,只是緩緩滑坐到地板上,雙目放空地盯著前方。 “你不許去管她聽到沒有!讓她自生自滅!畜生!——” 樓下傳來王樺穿透樓板的怒吼,緊跟著一串越來越遠的上海話叫罵。任知昭突然覺得很好笑,并且真的沒忍住笑了出來。 笑聲從胸腔中共鳴而出的那一下,心臟跟著猛地一扯,她扶住胸口,視線越發模糊。 和鄧肯的關系肯定是完了,剩下的高中生涯,也肯定是完了,但這些此刻根本無足輕重。 讓她心口突然這樣撕裂地痛的,不是這些。 那天在加油站的情形還歷歷在目。車里,任知昭抱著任子錚的胳膊,可憐巴巴地央求:“哥哥,好哥哥,我錯了,剛才的事你別告訴我媽行嗎?” 任子錚低頭看著她,無奈道:“不會告訴她的,但你要答應我,以后不許抽煙。不是什么東西都值得你去好奇的?!?/br> “不抽,我答應你?!比沃堰B忙點頭,“那你也要答應我?!?/br> “嗯,我答應你?!比巫渝P說。 …… 淚水再也裝不下了,從雙眼中溢出,順著任知昭紅腫的面頰滑落。同樣滑落的,還有鼻水。 她倔強地迅速一抹臉,試圖抹掉臉上所有液體,卻看到手背上沾滿了鮮血,同時那所謂的鼻水也沒有停止往下淌,都淌入了她口中。 任知昭覺得好累,累到甚至都懶得去仰頭,就那么任鼻血和淚水亂七八糟地滴落,落在衣服上,褲子上,地板上,鮮紅一片。 是啊,就他任子錚知道鄧肯的長相,名字,以及自己對鄧肯的那些心思。不是他,還能是誰。 年幼喪母的人,一定對母愛極度渴望吧。 能遇到一個把他捧在手心里的mama,這份天降的母愛,他一定非常珍視,攥在手中不敢放吧。 所以他要費盡心思討好mama,對meimei的關愛,也只是討好mama的一環罷了。為即將誤入歧途的meimei感到痛心疾首的好哥哥,多么懂事啊。 任子錚和自己從來就不是一路人,從前不是,以后也不會是。 他對她能有什么感情?沒有她,他就能獨占父母全部的愛了不是嗎。 真是愚蠢至極,竟然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他,竟然覺得他是這世上唯一能理解自己的人,竟然覺得能有這么個哥哥也不錯。任知昭為自己有過這樣的念頭感到恥辱至極,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