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817節
武媚挑挑眉毛道:“那就看他有沒有本事拿到這個重賞了?!?/br> 皇帝與皇后打的賭,半個時辰之后,就傳到了李弘這里。 李弘聞言哈哈大笑道:“李賢如今狗竇大開,孤王看他還如何保持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br> 許敬宗張開嘴巴,指著嘴里不多的幾顆牙對太子道:“殿下莫要嘲笑了,還是盼著云初能解決這個問題吧,這天下缺牙的可不僅有雍王賢一人?!?/br> 李弘笑道:“就是不知道云初如何給李賢做牙,莫非是從狗嘴里拔?” 許敬宗皺眉道:“殿下如今變得輕狂了?!?/br> 李弘坐在許敬宗對面,嘆息一聲道:“云初也覺得我最近的心境不對?!?/br> 許敬宗笑道:“那就說明,太子殿下失去了平常心?!?/br> 第一百四十一章 誰都不要留余地 李弘嘆息一聲道:“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心中的憤懣只能在太傅跟云初面前展露一下,在太傅這里,我可以暢所欲言。 進了云氏大宅,我才能真真切切地睡一個好覺?!?/br> 許敬宗道:“要做皇帝的人不會有靠山,也不會有依靠,因為他才是所有人的依靠,與所有人都靠山,在老夫面前敞開心扉,這是逼著老夫去死,在云氏感到逍遙自在,那是逼著云氏遠離你?!?/br> 李弘道:“怎么,孤王就應該活成孤家寡人?” 許敬宗道:“到了王這一級,已經可以稱之為孤了,成了諸侯王,就可以自稱寡人,譬如登山,登到高處從者愈少,抵達巔峰,只好自己充當高峰了?!?/br> 李弘皺眉道:“孤,寡人不是這樣解釋的吧?” 許敬宗道:“就是這樣解釋的,別看看書把自己看傻了,書上說孤的本意是指少德無助之人,希望獲得別人的幫助。 這樣的解釋純屬放屁,還不如直接說這個字的本意?!?/br> 李弘道:“既然是這樣,當皇帝豈不是全無樂趣?” 許敬宗道:“每一行都有約束,否則,你以為李承乾為什么要說肆意放縱的話,好皇帝在于忍讓,壞皇帝在于肆欲。 而一個英明的皇帝,會把自己的欲望融入到治國理政之中,這樣即放肆了欲望,也因為一心向好的緣故,最終成就自己的欲望?!?/br> 李弘皺眉道:“我的欲望心不重?!?/br> 許敬宗拍打著錦塌的木頭邊子怒吼道:“這是云初的過錯! 一個帝王怎可有清凈無為之心? 這對天下百姓來說就是災難。 治國理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每一代帝王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你若是在自己的時間里不做相應的事情,后代帝王就要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如此以來,弊政越積越多,最終只能落得一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你覺得你怠慢的是自己,卻不知你怠慢的是整個天下。 自古以來的歷朝歷代的消亡,概莫能外。 前面的君王不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最后,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末代君王的身上,這是無恥! 人心向好,這是必然,百姓如今口中有一口吃的,就希望明天有兩口,今日有單衣蔽體,明日就希望有寒衣暖身。 你只有滿足了他們的這些欲望,你才算是一個好的君王,你的子孫后代也就能繼續成為他們的君王,他們也樂意拿出自己獲得的一部分來供養你這個君王。 你沒有欲望,那么,天下人的欲望你該如何滿足呢? 李弘,你給老夫聽著,老夫寧愿你好名,好色,好權,好開疆拓土,哪怕是一個殘酷好殺的君王,也不愿意你成為一個無欲無求之輩?!?/br> 李弘見許敬宗須發虬張的模樣有些擔心,就小聲道:“一個溫和的帝王難道不是臣子們所期望的嗎?” 許敬宗有些失望的看著李弘道:“如果一個皇帝按照臣子的心意活著,他就與死國的距離不遠了。 百姓是啥? 羊也! 官員是啥? 犬也! 羊不吃草,不長rou,這是犬的責任,可烹之。 你不烹害群之犬,待羊無活路之時,犬羊就會群起而烹你。 這才是你稱孤道寡的真正意義所在?!?/br> 李弘攤攤手道:“我現在應該烹誰?” 許敬宗懊惱的看了李弘一眼道:“自己去找,找出來一個就烹一個,要讓你麾下之犬,都明白一個道理,你治下的羊不肥,你就會烹肥犬!” 李弘嘟囔道:“那就先從隴右的肥犬開始烹吧,這些年,我待他們也太寬容了?!?/br> 許敬宗閉上眼睛低聲道:“要嘛不做,要嘛做絕,找一頭餓犬去做?!?/br> 李弘道:“張柬之?” 許敬宗面露笑意道:“果然夠餓!” 離開許敬宗的房間,李弘伸了一個懶腰,拍拍自己的臉輕聲道:“老子果然是無欲無求啊?!?/br> 天氣太熱,云初就打開前門后窗通風。 一只巨大的熊頭從后窗探進來,好奇的看著正在辦公的云初。 云初看了一眼那頭花熊,就喚來小吏,隨手指指花熊道:“這東西啥時候進縣衙了?” 小吏先是攆走了巨熊,然后指著后院墻后面粗大的竹子道:“外邊的竹子長高了,它們就爬著竹子翻墻進來了?!?/br> “把這東西弄走,免得影響縣衙的威嚴?!?/br> 小吏拱手道:“那個胡人索元禮借用了咱們的大堂,正在詢問洛陽,長安兩工部的人,如今大堂上陰風慘慘的,害的下邊的官員都無心辦差了,縣尊,留著這東西,多少喜慶一些?!?/br> 云初愣了一下道:“不是說只用一天嗎,怎么還在用?” 小吏道:“索元禮說這里的刑具全一些?!?/br> 云初不耐煩的揮揮手道:“讓他趕緊滾?!?/br> 小吏道:“主簿驅趕過,那個胡人手里拿著朝廷要我們協助辦差的旨意,不愿意走?!?/br> 云初瞅一眼小吏道:“沈如的膽子越來越小了?!?/br> 小吏替自己的上官抱屈道:“縣尊您是沒看見,咱大堂都快成屠宰場了?!?/br> 云初放下手里的毛筆,背著手就朝前堂走去。 小吏非常興奮的跟在后邊,他們這幾天真的是被那個胡人索元禮給嚇到了,五六品的工部大匠,在他手中就跟豬羊一般任人宰割不說,還抓來不少的底層工匠,二話不說就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刑罰,即便是萬年縣在那里幫著站班的衙役們也一個個心驚膽戰的。 云初來到大堂上,見自己的座位上竟然坐著一個身著綠袍的胡人,最過分的是這個家伙還抓著只有他這里才有的驚堂木,敲的啪啪作響。 而跪在地上的兩個赤裸著上身的中年漢子,正被夾棍,夾的慘嚎不已,看他們手指扭曲的模樣,十根手指應該是用不成了。 索元禮見云初來了,就匆忙從上邊下來,行插手禮道:“見過郡公?!?/br> 云初沒有看兩個正在被行刑的人,瞅著索元禮道:“你弄臟了我的椅子,要賠!” 索元禮萬萬沒有想到云初會這樣羞辱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云初繼續道:“你身上的狐臭味道很重,你在這里坐一天本公尚可忍受,如今,你在這里居然停留了五天,這里的桌案,椅子啥的都被你腌入味道了。 再讓你多待幾天,本公的大堂豈不是也要拆?” 索元禮直愣愣的瞅著云初道:“郡公太無禮了?!?/br> 云初忽然笑了,指著索元禮道:“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凡是被皇后欽點過的人,都有見官大三級的本事了? 不過,你就算大三級,爾不過一介六品雜官也敢指責本公無禮?” 索元禮強忍著憤怒道:“本官持有刑部公文?!?/br> 云初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過去,半路又把手收回來,回頭瞅著跟他過來的小吏道:“掌嘴三十?!?/br> 小吏一邊挽著袖子一邊道:“喏?!?/br> 索元禮后退一步,指著云初道:“安敢視朝廷律法如無物?!?/br> 云初詭異的笑了一下,公堂上原本屬于萬年縣的衙役們,頓時就撲上來按住了索元禮,扳著他的頭露出滿是胡須的胡人臉,方便小吏抽他。 索元禮奮力掙扎,卻不得脫,沖著云初大吼道:“我是皇后門下行走之人,安敢如此對我?!?/br> 小吏笑吟吟地走過來道:“前些天,皇后的兩個侄兒對郡公無禮,被郡公親自教訓一頓,至今還在太醫院里放血療傷呢。 你又算一個什么東西,先前讓你在這里留一天,是給皇后顏面,你后面不知天高地厚的霸占了我萬年縣衙門當地獄使喚,不打你打誰?” 說罷,右手掄圓了就抽了下去。 可能多少帶著點私人恩怨,小吏下手又快又狠,大堂上頓時就響起“啪啪啪”的抽耳光的聲音。 公堂上還站著十幾個跟隨索元禮過來的人,雖然顯得很憤怒,卻不敢湊過來。 等索元禮的耳光被抽完了,小吏甩著自己腫脹的右手對云初道:“打完了?!?/br> 云初嫌棄的道:“把手拿開,有味道?!?/br> 小吏連忙把手縮回袖子。 云初對索元禮從洛陽帶來的人道:“看樣子是在洛陽橫行霸道慣了的,來人,重責五十大板?!?/br> 衙役們虎狼一般的沖過去,被打清醒的索元禮連忙道:“郡公,你若是這般回護長安工部大匠,休怪本官彈劾你與長安工部大匠勾連,破壞大唐萬國頌德天樞的樹立,這是大不敬之罪?!?/br> 云初聞言忍不住笑了,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禮部尚書魯王李靈夔,竟然真的走通了皇后的門路,非要致長安工部大匠們于死地。 他準備等一會就去見李靈夔,問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幫助他們已經把柱子插進去了,后續的施工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前面,柱子傾倒的事情,大家相互承認一點錯誤,按照事故上報,懲罰幾個人,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沒想到,這個李靈夔還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真是一點顏面都不給他留啊。 于是,云初就讓衙役們將夾棍從兩個犯人手上摘下來,套在了索元禮的手上。 索元禮大驚道:“你要干啥?” 云初偏頭對驚疑不定的小吏道:“去馬廄里弄兩匹馬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