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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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道,“你們兄妹都留下吧,今次只我離開?!?/br> 滕越一愣,微訝挑眉。 滕越卻有些明白,“娘準備去往何處?” 他對自己的母親還是要更懂一些。 林老夫人看著他,心下難言,兒子懂她,她卻不那么懂兒子。 她低頭笑了笑。 “倒也不去什么旁的地方,我只是聽說你楊家姨母想要帶著綾姐兒,去山里吃齋念佛靜養。那孩子自去歲得了癔癥,發病的時候你姨母也未必照看得了,我就想著叫著她們母女往咱們金州老家去,金州城外也有一座山中寺院,平素因著偏僻甚是安靜,我也同她們一道去山里靜修,相互也算是個照應?!?/br> 母親要回離開西安城,回金州老家了。 滕越沒有太多意外,滕簫卻不太敢相信。 “娘真不留在西安?那您、那我... ...” 她一時不知怎么問,林明淑先開了口。 “娘要同你姨母她們去山里靜修養病,你就不必來了?!彼?,“但讓你一個人留在西安府里也不太多?!?/br> 她看向女兒,“我知道你不喜歡西安城里的攀比應酬,喜歡那些巧妙絕倫的機關器械,以前都是我不好,總逼著你去旁人家的學堂學什么琴棋書畫,做什么高門貴女。但我如今不這般想了?!?/br> 那些富貴門庭之事千好萬好,但若不適合,就是半分都不好。 她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靜靜看著女兒。 “你去西安城外尋你師父吧?!?/br> 她說沈潤身體不好,“等你去尋了她,就正經拜她為師,我也修書一封遞過去,只要她愿意,你就在師父身邊好生進學服侍?!?/br> 這話出口,滕簫簡直不敢相信。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至少是從母親嘴里說出來的這番話,令她好像做夢一樣。 她拉了滕越的袖子,“哥,娘說的是真的嗎?” 滕越反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跟她認真點了頭。 可滕簫還有些難以相信,從前母親那般不讓她做的事,今日竟就這樣答應了?! 她震驚,林明淑鼻頭發酸。 她從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讓孩子對她竟如此不敢相信。 她只能又跟女兒確定了一遍,“... ...有事弟子服其勞,等你過去,一定把你的師父照顧好?!?/br> 直到她這樣說了,女兒才怔了怔,緩緩看了她一眼。 “那娘你呢?” 林明淑說自己沒什么,“娘身子好的很,不用你cao心了?!?/br> 滕簫還有些恍惚,滕越則長長嘆了一氣。 “您真要回老家了?” 林明淑點頭,滕越叫了人來。 “那我讓人護送您回去吧?!?/br> 林明淑說好,再沒多言,只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在雨后的天光下,在樹影婆娑中,在山間的清風里,不知何時都已長大。 她緣何一直抓著不放,就沒想過早早放手呢? 她搖頭收回了回頭探看他們的目光,安心地坐回車中,下了山去。 ... ... 只是母親的到來與離去,沒能讓滕越多幾分尋回蘊娘的信心。 他反而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在母親說出她與蘊娘母親之間的關系后,在親眼看到那張白紙黑字的契約后,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對蘊娘。 或許蘊娘根本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十分在意。 此刻他看著蘊娘恰推窗看了過來,隔著滿地的落葉,看到他濕掉的靴子與袍擺,就知道他早早出了門,又向他問了過來。 她越是這般,越是讓他不敢直言求她回去。 不過他愿意等,他可以一直等,等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等她一輩子。 等她再次愿意允他靠近的時候... ... 這會他只輕輕地看著窗子里的人,跟她說母親已經走了。 “但阿簫還在,你知道她不喜歡城里那些人和事,就讓她留在山里給秀娘他們幫忙,可好?” 鄧如蘊沒想到林老夫人一早就走了,但又把滕越滕簫都留了下來。 滕越這話說完,滕簫就從他身后冒出了腦袋,她不似滕越那般站在院中,似乎有些顧慮似得,沒有像前兩日般大步上前。 滕簫直接跑到了她窗下,揚著一張驚喜的臉同她道。 “嫂子嫂子!娘讓我拜師父當師父了!” 這話有點繞,但鄧如蘊一下就聽懂了,她睜大了眼睛。 “真的?既是拜師,可要好生備一份拜師禮!也把你近幾年做的機關器械,都拿給師父看看?!?/br> 鄧如蘊也跟著她揚起了心緒。 滕簫當即就盤點起來,自己要把什么拿給師父過目,還同鄧如蘊商量,要不要把鄧如蘊給她的可以放在暗器里的藥也給師父瞧瞧。 但鄧如蘊一個藥師去制毒,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她連忙道這個就算了,只說先前改良的袖箭,就是最好的作品。 兩人臨窗商量得不便,滕簫轉身就跑進了鄧如蘊的房里來。 只不過她站在窗邊,又看向庭院里的男人。 他還是沒有大步走過來,只隔著半邊庭院,輕聲同她道。 “蘊娘忙吧,我先把院中的落葉掃了?!?/br> 他說完就拿起了掃帚,但方才那嗓音輕得,好像怕把什么高閣里的薄胎瓷瓶碰碎了一般。 鄧如蘊眨了眨眼,奇怪地多瞧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