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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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高大,鄧如蘊身上冷汗同熱汗交替著自身上冒出。他俯著身,卻也只觸及她的手臂。 入夜的微涼空氣在兩人之間游走,分明是濕熱的帳內,她竟隱隱感到發冷。 他察覺了些她的不適應,加快了速度,不時草草結束。 他扯了被子給她掩了身子,“你先歇會吧?!?/br> 言罷披了衣衫去清理。 鄧如蘊卻不敢多過停歇,很快撐著床沿站起了身來,匆忙地亦處理了一番。 待到所有事畢,兩人才陸續回到了拔步床上。 “時候不早了,歇了吧?!蹦腥苏f完,壓滅了床頭的燈。 鄧如蘊也已疲累至極,應了一聲,翻過身睡了過去。 第03章 許是身上發疼沒能緩解,又或是威重的男人的身體躺在一旁,鄧如蘊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 她先是夢見有流寇闖進了西安府里四處殺人,旁人都驚恐地四散逃遁回家,她卻往大街上跑去,不住地喊著家里的人,“外祖母?涓姨?玲瑯?!” 她隱約聽到了小玲瑯的哭聲,“姑姑,姑姑你在哪?” 她想要循聲找去,可聲音不知怎么,在四面八方環繞,她站在原地登時迷惑起來,就在這時,有流寇突然躥到了她身前,不由分說地將她五花大綁。 鄧如蘊心跳如擂,“是你們抓了我侄女?你想做什么?” 土匪根本不回答,只扯著她,突然將她帶到了一抬綢緞做成的轎子前。 轎外的士兵各個橫刀在前,而轎子里傳出來一個陰惻惻的笑聲。 “那滕越是我看中的人,旁人都敬著我,不敢與他家結親,你倒敢當眾打我的臉嫁了他,是嫌命長?” 是恩華王府的榮樂縣主! 鄧如蘊心中驚懼,卻見不遠處有人騎馬路過。 男人坐在高頭大馬上,提刀而過,通身銀甲明亮耀眼。 是滕越! 鄧如蘊看過去,他目光亦向她掃來。 有一瞬,鄧如蘊止不住地想要喊他。 “救我,救救我!” 可喊話還沒出口,他卻已經收回目光,徑直打馬離去。 離去的馬蹄聲漸遠,但榮樂縣主的小聲刺到了她耳里。 “沒人在意的螻蟻,碾死吧?!?/br> 話音落地的瞬間,土匪忽的抽出刀來,一下捅到了她胸口... ... 鄧如蘊醒來身上的冷汗幾乎把褻衣濕透。但拔步床還是海棠垂花的模樣,外面天光已經亮了,隱隱有雞鳴、鳥叫和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身側的男人不知何時早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是武將,每日早起練功的習慣延續了許多年,至今仍在繼續。 鄧如蘊擦掉汗下了床,剛起身,魏嬤嬤就過來了。 今日天氣烏沉沉的,風里暑熱消退,似是過了一遍深井里的水,平添三分秋日意味。 鄧如蘊穿得單薄了些,站在回廊轉角的風口里隱隱發冷。 四下沒什么人,只有魏嬤嬤帶著小丫鬟提了食盒走來。 她揮手讓小丫鬟離去,只打量了她一眼,就從食盒端出一碗湯藥遞過來。 藥汁漆黑濃稠,還翻滾著苦澀的熱氣,苦氣掠到鼻尖,鄧如蘊便覺胃里翻騰起來。 她不由地就道了一句,“這避子湯也有許多配方,有幾副方子味道清淡一些,我可以把方子寫下來,嬤嬤看,下次能換一換副來喝嗎?” 這副太過苦澀反胃,她委實有些捱不住。 秋風吹得黃葉窸窸窣窣作響,顯得回廊轉角處寂靜無聲。 魏嬤嬤輕哼了一下。 “這恐怕不行。姑娘是個懂藥的,說句不好聽的,換了什么藥在其中我們也鬧不明白,萬一這避子湯,不好使了怎么辦?” 這話出口,鄧如蘊低著頭笑了。 “也對?!?/br> 她不再多說,屏住呼吸將這一碗藥汁盡數倒進了喉嗓之中。 辛辣刮擦著喉嚨,本就翻騰的胃觸及藥汁,好像guntang的沸水澆到了池魚身上一般,驚跳抽搐了起來。 鄧如蘊險些將藥汁吐出口。她緊緊捂住了嘴巴,轉身去茶房尋了盞茶飲了下去,堪堪平復三分。 魏嬤嬤瞧了她幾眼,突然道,“既然姑娘這會胃口不適,今早就不必往老夫人處用飯了,何況二爺剛回來,自是有話要同老夫人商議的?!?/br> 秀娘聞言從旁走了過來。 “先前將軍在家,姑娘都是陪著一道去用飯的,今朝不去,將軍若是訓斥姑娘不敬婆母,嬤嬤擔待嗎?” 魏嬤嬤一下就笑了,“我們二爺素來好性兒,不會計較一頓早飯,”她說著看向鄧如蘊,“怎么?鄧姑娘這么在意,在我們二爺跟前的體面?” “你這... ...” 秀娘要同魏嬤嬤理論,但鄧如蘊已道。 “那就勞煩嬤嬤替我說一聲吧?!?/br> 反正她吃了這藥胃里難受,也確實是不想去的。 魏嬤嬤聞言應了聲“那是自然”,轉身走了。 ... ... 鄧如蘊飲了兩盞茶,才消掉口中苦到反胃的澀味。 秀娘悶悶,“我們是哪里得罪這魏嬤嬤了?總是陰陽怪氣的。難不成,是沒給她送錢?” 秀娘想不明白。鄧如蘊沒理會,倒是想起了早間的夢來。 剛成親那會,不管是她還是林老夫人和滕越,都有擔心過恩華王府那位榮樂縣主,會否有報復之舉落到鄧如蘊身上,滕越還專往鄧家暫住的小宅里派了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