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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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國公爺應當還不知,上回你派人刺殺太子的事,陛下也已經知道。 裴瑕稍頓,意味深長朝應國公投去一眼:陛下他,當真是敬愛您這位舅父。明知你要殘害他的親子,仍是忍痛諒解,愿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應國公聞言皺眉:刺殺太子?我何時刺殺了太子? 沒有么? 裴瑕眉宇恬淡,語調也一如既往的清冷無波:那大概是陛下的龍影衛呈上的證據冤枉國公爺了。 不過國公爺也不必再為此事擔憂,左右陛下說了,再容你一回,不與你計較,過去的事便當它過去。你當務之急,便是好生斟酌,你在陛下心里還值得幾分舊情。而這幾分舊情,明日又能否像從前一樣,保全你的富貴榮華與項上人頭。 說罷,他重新戴上那寬大的玄色兜帽,往后一步:言盡于此,裴某先行一步。 應國公站在桌案前,面色鐵青。 一步,兩步,三步 直到那道頎長的玄色身影行至門邊,應國公咬牙出聲:裴學士且慢! 裴瑕側過身,不疾不徐地掀起眼簾:國公爺還有何指教? 應國公雙手撐著桌沿,兩道稀疏眉毛皺成個川字,糾結好一番,才深深吐了口氣:你想作何交易? 裴瑕并不意外。 且他有九成把握,應國公會答應,畢竟他所求之物,對應國公而言簡直毫無意義 裴某所求,不過是錦華長公主的命。 裴瑕漆黑的狹眸掠過一抹暗色,語氣從容不迫:這筆交易,國公爺可是穩賺不賠,何樂而不為? - 翌日,是個多云陰天,庭院外那棵梧桐樹最后一片葉子也落了。 一葉落而知秋,全落光便意味著凜冬將至。 沈玉嬌睡了個冗長昏沉的覺,醒來后,婢女匯報裴瑕自昨日用罷午膳出門,便再未歸來。 她哦了一聲,本不想再去過問。 但想到這陣子的形勢不明,他日日在外頭東奔西走,萬一招了那幕后之人的眼,被人暗害 雖然心里為還昨日之事憋悶,但還是擔心他真有個三長兩短,于是吩咐白蘋:你去前頭打聽下,看看他到底去了哪。 白蘋眸光一亮,忙笑吟吟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沈玉嬌一看她這副模樣,便知她們又想多了,于是添補一句:別說是我問的,就說是喬嬤嬤讓問的。 反正嬤嬤一向都很惦記裴瑕,派人去打聽也無人多想。 白蘋聞言,只當自家娘子是好面子,明明關心郎君又拉不下臉,斂下面上笑意,輕快應了聲:娘子放心,奴婢省得了。 沈玉嬌: 罷了,越描越黑。 簡單洗漱過后,用完早膳,她讓奶娘將棣哥兒抱來。 棣哥兒見著她就笑,嘴里還發出呀呀的歡喜聲音。 沈玉嬌看著孩子這般玉雪可愛的模樣,心尖一片柔軟,又莫名蔓開一陣密密麻麻的酸澀。 你這小家伙 她低下頭,纖細手指輕輕戳了戳小家伙細嫩雪白的小臉蛋,低聲訥訥:你說,阿娘到底該怎么辦呢? 棣哥兒以為阿娘是在跟他玩,揮著一只胖乎乎的小白手就要去抓她的手指頭,奶聲奶氣地笑:呀,吶吶~~ 小嬰孩無憂無慮的笑臉,以及那雙黑白分明、澄澈水靈的大眼睛,叫沈玉嬌思緒不禁恍惚。 多純粹的笑。 多干凈的一雙眼。 當個孩子可真好,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也不用愁。哪像長大了,總有無窮盡的事與麻煩。 你還記得你謝伯伯么?去歲若不是他,早就沒有你了。 沈玉嬌眼睫垂了垂,嗓音愈低:你說,他可曾后悔過,若是去年沒攔我,一碗落胎藥下去,沒了你,你阿爹也沒理由將我帶回來 想到謝無陵的坦然包容,再想到昨日與裴瑕的那場對話。 他言語冷冽,毫不退讓,真像是變了個人,與她認知中的守真阿兄全然不同。 而她昨日躲在床帷間想了很久,也逐漸意識到,這份不同其實早在金陵重逢時便初現端倪。 只她對他的信任與崇敬太盛,蒙住了她的眼,叫她只當他那種種異樣的表現,是出于愧疚的彌補、出于責任的愛護,甚至連床笫間的孟浪占有,也當作男人的正常需求,以及作為夫君對妻子分心的一種懲罰 如今明白了,不僅是夫君對妻子,更是男人對女人。 他在妒。 真稀奇,那一向不問風月、清心寡欲的裴氏君子,竟也會妒。 呀~呀~ 孩子抓住了沈玉嬌的手指,她回過神,見小家伙咧嘴笑得開心,拿巾帕替他擦了擦,彎起雙眸:你這口水娃,怎一天流不盡的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