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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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大軍一路南下,每日行程難定,待我安定下來,自會往府中寄信。 稍頓,他道:你若有言相托,托人送回府中,交給管家,他會隨家中信件一同寄去軍中。 沈玉嬌想想也是,應道: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帳中又靜了下來。 良久,還是玉嬌開了口:今日我去母親院里,母親從長安請了位周女醫來。 身側有細細衣料摩擦聲,男人低問:母親病了? 母親無恙,女醫是尋給我的。 你何處不適? 沈玉嬌抿了抿唇,大抵想到即將分離,也涌上一陣悵然不舍,衾被下的嬌軀朝他那邊湊了些:周女醫最擅調理婦人身子,助人懷嗣。 她湊得近,發間頰邊的茉莉甜香也愈發馥郁,直往鼻尖涌來,又似絲線幽幽勾纏心尖。 郎君可想知道,周女醫都說了些什么?沈玉嬌細聲道。 身側那陣馥郁熱意若即若離,裴瑕喉頭滾動,嗓音也沉了幾分:她說了什么? 見他接話,玉嬌湊得更近,手臂貼上男人的肩膀:她說天地有開闔,陰陽有施化,人法陰陽隨四時[1] 不等她將周女醫那些文縐縐的理論說完,腰間便搭上一只大掌。 忽然的觸碰,叫沈玉嬌聲音微顫:郎郎君? 那只大掌卻攬得更緊,男人頭顱低下,熱息拂過她的額頭:還累么? 沈玉嬌微愣:嗯? 昨夜不是累得都不想洗沐 提起昨夜,沈玉嬌臉頰發燙,低嗔道:哪有不想洗沐,只是想歇會兒再洗。 哪知道他卻直接將她抱起,放進浴桶之中。 雖然知道他是怕她著涼,但燈燭明亮,被他抱著,仍是叫她羞憤不已。 那今日,可有好些? 他雖問著,但玉嬌明顯感覺到他掌心源源不斷的熱意,燙得驚人。 好好些了。她闔著眼,身子又往他懷里更靠了些,嗅到男人里衣熏染的華貴檀香氣息,嗓音不禁更軟幾分:郎君明日就要遠行,下次再見到郎君,還不知是何夕。 話音落下,握在腰間的那只手緊了些,下一刻,男人頎長沉重的身軀覆了上來。 猶如墜入一團檀香縈繞的夢中般,他的薄唇沉默地落在眉心,親密中又透著一絲鄭重。 沈玉嬌正恍惚著,那溫熱薄唇又沿著眉心往下,一點點落在她的頰邊、唇側、下頜 細白手指攥緊枕邊繡花,她闔著眼,感受著他有條不紊地愛撫與親近。 窗外風雨飄搖,帳內一片靜默,只余彼此的心跳和凌亂的呼吸。 茉莉香也被熱息與汗水漸漸催得愈發濃膩。 良久,帳中才傳來一道小小的聲音:郎君,停一停t 嗯?男人的嗓音喑啞得不像話。 周女醫說了,得這樣。 蔥色紗簾上交疊的兩道影子,略顯生硬得顛了個個,而后是女子嬌怯怯的嗓音:郎君,冒犯了。 男人默了兩下,而后抬起雙手,握住身上那把細腰:現在可以了? 可以了 嗯。 夜雨聲聲,燈影幢幢,滿帳茉莉香。 翌日,天將蒙蒙亮,床帷間響起細微動靜。 大抵知道他今日要遠去,哪怕直到半夜才歇下,沈玉嬌依舊清醒了三分。 是要走了么? 未等她出聲,身側的男人卻朝里靠了過來,而后衾被下,他的手覆上她的腰。 具體說,是她的腹。 他生著一雙極好看的手,掌骨寬大,十指修長,無論是拿筆還是持弓,皆有種道不盡的風雅氣度。 現在他好看的手,正穩穩貼在她的腹部,隔著一層單薄褻衣,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暖融融的,像是寒冬里一杯熱茶,叫她生出一種融化在他掌心的錯覺。 也不知停了多久,那只手挪開。 沈玉嬌閉著眼,覺著他好似在看她 眼睫顫了顫,她也不知自己為何選擇裝睡,總之就那樣做了。 直到那道視線挪開,簾起簾落,她才緩緩睜開眼。 或許她該起身,替他穿衣系冠,送送他? 罷了,還是不送了。 她翻了個身,纖細掌心也不禁覆上平坦的腹部,不知什么緣故,忽然就有些鼻酸。 直到天光大明,婢子白蘋來稟:郎君已從夫人那里請完安,準備前往宗祠告祭祖先了。 沈玉嬌坐在鏡前愣了兩息,才陡然回神,從匣中取出一物,緊攥掌中,快步往外去。 誒,娘子,外面還下著雨呢,您再添件衣衫 娘子,娘子 耳后是婢子們的聲聲喚,沈玉嬌卻已顧不上那些小事,撐著傘,往前院趕去。 霪雨霏霏,亭臺樓閣也籠罩在這一片愁煞人的煙雨里。 隔著雨簾見到那道快步行來的清麗身影,正門前的裴瑕眼底也掠過一抹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