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塵埃落定
迪拜AI峰會開幕前一周,林清平攜一眾下屬提前到達,下榻指定酒店,由薩利次長親自接待。 早些年由林清平牽頭,濱市和迪拜結成友好城市。 同為海灣城市,貿易物流交互自是不在話下,如今旨在連高科技產業板塊也達成進一步深度合作。 上邊對林清平在智慧化港口運輸的幾項提議頗為重視,這次AI峰會,他勢在必行。 一周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直至峰會的前一日午后,林清平才騰出功夫見了被“囚禁”的沉諭之。 說是囚禁,除了限制活動范圍,起居條件卻絲毫沒有怠慢,吃穿用度也一應俱全。 不管身處何種境遇,沉諭之照樣能保持慵懶松弛,一身成套的煙灰色寬松棉麻衣褲,不像被關押,倒像是來海灘邊度假,雙腿交迭,靠在沙發上悠哉哉翻著雜志。 見黑壓壓一屋子人進來,眼皮都不抬,淡然地翻了一頁,半點面子不給。 林清平對著薩利次長尚能演一出笑容可掬,言談間也留神著保持風度,直到薩利離開,又屏退了翻譯,房內只留下林清平信得過的下屬和保鏢,眼底的鋒芒陡然展露,正了正脊背,一言不發,抬手抿了口咖啡,舉止優雅。 大約是演戲演久了,把自己都騙得徹底。 明明是副歹毒至極的惡魔心腸,偏要做出溫文爾雅的出世高人姿態,裝出一副歲月靜好,壞事都由別人做,自己高高掛起,顯得無比高潔矜貴。 梁秘書慣會讀眼色,見林清平懶得浪費口舌,一把拍掉沉諭之手上的雜志,將pad塞到他手上,威脅道,“想來這段時間小沉總也修養得差不多了,該做的準備也應該到位了,那就開始吧。警告你,別?;?..” “好,”沉諭之淡淡一笑,眼底眉梢掛了幾絲疲態,恰到好處的脆弱柔化了鋒利的棱角,“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希望我按照約定幫了林先生,林先生也會依照承諾,放過阿吟?!?/br> 林清平眸底陰鷙的暗芒掃過沉諭之,不屑至極,壓下眉梢,從鼻腔哼出一聲,算是應下了。 晾他獨木難支,翻不出花,暫且答應著也無所謂。 其實自從知道沉孟吟被邢銘從警隊帶出,林清平一直惴惴不安,多方派人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好在邢銘只是將人送走,本尊沒有踏出寧城半步,依舊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他布的迷陣里亂轉。 上峰也沒有再三提醒,這才叫他寬了心,只讓他多留神李祥利,務必讓人死無對證。 三周前,他收到羅馬那頭傳來的好消息,李祥利這條四處逃竄的瘋狗已經被處理干凈了。 起先他也持懷疑態度,但看到那頭傳來的尸檢報告,又再三詢問了一遍當天詳情,確認是姓李的病急亂投醫,結果自尋死路。 李祥利知道光憑馬賽那頭的勢力護不住他太久,這才動了另覓靠山的心思,承諾了久居羅馬的黑手黨不小的報酬,而后兌了不少的現金孤身創入流民區,結局自然是羊入虎口。 此類事件在流民區的黑手黨盤據地時有發生,并不稀奇,此種死法反倒是為林清平解決了心頭大患。 至此,他人也順利來到迪拜,意味著國內各方對他并沒有再度起疑,一切計劃都在順利進行。 接下來需要使錢的地方太多,眼下頭一樁要緊事,就是趕緊從賬戶里提出獨屬于他的以太幣,轉到早在迪拜開好的離岸賬戶。 登入以太坊頁面后,梁秘書率先輸入了原本握在李祥利手中的一重密鑰。 沉諭之也在梁秘書的嚴格監視下,錄入了二重密鑰。 一重密鑰只是由常規的數字字母組合而成,而二重密鑰相對復雜,是來源于一組NFC藝術品的序列號,由平臺不定期發送指令,需要再規定時間內不斷修改,修改周期少則一周,多則一月。 最后輪到林清平,他的密鑰與前兩者不同,是一枚狀似u盤的實體密匙,需要插入特定的虛擬器顯示器,匹配后才能生效。 在密匙插入后,頁面彈出賬戶內的以太幣數額,確定了金額,林清平指尖微顫,毫不猶豫按下了最后的確認鍵。 賬戶內的以太幣幾乎是在分秒內驟降為零,與此同時,他的賬戶管理經理發來消息,確認虛擬貨幣到賬,正在進行清算和兌換。 虛擬水房開啟,需要花費一天的時間,這些以太幣才能化作真金白銀落到他可支配的賬戶上。 賬戶皆不在他名下,cao作手法也隱秘安全,沒人能查到他頭上。 待到明日,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重回起點,他將徹底揮別過去,重獲新生。 這般想來,林清平稍稍安下心,待他緩緩起身,后頸發涼,才意識到背上蒙了層薄汗。 他轉過身,飛快拽松了扣緊的襯衫領口,手扶住落地窗,背對而站,將自己沐浴在陽光下,驅散冷汗帶來的最后幾絲驚懼。 梁秘書收回了沉諭之手上的pad,退到一邊,靜靜等待,眼睛瞇起,時不時瞟向沉諭之,暗暗打量。 沉諭之的視線轉過梁秘書,最后落向落地窗前年過半百的男人,背脊起伏,分明情緒激昂,卻忍在拼命忍耐。 他不過和林清平打過幾次照面,卻能看得清楚這副極度隱忍到扭曲的人皮面具下即將破土而出的惡靈。 沉諭之靠回沙發背,一條手臂輕搭著沙發背,另一條手肘搭著腮,慵懶更甚,似笑非笑道,“恭喜林先生達成夙愿?!?/br> 三輩子都享不盡的榮華即將兌現,林清平只覺得渾身飄飄然,沉重又渾濁的呼吸打在玻璃上,暈出一圈圈水汽,模糊了視線。 夙愿?呵,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最初許下的夙愿是什么字眼,只記得自己越走越遠。 這樣的他到底是殘忍還是惡毒,他不敢深究。 畢竟權利之路上尸野遍地,他不過是另辟蹊徑,砸碎了那只虛偽的鐵飯碗,完成了別人想卻又不敢的彎道超車。 他努力平息喘息,仍在極力掩蓋自己的激動,像是這么多年以來早就做習慣似的盡可能喜怒不形于色。 待他再次轉過身,已然調整好情緒。 他急需一個聽眾,一具即將入土的尸體,能守得住秘密,也能排解他多年的郁郁不得志。 面對沉諭之的注視,他云淡風輕,“小沉總究竟是真的想要恭喜,還是在諷刺?” 沉諭之毫不畏懼,“當然是真心的恭喜,我一向敬畏強者?!?/br> 林清平坐到他對面,與他平視,像是在看那個年紀尚且意氣風發的自己,感慨道,“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剛被提拔為副處長,看似前程似錦,實際上腳下處處都是別人提前埋下的陷阱。原以為只要埋頭肯干,就能一路青云,沒想到...” 沉諭之緊緊盯著他,“林先生的能力,我一向不懷疑,家父也多有稱贊?!?/br> “能力?”林清平嗤笑一聲,難得暴怒,抄起手邊的杯盞,摔了個粉碎,“別跟我提你的父親,要不是他...我又怎么會走上這條不歸路?!?/br> 沉諭之依舊淡定,“據我所知,您和家父前期的合作都是一拍即合。所謂的不歸路,也不過是換一種活法,難道林先生覺得現在的結果不好么?” “一拍即合?”林清平猩紅的眼底蒙了霧氣,嗓音不自覺抬高幾度,只覺得聽了個不著調的笑話。 有這種充滿各種威逼利誘拉著人一道下地獄的一拍即合? 牌桌之上還有牌桌,賭局之后還有賭局。 他也曾想過抽身出局,但回頭一望,早已是身陷囹圄。 左右都是不甘心,倒不如掙扎著拼出另一條康莊大道。 四散的碎片炸開,劃破了林清平的手背,擦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梁秘書立馬上前一步,被林清平攔下,“沒關系?!?/br> 他對這點小傷視若無睹,平靜道,“其實我們也算是殊途同歸,你父親和兄長確實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殺也就殺了,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們還能長期合作——” “現在天大地大,再也沒什么能困住我,你識趣最好,不識趣...”林清平默默起身,上身前傾,兇光畢露,“日子還長,你可以慢慢考慮。當然,你要是實在不識趣,也有更多識趣的年輕人。小沉總,容我提醒你,現在你才是那個背著人命的通緝犯,只有我能庇護你?!?/br> 沉諭之默默合上眼,嗓音盡顯疲憊,“讓我考慮一下?!?/br> “可以,你只有一天時間,”林清平朝梁秘書抬了抬下巴。 梁秘書授意,轉身囑咐保鏢嚴加看守。 走之前,林清平不忘再次提點,“你應該猜得到,峰會不會順利舉行,總有人要為我的‘加冕’殉葬,你不識趣,無非是一具陪葬的尸體,毫無意義,更別提再見到你的meimei,向生還是向死,你自己決定?!?/br> 此次峰會在一艘未來科技感十足的黑色游輪上舉行,這也是第一艘搭載了最新款人工智能管家的新型游輪,還未投入量產,僅此一艘,僅供峰會的貴賓體驗。 當天早上,賓客們紛紛從各個通道入艙。 啟航后,眾人入五層宴會廳享用午餐,并參與開幕式,一切有條不紊進行。 直至傍晚,游輪完成繞行,拋了錨靠岸。 晚宴準備就緒,眾賓客被引至高層甲板用餐。 入夜后,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燈光秀輪番開啟,無人機和煙花隨時穿插期間,這座未來之城被覆了層神秘的淺紫色薄紗,更有碧海黃沙作襯,此番盛景下,紙醉金迷已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形容,而是眼底的每一幀燒錢畫面。 峰會順利落下帷幕,而會上的幾樣展品更是奪人眼球,不少賓客在用餐后忙著入主會場確認訂購和合作意向。 林清平則被薩利次長約到VIP包間舉杯暢談,遠離了喧囂人潮,兩人你來我往,相談甚歡。 兩人正聊得熱絡,包廂內的燈倏地熄滅。 一時間,整艘游輪同時陷入黑暗,通體黑色和幽幽的海面幾乎融為一體,陰森可怖。 薩利次長滿臉驚恐,道歉后趕緊帶著手下出去查看。 包廂門一開,外頭陸續傳來三聲振聾發聵的爆炸聲,強大的沖擊波震得整艘船劇烈晃動。 船艙各處火光四起,紙醉金迷煙消云散,只剩下逃竄聲、尖叫聲和呼救聲此起彼伏。 船上的賓客都處在極度驚恐和慌亂中,唯有林清平在手下的引導下,上了二層甲板,那里有條早已備好的小艇,助他和梁秘書順利出逃。 他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小艇,馬達一開,梁秘書控著方向盤打轉,小艇還海面滑出一道漂亮的回旋,逐漸遠離主船。 遠處火舌沖天,和那晚的錦苑有異曲同工之妙。 林清平只是堪堪掃了眼,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艇靠岸,早有手下等在岸邊接應,環環緊扣,分毫不差。 兩人上了岸,對視了一眼,轉而各自心懷鬼胎。 “小梁——”林清平正欲開口部署下一步任務,卻不想梁秘書從內袋掏出搶,直抵在他的腦門,臉色晦暗不明,是他從未見過的冷冽,“領導,對不起了,我不像你,孤家寡人,我有家人...” “你....” 黑沉沉的槍口抵著額角,林清平瞪大眼睛,驚恐不已。 他被槍口抵著偏過頭去,只說,“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你到底是誰的人?” 梁秘書陰沉一笑,“上面的大人這么多,你不需要知道?!?/br> 功敗垂成,林清平配合著閉上眼睛,嘴角還掛著笑,施施然開口,“行,不過小梁,看看你的手...” 狙擊手瞄準的紅點精準出現在梁秘書的手背,又緩緩下移至心臟位置。 干澀的海風掃過汗濕后黏連額發,豆大的汗珠沿著發絲大顆大顆墜落,擋了眼簾,又被迅速甩開,梁秘書臉上已無血色,咧著嘴笑得猖狂,“好,很好,不愧是領導...” 他現在別無退路,一咬牙,食指壓在扳機上,話音落下的同時意欲扣動扳機。 生死一線間,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蝴蝶刀正中手心。 梁秘書吃痛失手,子彈軌跡偏移,槍也應聲落地,連帶著鎖定他的紅點也同步消失。 一場黑吃黑的戲碼分秒間落下帷幕,隱蔽在四處的便衣和陳乾帶的人幾乎同步沖上來,死死按住在場所有人,并扣上手銬。 梁秘書惡狠狠望過去,見到來的是邢銘,大驚失色,“你...你不是在寧城...” 早上收到那位大人的消息,確認邢銘還在寧城,怎么可能... 話沒說完,又見到從另一側暗處步步走近的沉諭之,胸腔內一陣翻滾震蕩。 他舔了圈干涸的口腔內壁,舌尖血腥味泛濫,“是你...我知道沉孟吟的位置,你怎么敢...” 沉諭之背過身,默默擦拭著蝴蝶刀上的血跡,只留個囂張的背影,沒有半點搭理他的意思,畢竟一會兒還有一個破防的。 “帶走,”邢銘沒留下繼續給他們喘息的檔口,彈了彈煙灰,一臉嫌惡。 梁秘書被一左一右死死架著,在被押進車內前,還不忘扭頭朝沉諭之叫著,嚷著,凄厲地笑著,“姓沉的,你別得意,得罪那位老板的下場,你往后的日子,哦不對,是你meimei往后的日子只會更難過...哈哈哈哈哈...” 邢銘聽不下去了,一腳將他踹進車里,帶上車門 相比之下,林清平卻是平靜地目送著梁秘書被架走,舉起手銬,直直承受著邢銘的眼神拷問,不見一絲窘迫。 “你們沒有證據起訴我,”他仍有轉圜的余地,態度強硬,“我不知道梁秘書的事,一切和我無關?!?/br> 邢銘料到他這一手,不見棺材不落淚,亮出幾張通緝令和照片。 照片是截取的正是數筆金額不等的款項劃入他在迪拜離岸賬戶的贓款證據。 “這...這不可能,”林清平臉色驟變,進而也扭頭望向沉諭之,仍是不敢相信,機關算盡,百般部署,怎么可能還讓這小子鉆了空子。 邢銘不可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沉諭之和遠在羅馬的沉孟吟兩口子共同設下的鉤子,只說,“在職官員涉嫌海外洗錢,什么罪,怎么判想來你應該比我清楚,光從這一項罪名切入還不夠送你吃上一壺么。你知道的,等進去了,你不吐也得吐,一宗罪都不會放過...讓我們慢慢嘮...” 林清平的臉色寸寸衰敗,幾乎是雙腿軟著被拖入車內。 薩利次長安撫完在場賓客,晚一步帶人趕到現場配合邢銘和沉諭之的行動,確保兩名人犯的轉移皆在秘密進行。 “謝謝薩利次長的配合,不知道船上的情況如何?”邢銘難得神情認真。 薩利抹了把額頭的汗,擺擺手,“還得多謝小沉總的4D 全息影像技術提前部署支持,炸彈早已被拆除,船上賓客無一受傷,也沒有造成任何損失,后續采訪稿也已經準備妥當,以新技術展示為話題牽頭,不會帶到任何關于訪問團的消息。請放心,我們一定做好最高級的保密。但我們也只能幫到這里,剩下的恐怕我們也愛莫能助...” 沉諭之跟著欠了欠身,以示感謝。 邢銘更是再三道謝,代表祖國深表感激。 逮捕要師出有名,若不是有林清平的轉賬記錄和今夜搜到的犯罪實證,一切都不足以成型。 邢銘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但這也不過是撕開了一道小口。 恐怕林清平從始至終,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為誰賣命,更不可能想到是源自境外的反動勢力挑唆cao縱,而梁秘書就是被策反的間諜之一。 此次迪拜的行動,早有部署,更得益于酋長的配合,而更背后的幾條毒蛇,早已逃出生天,正蟄伏在暗處盤桓,等著伺機而動。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邢銘礙于身份,能做的有限,剩下的只能交給沉諭之。 整晚的行動中,沉諭之幾乎不發一言。 待離開前,邢銘和他站在海灘邊,一同望著黑沉沉的洋面,邢銘拍了拍他的肩,發自肺腑由衷地說,“抱歉,我知道這差使有些強人所難,但你現在...已經上了賊船,暫時也沒法脫身,若你不做,沉孟吟未來隱患重重,畢竟梁秘書背后的人清楚知道沉孟吟的蹤跡。這些砸碎,雖說鏟除不盡,但少一條偷渡的線,孩子們就多一分安穩,保重?!?/br> 沉諭之默默點頭,盯著平靜的海面驟起波瀾,眸光深遠。 他生于陰暗,長于荊棘,嘗過短暫的幸福,現在合該回到屬于他的地方去。 唯有再褪一層皮,他才能涅槃重生。 邢銘擦身而過,倏地想到什么,扭頭對著他的背影開口,“現在想想,老師這人真挺陰險的,就算自己缺席,也要把一切都算到位了,但...他也真的做了不少好事?!?/br> 沉諭之懂他的意思,垂下眼瞼,勾著唇,“他一向厲害?!?/br> 最早撒下網的不就是他們的這位老師,他連自己的死都算準了,挑好了后繼者和幫手,把他們從黑暗帶入光明,耳濡目染久了,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為他驅使。 因為他在做的事,錚錚鐵骨,頂天立地。 哪怕境遇不公,他卻依舊甘之如飴。 眼前雖塵埃落定,更難的關卡才剛剛開始... 邢銘最后回頭望了眼站在一團漆黑夜色下的沉諭之,身姿挺拔,清雅出塵,卻又令人安心敬服,恍惚間仿若看到了故人,不知何時,竟淚流滿面。 恰好陳乾交接完手頭的事,急沖沖往這兒走,他潦草擦了把不爭氣的眼。 兩人正身而立,對視后,皆是會心一笑,同時出拳,擊在對方胸前,就像曾經他們每次出任務前互相鼓勁一樣,現在終于可以不用再藏著掖著。 “保重,”陳乾沖他點點頭。 “該保重的是他...”邢銘打了個哈欠,視線一轉,落向沉諭之,再轉回來,咬上一根煙,重新回到吊兒郎當的樣子,“哎,讓他別再凹造型耍帥了,趕緊的吧...該干嘛干嘛去?!?/br> 陳乾盯著沉諭之的背影,信心滿滿,“他和老師不一樣,一定會平安回來,因為...有人在等他...” 邢銘切了聲,搖搖頭,滿臉無奈,“你可別太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