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后來的我們(03)
原先以為周建平說要辦同學會只是說說,畢竟從他講完已經過了好幾個月都沒消息了。 我也只是抱持著有就去的心態,因為知道假如許湘伶還在,她一定會找我參加。 這段時間我也曾問過馮仁夏,如果有舉辦同學會的話,他會不會參加,而他也很直白的說只要我去他就去。 沒想到從那次和周建平說完之后,隔了半年多,真的收到了他的訊息。 回他還以為沒有要辦了,他訝異的回沒想到我竟然還記得。 他說他想將同學會辦在暑假,畢竟大家會回臺中,出席率應該會比較高。 他包了朋友親戚開的餐廳,因為有包廂,可以容納我們班的所有人,大家比較自在。 我們討論完沒多就,周建平就在班上群組開了投票,約大家比較有空的時間。 大家的反應比預期的更熱絡,最后日期挑了最多人有空的那天晚上。 馮仁夏并沒有參與投票,為此我還特別詢問他,結果他又變得有點模稜兩可。 當天,他卻傳訊息說會晚點到。 周建平上次說這個班級是他最喜歡的班,我也有一樣的想法。 高一的班雖然只同班一年,但絕對是國小、國中到高中這十二年求學生涯中,最讓我喜歡和印象深刻的班了。 雖然心里某處也很明白,會有這種感受和遇見的人有關,若不是進到那個班級,我不會遇見許湘伶,也不會遇見周建平和馮仁夏,跟蔣商更可能完全沒有交集吧。 一切的一切,都始于那天,馮仁夏看到了我。 今天,我也打算把許湘伶的卡片送出去,雖然隔了一年,但只要有交出,都不會太遲吧? 我懷抱著緊張的心情踏入約好的餐廳,幸好先前的顧慮沒有發生。 班上的人很平常的跟我招呼,即使遞出卡片,他們并沒有刻意流露悲傷或惋惜,這種行為對我而言萬分感謝。 并不是希望他們忘記許湘伶,只是覺得這個場合不適合特別提到她來讓大家都難受。 這是高中畢業后大家久違再聚,另人訝異的是竟然連班導都被找來了,同學到了九成。 周建平跟幾年前一樣,在人群中最耀眼,他分別在不同群人中逗留。 雖然沒有特別待在誰身邊,現在并沒有覺得特別孤獨,內心還在想著,今天的事情要寫在信中,許湘伶的未來信。 「靜翠,好久不見?!怪芙ㄆ匠易邅?,掛著跟記憶中一樣的笑。 讓我意外的是,這次與他獨處,竟然不大緊張了,只是覺得很想念這個笑容。 不確定從哪刻開始,對他的感情好像已經不全是愛情的喜歡,但卻又不可否認對他的在意,可能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孩吧,也是帶給我高中生活巨大變化的人。 「好久不見?!?/br>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在你旁邊心情總是特別平靜呢?!怪芙ㄆ皆谖覍γ娴囊巫幼讼聛?。 好訝異他這么說,偏偏我跟他正好相反,從認識他開始,在他身旁我的心跳似乎沒有安分過。 周建平像以往一樣,講著他大學的事情,偶爾問問我或馮仁夏的事情,甚至連蔣商都提到了。 「如果你有件很想很想做的事,你會去做嗎?」周建平下一秒問的問題讓我陷入五里霧中。 剛剛那句話,強調了兩次很想,表示對他而言真的是很重要和渴望的事情吧。 他的神情比以往都還心事重重,我猜他一定就是有件想做卻又無法下定決心的事情。 「我……會吧?!瓜肓讼牒笪艺f。 看著眼前的周建平,此時此刻,莫名的興起一種,現在換我來推你一把的感受。 「家人反對呢?」他又問。 我瞠大雙眼,從他眼里看到哀愁。 仔細想想,我一直以乖乖牌學生的身分過著,亦步亦趨的跟在哥的后面,并沒有做什么會讓家人反對的事情,所以并沒辦法完全理解周建平所說的情形。 可是適用于我家的狀況,并不代表所有家庭都適用吧? 「那……這件事情如果沒做你會后悔嗎?」 過去所做的每件事情,事到如今每當回想,我總會感謝自己做了決定,覺得有做真好,不管是加入學生會、競選干部或是參加球賽。 「我覺得會,畢竟是第一次很確定想做什么?!怪芙ㄆ酱瓜卵?。 原來周建平也有這一面,之前果然還不太了解他呢。 「那如果是我……會整理各種對于我做這件事情的有利影響給家人?!?/br> 周建平抬起眼看著我。 「如果是真的想做的事情,正面效益遠遠超過負面影響,也許能獲得理解?」 「真不愧是你?!怪芙ㄆ焦雌鹱旖?,「問你真是對了?!?/br> 「我也不確定這個方法到底適不適合你?!贡恢芙ㄆ竭@么說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嗯?!怪芙ㄆ綋u搖頭,「我覺得很好,畢竟我之前只強調我想做,而不是做了之后能產生什么后果,所以要說服比較有難度吧?」 「希望你能順利?!?/br> 周建平回我一個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蔡辰德跟何皓韋也過來和我聊天了。 好神奇的感覺,明明高中的時候跟他們沒有說過太多的話,現在竟然還有辦法聊起來。 八點多,晚飯結束,班上的人似乎還打算要去續攤,我則決定回家了,想把今天的事情先記錄下來。 馮仁夏在外面,班上的人看到他立刻圍了過去。 這個班真的很神奇,每個人都帶有熱度如此溫暖,即便是有點冷漠的我跟馮仁夏,在里面也不會格格不入。 馮仁夏并沒有去續攤,我明白他是為了我而來。 周建平的背影漸漸遠去,我由衷的期望他能朝他的目標邁進,雖然只是一句沒有份量的話,還是希望他能從中得到些什么。 「你的晚點也太晚了吧?!?/br> 馮仁夏扯扯嘴角。 「我想把今天的事寫進信里,你等等可以幫我看嗎?」 他沒多想的就點點頭,也許是因為我看起來沒有要移動腳步的樣子,馮仁夏看著我一臉疑惑。 「我覺得今天能來真是太好了?!?/br> 「是嗎?」他難得開口了,說了對他而言應該是不用特別開口的話。 「我曾經很擔心,大家會不會看到我都要我別難過了,說他們也很想念湘伶?!骨榫w比自己想像的還平穩,「并不是希望大家忘記她,只是希望想念她時可以不要是哀傷的,因為她也會難過?!?/br> 「她會知道?!闺m然是很平淡的四個字,但卻讓我感到心安。 「仁夏?!?/br> 他沒應聲,但雙眼堅定的盯著我,從以前到現在這個眼神都沒改變過。 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他的情感和神情背后的涵義,而我似乎也漸漸的期盼著種能這樣與他對視。 「之前我們討論過自傳里的歌對吧?你沒說你最喜歡的歌?!?/br> 馮仁夏并沒有回答,是不是因為他并沒有特別喜歡的歌曲呢? 他陪我到附近的咖啡館,我把想寫的內容打在手機上給他看。 直到他送我回家,在我下車后,才忽然說了句,「后來的我們?!?/br> 「你也是嗎?」 他點點頭,雖然想問他為什么,但腦海忽然想起許湘伶曾經在日記寫下的:喜歡哪有人在講邏輯的?我并沒有問出口。 高中才畢業一年而已,偶爾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感覺很遙遠了。 事到如今,終于想起許湘伶可以不再掉淚,只是偶而仍會感慨永遠怎么那么遠,怎么會來不及說再見就分離。 現在的我卻很希望,還能繼續跟馮仁夏和蔣商在未來的人生一起走著、分享著和想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