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說到這個,老婦又是抹淚:“大人,實不相瞞,我們是南越逃難過來的?!?/br> 南越?林長辭心里一動,追問道:“南越發生了何事?” 探子難以探清南越的具體動向,聯盟正發愁,不想竟有南越人逃了出來。 老婦指了指天,哀嘆道:“大人也瞧見了,自打天塌后,這世道就一天比一天難過,南越的大老爺們都瘋了!他們天天捉人獻祭,不管凡人還是修士,統統照抓不誤,光是村子里就被抓走了七個鄉親!老婦生怕哪天囡囡也被捉走,才跟著他們跑出來?!?/br> 林長辭心中思忖,掐指算了時間,又問:“你們來中土多久了?” 老婦人有些惶恐地道:“四日……不,今日是第五日。大人要遣我回南越嗎?老婦不要田,跟囡囡有一口吃的就行了,千萬莫遣我回南越!” 林長辭搖頭,道:“叫上你的同行者,與我等一道進城?!?/br> 四五日……若算上南越到中土的路程,正好能對得上天上那塊黑斑縮小又變大的時間,黑斑變紅會和南越世家的行動有關嗎? 城外這些人倒是沒有染病,但再滯留下去,就說不準了。 救一人是救,救一城也是救,不如先帶進去,再從長計議。 老婦人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直到溫淮對她重復了一遍,她才顫抖地站起來,扯著嗓子對附近喊:“鄉親們,可以進城了!我們可以進城了!” 周圍蠢蠢欲動的人一下子振奮起來,盡管腳步有氣無力,依然互相攙著,目光灼灼地盯著林長辭。 “真的可以進城了嗎?” “仙人大德,多謝仙人!” 他們何嘗不知城中正在流行疫病,但走到這里,干糧已盡了好幾日,草皮、樹葉、泥巴,能吃的都吃了,不知還能不能走到下個城池,倒不如進城賭一賭。 溫淮抱著劍在后方盯著,以免他們生亂。林長辭叫上婉菁,回到城門口,出示了神機宗令牌。 守衛們無比歡迎修士來救命,但對他身后的流民們頗有微詞:“大人,這些人不能進去?!?/br> “為何不能?” “大人有所不知,疫病就是從南越傳來的,他們是南越人,上頭吩咐了不讓進?!?/br> “你們城守不是跑了么?”婉菁問。 守衛道:“是這樣沒錯……但如今是李督郵暫代城守之職,他吩咐過不許南越人進城?!?/br> 林長辭取出長老令:“本座要面見你們督郵?!?/br> 長老令地位在宗門令牌之上,守衛們何曾見過這等令牌,連忙雙手捧過,匆匆進城上報去了。 他約莫是第一個前來支援的長老,又出身大宗,無人敢輕看,沒一會兒,一名小吏氣喘吁吁地隨守衛跑來,道:“督郵請大人前去郡府?!?/br> “這些人呢?”林長辭示意了一下身后群眾。 小吏為難道:“督郵大人說,這些人需在城外等候,若有急病瀕死者,需有人擔保不得生事方能入城,而且只能送去圈定的地方?!?/br> 看來不見到人,那名督郵是不會松口了。 這時,白西棠走上前來,主動道:“師兄安心進城便是,此處有我關照?!?/br> 饒是方才見過流民慘狀,他笑意依然不變,頗有薄涼意味。 林長辭摸不準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吩咐溫淮道:“我會盡早回來,你與婉菁在此處看顧好流民?!?/br> 進了城,城中鋪面而來的死氣叫人窒息,疫鬼猖狂地在街巷穿梭,腐臭味與淡淡的藥味混合,醞釀出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 流火與疫病的雙重夾擊下,家家戶戶閉門不出,路邊的尸體不知死了多久,小吏掩住口鼻,麻木地繞過它們,給林長辭帶路。 如今的平城像生了腐rou,若不盡快剜去,剩下的地方也會接連壞死。 林長辭本以為會見到難纏的官吏,不曾想到,見了面竟是熟人。 “您是……”那人一臉驚詫,隨后一拍腦袋想了起來:“哎呀!林仙長!” 他竟是一年前林長辭下山除魔時,那家縣令的師爺。 師爺面上既是震驚,又是感慨:“想不到一年前仙長救了在下的命,一年后又要來替下官解難!這可真真是天意??!” 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候,林長辭長話短說,道:“解難談不上,本座此番來,是想將城外那些流民帶入城中?!?/br> 師爺語氣有了一絲為難:“既是仙長下令,下官本該答應,可疫病從南越傳來,下官擔心……” 他主動拉開交椅,請林長辭坐下,又殷勤倒了茶,只是城中圍困數日,茶水也已寡淡無味。 林長辭沒有接他的茶,肅然道:“城中疫病本就嚴重,不管從哪條官道送來藥材,都要從城外經過。若不管城外流民,任其餓死,尸身無人收殮,也會爆發疫病,屆時絆住送藥之人,城中城外豈不兩失?” 第114章 白發 師爺醍醐灌頂,一拍腦袋道:“哎呀!還是仙長有先見,在下這邊遣人放他們入城!” 他連忙吩咐了左右,又問:“仙長可有落腳之處?若不嫌棄,不妨住在郡府,如今城中無人做主,仙長坐鎮是再好不過了?!?/br> “此事再談不遲?!比济贾痹谇?,林長辭無心休息,細問道:“城中染病者幾何?醫館幾間?藥材多少?糧倉可還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