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踢在溫淮胸膛的腿被牢牢握住,溫淮打蛇隨棍上,支起身子,將臉貼在他的小腿上,低聲道:“師尊若是不要我,我就沒有家了?!?/br> 幾分熱意通過胸膛傳遞到林長辭的腳尖,叫他微微蜷起了腳趾。 溫淮嘴唇干燥起皮,臉色白了不少,似乎一天一夜滴水未進,比起平時的凌厲,更像磨平了銳氣,看著很有幾分可憐。 林長辭不是嚴酷的人,但也見不得別人在面前賣慘,抽出小腿,冷道:“滾出去?!?/br> “不滾?!睖鼗垂虉痰溃骸皫熥鹑羯鷼?,盡管打我罵我,弟子絕無怨言?!?/br> 他轉過身,背后傷口猙獰可怖,卻執意將鞭子遞給林長辭。 林長辭一把打開他的手,冷笑道:“怎么?鞭子抽在身上,心里就會多個教訓?不如把門規抄一百遍,抄到倒背如流再來挨打?!?/br> 他把鞭子一扔,溫淮沒有轉過來,仍背對他道:“……明日便是弟子生辰,還望師尊不要趕我走?!?/br> 他倒是明白得很,知曉提出生辰,在這個節骨眼先穩住林長辭。 林長辭果然沉默了一下,地上的人半天沒聽到動靜,偷偷轉過來盯著他,不錯過他任何一絲神情變化,眼神可憐巴巴,生怕林長辭仍然要把他逐出去。 “當真死皮賴臉?!?/br> 良久,林長辭低聲道:“我教過你厚臉皮不成?” 溫淮聽出他話中有轉機,立刻認錯道:“不曾,是弟子自己不爭氣?!?/br> 從他的角度往上看,林長辭下巴和脖頸的紅印還沒消掉,有吻出來的,也有捏出來的,幾縷烏發垂下,貼在脖頸,更顯得青年皮膚素白。白與紅形成了絕妙的對比,明晃晃地惹著他的眼睛。 溫淮目光閃爍了幾下,食髓知味,忍不住移到林長辭淡色的唇瓣上。 林長辭注意到他的視線,心中驟然一凜,既覺得不可思議,又怒氣橫生。 都已到這樣的時候,他竟還想著昨日之事? “你真是不知悔改,厚顏無恥!”林長辭怒道:“還想著犯上作亂?” 犯上……溫淮喉結上下一滾,沉默了一下,低聲道:“莫非……師尊當真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么?” 他不信。 不信往日林長辭對他異樣的親密一點察覺也無,嘴上雖時常斥責,卻也并未有過嚴厲的矯正。若林長辭真的像表現出的那般無法接受,從前又為何如此縱容? “你!” 林長辭怒不可遏,一甩袖子,結結實實又扇了他一巴掌:“這般喪倫敗行,綱常掃地之事,不以為恥,竟還意圖求榮?” “師尊!” 溫淮抓緊衣擺不許他后退,哀求似的追問道:“真的一點也沒有嗎?” “給我滾?!绷珠L辭氣得一把拉開門,喝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鶴早在師徒二人進屋時便已離開,此時庭內空空寂寂,山雨聲里分外冷落。 見林長辭眼中怒意滔天,溫淮慢慢站起身。 跪了一天一夜,他膝蓋幾乎麻木到失去知覺,踉蹌了幾步,懷抱最后的希望道:“師尊,你現在不想見我,我便明日再來?!?/br> “不必再來?!绷珠L辭對他從未如此冷酷過:“臥云山沒有你這樣的弟子?!?/br> 語氣里沒有挽回的余地。 溫淮心中冰涼,看他走到檐下,冷冷道:“明日過了,自己去尋大師兄,告知他將你從弟子冊除名?!?/br> 夜雨中,林長辭衣袂飄舉,似落入凡間的月光,卻已不再觸手可及。 今晚真冷,比任何一年的春夜還要寒涼。 溫淮怔怔看了一會兒,慘然一笑:“我知曉了?!?/br> …… 天快亮時,山雨漸漸停了。被雨水打去的落花隨流水一道流入萬綠叢中,尋不見任何蹤影,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般干凈寂寥。 林長辭剛用過早膳,白西棠便帶著李尋仙前來拜訪,笑吟吟道:“師兄,今日天氣甚好,一道在山間走走么?” 林長辭道:“不必了?!?/br> 才經歷了溫淮的事,他實在提不起閑情逸致,想到什么,問白西棠道:“沈公子呢?” 那日之后似乎沒再看到過他了,鶴亦沒提,不知去了哪里。 白西棠道:“他么?他來找我時,正好遇著陸道友被攆……請出掃花庭。二人吵了幾句嘴,接著陸道友便把他帶走了?!?/br> 他笑了笑,有意無意道:“陸道友修為不錯,想來必不會讓他受苦的。不過,我那日委實不知師侄也在,多有驚擾,師侄如何了?” 林長辭淡淡道:“別提他?!?/br> 鶴也對白西棠使了個眼色,察覺到氛圍不同尋常,白西棠瞇了瞇眼,再抬眼時又是笑意盈盈,很自然地跳過話題:“對了,今日我帶尋仙來,是想帶他練手,順帶替師兄算上一卦?!?/br> “怎么?”林長辭問。 白西棠招招手,李尋仙快步走過來,很高興道:“給師伯請安,師伯可還記得我從通觀中帶出的那本書?近幾日終于發現解法,我按照書上所授算了幾卦,皆一一應驗,當真神乎天算!我便想著,若是替身邊人避禍趨福,豈不物盡其用?” 第49章 天機 見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林長辭微微搖頭。 “你師父沒告訴過你,不能輕易算別人的命理?況且,我的運道恐非常人能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