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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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得突然,候在苑外的一眾隨從不知是去是留,仍舊守在苑中。 本來素女居處只是掖庭里一所舊寢殿,錦章宮因成了太后居所,擴充宮苑時包含進來。本朝初作風簡樸,這宮苑相較旁邊的亭臺樓榭,勝在一個清靜。 現在,站了密密匝匝一圈人。素女整理好衣裳,施施然揭起一角門簾,站廊下一個看著派頭十足的宦者,見素女出現,對她熱切地笑說:“小的名叫段勝。仙客,你瞧眼下還有什么需要小人伺候的?” 素女一雙眉眼望向皇帝離去處,若有所思,只說:“我素來不用人伺候,常侍去別處罷?!?/br> 段勝面露失落,還是答應道:“諾?!毖劭粗嘏г陂汉?。他一揮手正要招呼手下的黃門走開,那個先前被常和訓斥的小黃門湊到他跟前獻策:“陛下走的匆忙,只帶走了常侍中他們,咱們是不是該趁這個當兒,替陛下把事兒做齊全?!?/br> 段勝聽了這話,恍然大悟:“是這個道理?!?/br> 他是皇帝登基后,由太后指派來伺候皇帝的,太后皇帝離心,到底影響了段勝出頭,在皇帝跟前一直不夠得意,總在常和之次。 眼看昨夜陛下駕臨,在此宿了一夜,晨間還戀戀不舍。他知道,眼前這看似平常的寢殿里頭,就有一位將來的寵姬,把握住了,以后就多了個依恃。想著,段勝露出喜色,囑咐道:“宮嬪侍寢該賞。從前貴人在掖庭之外。如今在你我職責內,常和疏忽了,我們豈有不彌補的道理?!?/br> 段勝站在窗下說這話,也不篤定素女在里頭聽見沒有,那窗欞靜默著,并無反應。幾個小黃門愣登著眼睛看他,段勝面上掛不住,索性一揮手:“呆著做什么,抓緊去辦!” 素女嫌外頭聒噪,躲進房中。說不清什么原因,她的心惴惴地跳,一點也靜不下來。她拾起筆,抄了幾行道經,筆尖正落在“治身者當除情去欲,使五藏空虛”一句,像被言中心事,長喟一聲。 這時外頭有人叩門,是長秋的聲音:“仙客!你快來瞧!” 一開門,長秋見素女面色壓倒桃花,不禁問:“仙客,你臉上怎么了?” 素女一撫臉頰,guntang的,赧然道:“興許是屋里太熱了?!?/br> 長秋也不再問,指著門口箱篋,興奮道:“仙客你看,陛下這回給你賞了好些東西,有茱萸繡的四經紋羅,乘云繡的紗絹,還有這件云英色的紫羅裙,做工真是精致?!?/br> 長秋手捧著那裙,嘖嘖稱嘆,那顏色的確暈染得極美,像夕陽西下時天邊的落霞。 五色使人目盲。素女從那絹繒上挪開目光,問:“這些我不需要,你便都拿去罷?!?/br> 長秋咋舌:“這怎么能行,按禮制,奴婢不能穿這個的?!?/br> 素女垂眸,剛要開口,長秋打斷她:“唉,仙客,你是不是要叫奴婢把這些東西退回去?這可行不得。從前是宮里賞的,你為宮里頭節儉,也就罷了。這一份是段常侍獻來的,他是陛下跟前的人,這賞賜是陛下的意思?!?/br> 素女若有所思地看著絹帛堆中的一枚銀環:“這是什么?” 她比了比長秋的手腕:“好像不是給人穿戴的?!?/br> 長秋接過銀環,面上流露出訝異,很快,她微笑著說:“奴婢想是段常侍弄錯了,等太后派人來,咱們交給太后的人,讓她們退回內庫?!?/br> 素女仍舊好奇:“這是戴在哪兒的?” 長秋解釋:“這是宮里頭的舊規矩,侍寢的妃嬪會得到一枚銀環賞賜,宮里頭統計次數。假如次數太多……” 計月日無子,罷廢不得復御。 長秋眼皮一跳,住嘴不說了。素女問:“會怎樣?” 長秋笑:“這是老規矩,咱們陛下的后宮有新鮮氣象,要裁減儀制。這些規矩肯定要改的,不必放在心上?!?/br> 她把那銀環隨手放在一邊,緊張地看了一眼素女。 幸好素女也不問了,只是撫著額頭,說:“我還有些困倦,這些賞賜,任由你處置吧?!?/br> 不知是驚嚇還是醒得太早的原因,素女又昏昏沉沉地跌入了夢里。起初是一個沉悶詭異的夢,那枚銀環跌在地上,反復地震顫響動,在她的識海里循環。 她好容易掙扎著醒來,頭仍舊疼。 幽深的宮禁被重重帷帳遮蔽,天光灑不進來,顯得寂寞凄冷。虛空中只有一盞幽明不定的雁足燈在隨風搖曳。冷汗被滿滿蒸干,她覺得從頭到腳都寒的厲害,把頭埋在浪翻紅縐的被衾之中。 再次入眠,是一個妖冶荒誕的夢。她夢見她回到玉真宮了,先拜別師尊,再去后山給師傅的墓祭上一支新香。 然后她坐上禹王府的輦車,搖搖晃晃地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居然又回到了玉真宮。八字琉璃影壁,巨大的壇臺、丹井和丹爐,焚煙裊裊,她卻不著寸縷地躺在放元始天尊的道臺上,身上貼著鮮紅的“祭”字,扭擺著身子,像一條被獻祭了的魚。 她感到恐懼。四野卻闐寂無聲,沒有一絲兒人氣。 只有他的味道還在。素女抓著被衾的一角,像懷抱一只貍奴一般,深深地嗅聞,幻想他溫暖的rou體正在她身側。她漸漸沉靜下來。 倘若他抱著她,當然,會說許多的溫柔的話,會故意引誘她做各種對一個身為爐鼎的女道士,十分出格的舉動。 但是,他身上散發著的體溫,像新焚的香篆,好像是灼手的,而且令人害怕??墒?,她還記得,她還在玉真宮的時候,有一天守夜,同樣是寒冷寂寞的一個幽夜,香灰燃盡了,沒了煙塵,她把手伸進去,肌膚相貼,那種埋藏在隱秘深處的溫熱順著她手上的經絡流淌,一路熨帖她的五臟六腑。等她醒來才發覺被燙了一手腫痛不堪的泡。 她似睡非睡,意識游離在虛實之間。眼前一片模糊,似有似無的景象如煙霧般繚繞。一會兒是玉真宮里的念誦,晨間山隘之中的霧嵐,冰冷的大殿和祭壇。一會兒是風聲掠過雕花窗欞,發出細碎的響聲,有人附在她耳邊,呢喃細語?;秀遍g,她感覺有雙深邃的眼睛在看她。 伸出手,她好像觸到一個溫熱的rou體,壓在她身上,有一雙唇在她頰上輾轉,甚至連他手上包扎的綢帶也觸感真實。她分不清是夢是實,模糊地發出一聲嚶嚀。她夢囈一般問:是誰…… 他回答:“是朕?!?/br> 她放松下來,感到她還在夢里,在那個祭臺上,但是他聽到了她的召喚。她迷糊之中感到荒唐,幕天席地,眾目睽睽之下,她感到自己急切地需要他。 身體的欲念戰勝了理智。她幾乎任由他褪去了衣裳,撫摸親吻她,他的觸摸像一汪蘊藉溫柔的溫泉水,流淌得她周身酥酥麻麻,逐漸融化在其中。 她發出喘息聲,眼睛仍舊閉著,嘴角微微地笑著。他得寸進尺,用那物什頂住她,她忽然察覺。她掙扎著問:“怎么了?”被他吻住,咿咿呀呀地反抗了幾聲,終于癱軟在他身下。 不知這女道士是不是食髓知味了,皇帝覺得她如今情潮涌上得極快,下頭熟滑,幾乎不費力氣,就整根沒了進去。她眉頭微微一皺,他吻了吻她:“很快好了?!?/br> 本來一日幸一個女人兩次,多少顯得不節制,更何況是白日宣yin。他有心要迅速解決,奈何她睡得熟,緊閉著睡眼,迷迷糊糊地夢囈,任由他擺布的樣子叫他不免感到刺激。本來他體力強,也要用上許多氣力才能把那陽興激發出來,今日越急,那物事反而越發guntang堅硬,撐得榻上熟睡的女人頻頻地發出吃痛的聲音。 他抽動了不知多少下,她似乎有些醒了,他本來擔心,湊近了,聽她迷迷蒙蒙地說:“好舒服,還想要?!笨吭谒珙^。 他心下松懈,也不想旁的事了,一氣兒又抽送了數百下,她不知怎么的,今日的玉液像流淌不盡,溫存濕潤的玉xue緊緊裹著他的分身,毫無干涸的意思。那粘稠的瓊液順著他的動作顫抖滴落迸濺到床帳間,她惶急地抓住他的臂彎,凄惶地呻吟,眉眼緊皺,像不堪承受似的??墒悄怯駒ue深處的媚rou卻如洶涌的波濤一般痙攣顫動,叫他喑啞地嘶了一聲,險些招架不住。 他于是退了出來,背上沁出一層薄汗,停歇了一會兒,撫摸親吻她的朱唇、桃面、香額,再到她蓮蓬一樣豐盈乍起的乳。她顯然是被夢鉗制著,珠唇張開,又合上,有時說一串他也聽不太明白也懶得理解的、也許是房中術玉女經上的話。有時說的話就很清晰明白,她說:“別給我那個銀環……” 什么銀環?李霽費解著,但他一邊答應著“好”,一邊將她拖到他身下,再次伏身壓住她。她好像在夢里哭起來了:“我不要封夫人,我怕,我怕?!?/br> 他垂頭吻她鎖骨,摩挲她的面頰,開始胡說八道:“別怕,給朕生個太子,就沒人能傷害你?!?/br> 他用力地進到她身體里來,她那兒潤得如春水潮生。她好像驚醒了,但是失了反抗的力氣,腿蜷曲又張開,整個人癱軟下來,由他任意擺布采擷。 眼前生機勃勃的rou體,散發著蓬勃的熱氣,在舒暢,在愜意。他在賣力地取悅她,每一下都撞的極用力,把他的氣力頂撞進她身下那一汪澎湃的春水當中。原本的疼痛都被消融開,化作生動、妖艷的情欲,叫她連聲呻吟。 她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腿,雙手攀扯著他的背,用力地抓。他的動作愈發激烈,一陣洶涌的顫動后,他松開她,發絲染著薄汗,流動著滑過微涼的玉枕。 有一注溫熱,留在她腹間,徐徐地,順著她的玉戶流淌而出。 他釋放了,埋頭吻她,將她抱進懷里。他說:“你今天很好,朕喜歡聽你叫,為什么平日不這樣?” 聽他的聲音,素女逐漸睜開眼睛,看見他的薄唇,直挺的鼻梁,蕭肅的眼眸,她熟悉這張臉。 一激靈,她逐漸感覺動彈不得的身體清醒了過來,近乎一骨碌滾下床榻,顫抖著問:“陛下,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表情惶恐:“這是夢嗎?” 皇帝看她一張素凈白嫩的面頰上,淚眼汪汪的,驚惶得活像一只紅了眼的小兔子,有些憐惜又好笑:“榮華朝露,的確是夢?!?/br> 素女惶急地掙騰起身,披上衣裳跪下。她羞得面色通紅,失卻了禮數,氣惱地問:“陛下,你為什么不叫人喚醒我?” 皇帝俯瞰她薄裳中透出的一截雪色,現在,他感到頭腦輕松,并不覺得這是件大事:“你睡著了,朕懶得讓人稟報?!?/br> 素女想到方才所作所為,面露慚色。腿上流淌的液體是一道禁忌,像在燒灼她的肌膚。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一些夢里說的話,不為外人道的心事,被他出其不意的訪問,統統戳破了。 她又羞又氣:“陛下,你這是……趁人之危!” 皇帝這下的確感覺到冒犯了,收起笑意,不依不撓地捏起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兩眼灼灼地審問她: “你是不是夢見朕了?你自稱是朕房中的老師,又為何會夢見朕?夫子夢見學生,是理所應當的事嗎?方才你不是也很受用,求著朕給你嗎?” 他俯低了臉,逼著她迎面看他。 素女被他說中心事,又羞又急,面上潮紅得像要滴出血來:“我……”她咬緊唇,扭過頭去不看他,冷冰冰地回道: “素女沒有盡到教引責任,失禮、失道,陛下請責罰吧?!?/br> 李霽覺得受挫。他倒是感覺,那個似睡非睡的少女要更可愛親切些,夢中囈語著喊他,急切地回應他的愛撫。她醒了,一切云消雨散,方才的旖旎、今晨的繾綣,在這片寂寞冷闃的宮禁中化為虛有。 他現下心緒開闊許多,渾不似晨間那樣戾氣十足。他也不知道,他對她究竟是惱恨還是貪戀更多一些。他想叫她像方才那樣意識不清醒地逢迎他、依賴他,可是,這就仿佛是讓太后支持他的政見一樣,看上去毫無可能。 這一剎那的猶豫,叫他到底沒有繼續為難她,只冷笑道:“朕還沒有那么苛刻?!?/br> 他喚入宮人。外頭的門頁開了,黃門宮婢,魚貫而入,將他簇擁起來,為他穿戴齊整。 素女被隔絕在這一群人之外。他踞立眾人之間,幾乎是居高臨下地睥睨了她一眼,見她微微張開口,像一條干涸岸上的魚。 他看穿了她的意圖,露出那種對敵人一般的攻城略地的眼神,發號施令、嚴整端肅地說: “朕告訴你,朕絕不會循從道士黃老之說,去鎖什么元陽。倘若你想要控制朕的言行,壓抑朕……” 他腦海里浮現許多人,薄唇緊抿: “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素女后退一步,跌坐在案邊?;实弁蝗蛔兊媚吧饋?,那種像在看一個敵人一樣,殘忍冰冷的目光里透露著憤怒。 她渾身都在顫抖,眼看著皇帝走到了門口,看到那些絹帛布匹,一枚銀環放在一邊,他皺起眉頭問:“是誰送來的?” 饒是再遲鈍,也聽得出來皇帝在發火。段勝跪倒在地,顫巍巍地答:“回陛下,是內庫送來的,臣以為是賞賜,就送到這里了,一會兒臣著人送回去……” 皇帝打斷他,不滿地說:“這個女人對朕不恭謹,況且她只是輔佐朕修煉的爐鼎,并不是朕的妃嬪,你何必自作聰明?你有自己的職責所在,怎么不在朕的膳食、起居上多些用心?” 他想起當日鹿腎粥的事,看一眼常和道:“段勝不大懂朕身邊侍奉的規矩。以后朕的起居飲食事,你必須參看?!?/br> 常和俯首道:“諾?!?/br> * 皇帝回到玄元殿,才看見幾個抱竹簡的小黃門。 他本來氣沖沖的,那幾個黃門有些莽撞,常和正要出言斥責,被他止住。 皇帝端詳那幾冊竹簡:“這是從太后宮里來的?” 黃門惶恐稱是。李霽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太后因近日節慶,與命婦們賞玩游覽,應接不暇。遂差人將些折子分揀出來,送到李霽這里,囑咐批復完成,直接送入對應的官署,不必煩勞太后再看。 都是些政務小事,皇帝卻很興奮,他揀選了幾卷,掃了一眼上書之人,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一路忍讓,總算有些收獲。常和“噓”了一聲,暗示周圍人都退下?;实鄯俑嗬^晷,批到夜間總算是看完了,在案前支頤休息。 常和這時候才敢來打攪,走上前來耳語。 是關于禹王后的事?;实垡饬现校?/br> “她進京時帶了幾車財物,沒有再帶回封國的道理,如今匆忙散去,賄賂高官,必定會露出馬腳?!?/br> 聽到與王后結交勾連之人中,竟還有自己的舅舅,他感到棘手。 回想到今日禹王后話中藏的機鋒,和她在長安的行止。此女不可小覷。 常和問:“行賄長安官員,這可是大罪。既然抓到了他們的罪行,為什么不趁勢查抄呢?” 皇帝冷笑:“即使立案審理,這些人是王后親族里的仆人,和禹王又沒有直接干系,是不是賄賂全看如何審理。他們本來就是太后的寵臣,不可能輕易扳倒?!?/br> 倘若此時結仇,這幾位受賄之人可真是要鐵了心攛掇太后把他這個皇帝趕下皇位了。 看到常和憂心的眼神,他緩緩道:“今日容他們得意,國政之事,做得好與不好,都有秋后算賬的辦法?!?/br> 這話中殺氣凜然,連常和聽了,也不覺心中一顫。 皇帝將筆擱在案上。點燃的連枝燈如鬼魅張開的利爪,在幢幢燈火下搖曳著,火舌卷動,像要吞沒他眼前的御案。在火光中審視了一眼堆積成沓的折子,他突然又躊躇起來。 今日的批復,倘若太后成心要再審查一遍,必定看出端倪,但他不得不涉險。 李霽閉上眼睛,立馬能回想起禹王后那雙犀利的眸子,像一道直沖他項上人頭的刀刃。 他心頭一凜,強迫自己忘卻恐懼之情,他腦海里搜尋讓自己愉快的事情。 行獵、游騁、聽樂府新作的楚調辭曲,不覺間,思緒就飄到那個女道士的腕間唇上。 連他自己也有些驚訝。一個侍奉君王的女人,如此不識抬舉,言行無禮,想她做什么? 寵信一個女冠,演給太后看,大抵綽綽有余了。 倘若他的三宮六院沒有在太后熟稔的宮廷手段下名存實亡,又倘若他沒有居危墻下,處于蜉蝣一般朝生暮死的恐懼之中,他必定不會這樣沉迷于她的溫柔,以致寧愿背上為外間臣下諫言的罵名。 可是,偏偏,容忍了她。 李霽素來是個多情的人,不忌諱愛一個信黃老的女人,況且,這女人不似太后和馮玨,他原本認為她溫柔乖順,喜愛她是無妨的。 只有沉淪在她懷里,他才能得到短暫地休憩。毋庸置疑,他喜歡她作為女人的一部分。 對她殊異卻無害的主張,以懷柔的態度忽略。 他想,朕對她寬容偏愛如是,她應當也有些偏袒他才是。一對男女,做了超越倫常的事情,說心如止水,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為什么要忤逆朕呢? 他忽然煩惱:難道朕竟然不如禹王討女人愛嗎?禹王后為那個逆賊謀篡殫心竭慮,這女人卻始終置身事外,朕碰她一下,竟然反應這么大。 他心中不免懊惱起來,扯下腰間的長命縷,丟在一邊說:“節慶已過,這種裝神弄鬼之物,不要再給朕戴了?!?/br> 說罷拂袖離開。 常和弓著背連聲說:“是,陛下莫生氣、慢走些?!?/br> 在昏暗的燈火里,常和悄無聲息地伏倒在地上,手在金磚地上尋了一會兒,終于摸到那條五顏六色的絲縷。 他自皇帝年幼就服侍他,自忖了解皇帝的脾性。他把那串長命縷妥帖地收進懷里,才亦步亦趨地緊跟上去。 * 長秋匆匆趕來的時候,卻見素女好像無事發生一樣,洗妝拭面,換上了冠帔,一襲青紗,正要去觀中。 長秋攔住她:“仙客,你去做什么?” 素女拭了拭頰上的薄汗,答道:“我去女冠觀中講道?!?/br> 長秋不安地問:“奴婢聽說陛下動怒了?” 素女點頭:“嗯,我觸怒陛下了?!彼?,長秋挽住她青紗的袖擺,說:“你別擔心,陛下沒罰你,現在去向陛下請罪,陛下不會怪罪你的?!?/br> 素女轉過頭來,她今日穿得格外莊重。平冠黃帔、芙蓉玄冠、袖裙靴履,重重的衣冠遮蔽住袒裎的軀體,壓抑住澎湃而混亂的雜念。重重服飾外頭,籠一層輕薄的青紗,恍若飄然欲仙的神女。 然而,她面色紅潤,一雙眼波宛若秋水,衣袍下,他的吻痕遮蔽在里衣中,被他作弄得紅腫的地方隱隱作痛,染著他衣上濃烈熾熱的龍涎香味。 她心中無端升起一陣凄涼,她沾染了凡塵的欲念,做不得仙人了。垂下眸,決絕說:“我已請過罪了。陛下惱怒,有他的緣由,不是我所能干涉?!?/br> 長秋聽她一語聲音酸澀,不覺一愣。還想勸她,轉念想,她與陛下之間事情,外人強行摻和,橫生是非不說,若是殃及自己了更是飛來橫禍。她遂搖搖頭,道: “仙客,等你想通了,就會明白,這宮中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還是寵愛你的?!?/br> 素女聽到“寵愛”二字,面色微變。終于沒有答話,頷首以應,轉頭去了。 原來節后,先前宮中的女冠辭去,庶務盡皆交付素女。 素女進了觀中,恰響起敲鐘聲。她跪下,閉上眼,焚了三炷香。接下來,敲鐘擊鼓,傳遞法令,奠茶奠酒,待閑下來抄寫道經。她喚了個執事宮人來,囑咐道:“明日我若不在,你自行分發給來觀中禱告的宮人?!?/br> 宮人問:“仙客,你要去哪里?” 素女愣了片刻:“我……我倒并不是想走?!?nbsp; 她斂眸,自己學會撒謊了,她心底里微微地絞痛了一下,“宮里事忙,只是怕疏忽呢?!?/br> 皇帝這一日過去,再沒有對她有什么懲治。 可是,他留在房中的衣香仍舊縹緲得到處都是,躲不過、逃不掉。素女急切地想擺脫掉,焚濃重的香,燒了蘭湯來沐浴身體。 溫熱的水滑過她身體,流淌過她沾了他氣息的每一處,到雙腿間,她忽地一顫,想到他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耳語的情景,不禁眼華耳熱,小腹變得guntang起來,他修長堅決的手指仿佛又在撫摸她。 她已經洗不去他的痕跡了。他已經在她的玉戶里注入了他的專斷、肆意,要她徹底成為他的人,還想讓她生一個像他一樣擅長折磨人的孩子出來! 素女裹上衣衫,幾乎像潰逃一般來到了錦章宮雕楹玉磶的樓閣前。太后跟前侍奉的宮人芳姑正在閣前。她感覺自己的唇有些干燥粘連,跪下來,用力說: “姑姑,昨日陛下來過,求你叫太后給我一碗避子湯?!?/br> 芳姑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煎熬,慢條斯理地吩咐宮人去準備,還不忘對她說:“女冠兒,站起來罷,這里熱,到側殿里候著可好?” 素女虛弱地站起來,天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像要扎進她眸子里,鉆進她心里,指著她心底的事情譏諷她。 直到那碗烏沉沉的湯水,在她痛苦之際端到了她眼前。 素女啜飲幾口,險些被藥湯苦得嗆到。她面前的黃門開始是很緊張的,后來看到她秀眉微擰,仰起頭來一飲而盡,才終于放了心,代表太后向她微笑著作揖退去。 素女喚住那黃門:“可否替小道引見太后?” 她頓了頓,終于下定決心,艱難地從腔子里求救一般地擠出那幾個字: “我實在沒法子再教導陛下了。懇請讓我離宮修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