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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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救活是指?”我還有些不死心。 醫生聽到我的問題后,稍稍緊閉雙唇,皺著眉頭看著我,露出沉重的表情:“您朋友的大腦受到的是致命傷,小姐,我能夠告訴您,那個大腦的哪一部分還存在著,哪一部分不見了,哪一部分還活著,哪一部分已經死了,我們也使用了細胞再生療法試圖補全您朋友的大腦,但是……” 醫生在這里停頓了。 “但是什么?” “您朋友,大腦活動還處于靜止狀態?!壁s在我接著發問之前,醫生繼續說,“我們不知道意識究竟存在于她大腦的哪個分區,不知道到底要有多少原來的腦組織活著她才算是有意識。就算按照腦ct存檔補全了她的大腦,供給能量,她大腦神經元電信號也沒能形成任何智能,單純就是一堆散亂的腦細胞本身的生物電信號?!?/br> 原來事實是這樣嗎? 可是你們以前并不是這樣的說法,不管是在網絡上還是現實中,你們向來不都是言之鑿鑿地聲稱——意識的誕生毫無神圣可言嗎? “原來如此?!?/br> 疲憊至極我的只有力氣說出來一句這樣的話。 mama點頭,用手帕擦拭著眼淚:“以后可不要再像這樣瞎胡鬧了?!?/br> 我不想和mama爭辯什么是‘瞎胡鬧’,我告訴醫生,我想見望舒一面,于是醫生這么告訴我:“您朋友還是未成年人,對于放棄治療的意愿不得而知,因此,植物人情況下,要不要繼續治療,只能由您朋友的監護人決定?!?/br> 望舒的父母決定放棄治療。而那已經是半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結果早已是塵埃落定。 為什么……有誰能保證說大腦活動停止后就絕對不會再重新開始活動了呢? 我,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我的腦殘成那種樣子,現在不也醒過來了嗎? 在我即將發作時,mama用一句話澆熄了我的所有憤怒:“家里出了這樣一個孩子,做父母的平時已經夠心力交瘁了,那陣子總是有無良記者找上門問東問西,不趕快做出決定,大概是要成為全人類的罪人,向全社會謝罪了,誰受得了?” 是啊,誰受得了?mama她,應該也受不了吧? 我能活著,除了爸爸的幫助,還必須要感謝我平時塑造的那副好學生形象。 因為我是遭受欺騙的那一方,我是受害者,我是值得同情的。 于是,我活下來了。 無盡的調養和心理咨詢后,我的身心完全健康,是的,我必須完全健康。 在地球住著兩百億人,從家中走出來的才有幾個? 一百萬人……絕大多數人都在旁觀。大人們站在陽臺上,從懸浮車里面鳴笛,為我們歡呼:加油!孩子們,加油! 好像我們在參加學校組織的運動會。 拿著一罐啤酒坐在家里看直播的人們永遠都是最多的。事情就是這樣,去往安理會大廈的只有我們,一群未成年的浪漫主義者。 所以這不是一場革命,而是一場叛亂…… 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坐在我旁邊的人大談政治:“我真想親手痛打每一個腦殘的叛亂分子。那些異種生物給了你們什么好處?好吧,說實話!對這些人開槍是必要的。我的手絕對不會哆嗦。納特凡卡行政體必須為這一切負責……埃德加·伯羅斯……我們的人民是堅強的。我們經受了星際戰爭的洗禮,我們也一定會挺過這次不得人心的叛亂。我從一個在政府工作的朋友那里聽說了,這次叛亂是一些節肢類生物策劃的?!?/br> 公交車上所有人都支持他:“這些孩子根本搞不清楚現在的星海局勢。多看看時政新聞,全星海除了我們地球,到處都在被轟炸、滅殺?!?/br> 人類只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 “對不起,望舒?!?/br> 我是個膽小鬼。 沒有辦法反駁他們。 我終于接受了連望舒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對世界徹底失望。 就為了明白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望舒的生命就作為代價犧牲掉了。 我嚶嚶哭泣,而mama并沒有看我,她從來只會看著車輛行進的方向,聽不見任何聲音。 最后,我哭累了,在座位上沉沉睡去。 那之后,mama總是緊盯著我。 因為她害怕我可能隨時會在她眼前消失。因為我曾經差一點點就從她眼前消失了。mama對此心存恐懼。 我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也盡量不讓她擔心。 在原本的基礎上變本加厲,我變成了一個非常善于觀察的細心的孩子。 在和別人講話時,會特別注意對方的言辭和一舉一動,所謂語言的藝術,就是那時臻入化境。當然,如果惹上了麻煩,我也絕對不會讓mama知道。 總之,我的原則就是,不要讓mama擔心。 我一直在努力證明,我不會讓mama擔心。大學四年,我一直遵守著這個最高原則。無暇思考其他。 從軍,并非是我的選擇。 是mama,她希望我能參軍。她相信我今后的發展、未來的前途在軍隊。從軍隊的地位、作用和未來發展來看,空軍與陸軍只是海軍的附庸。 她希望我能加入海軍,也就是太空艦隊。 在當時,海軍新造了一條裝載有聚能電弧發射器的戰列艦,錄取率只有百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