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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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冰冷的刀鋒搭在脖頸上,搶人的壯漢意識到自己脖子上擱著的是真家伙,又轉頭撇了一眼后面,對方人數也不少,這是遇上了硬茬子,無奈之下只好松手放人。 那家人得了自由,連滾帶爬的聚到一處,癱坐著哭成了一團。 “你們是什么人,哪里來的,為何要管別人家的閑事?”一個大漢很服氣,高聲朝著車隊叫嚷,“若是耽擱了祭江,江里的神仙發怒要淹了俺們村,我就宰了你們祭江!” 他這么一喊,其余人也躁動起來,紛紛開始推搡叫嚷。 親兵們到底不能真的傷了他們,又抵不過這群大漢人多,這么鬧起來竟快要壓制不住了,正想著要不要傷一個殺雞儆猴震懾一下,村口處就有人高呼,“做什么!” “都做什么!快住手!” 隨即就看見另一隊人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個老者,雖然已經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 他帶著些不怒自威的氣質,走到親兵和那幾個大漢中間,將雙方隔離開,原本躁動的漢子們見他來了都安靜了下來,乖乖站在老者身后不再動作。 “諸位……官爺?!崩险唢@然是見過些世面的,幾乎一眼就認定了徐靈鹿他們一行人的身份。 “若是村里的人冒犯了諸位,老夫先替村人賠個不是?!闭f完他沖著隊伍躬身下拜,一躬到底,確實已是謙卑之極的姿態。 后面的漢子見老者如此又鬧了起來,被老者舉手制止了。 “此事是我村中之事,還望各位官爺能高抬貴手,就此過去,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能做到的,必會傾盡全力?!?/br> 話音落,沖突倒是緩和了些,但彼此依舊戒備著對方,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制衡狀態。 “你們為何要抓那姑娘?”王蝶兒飽含怒氣的質問,打破了這種平衡。 老者眉心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似乎對被一個小姑娘質問有些不悅,但依舊很有禮數的回應,“這是老夫的家事,怕是不方便說與姑娘知道?!?/br> “大人們救命呀!”那個剛才被壓在地上的少年,此時也豁出去了,“他們要將我jiejie沉江去祭神!” 雖然聽說過有用活人做祭品這回事,但真正遇上時還是給了徐靈鹿一些震撼。 “祁云律法是禁止用活人當祭品的?!蔽虹R澄上前一步,讓捕快們先將那一家扶起來護住。 前朝曾有用活人祭祀的習俗,在祁云立朝之時,就已經明令禁止以活人為祭了,既然遇上了這種事當然要查個明白。 老者也知道以現在的情況,事情是不可能輕松的揭過去了,只能嘆息一聲,“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諸位執意要管,那便隨我來吧?!?/br> 魏鏡澄示意捕快將那一家人先送回去,安頓好,他們幾人則隨著老者進了村里。 進村的過程中,魏鏡澄和徐俊華的手都緊緊攥在刀柄上,但這村子倒沒什么古怪的地方,若說真的有什么特別,便是房屋都像是新翻修的,甚至還有些建筑尚未蓋完。 他們的落腳點便是一棟尚未完成的建筑,應該是村中的議事堂之類的地方。 正堂中的圈椅都是不成對的,案桌只有一張是看著有些年頭的老家具,其余幾張都是簇新的,還有一張連漆都沒上。 “各位官爺請上坐,我是這村中的里正?!崩先藢⒈娙俗屧谏献?,還派人上了熱茶水,“諸位也看見了,村中的屋舍,還有家具都是新造的,前些日子剛發了一場大水,將村中大半屋子都沖毀泡塌了,最近才將將建起來?!?/br> 徐靈鹿幾人警惕的沒有去碰茶杯,老里正也沒勸他們,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村中的情況。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隱瞞諸位,有什么罪責老夫一力承擔,跟村中的人沒有關系?!?/br> “那女娃子確實是準備送去祭江的,原本鶴沙江的江水是很平穩的,雖然也有汛時,可年年的汛時大多都在同一時間,只要提前做好防備,基本都能安穩的度過去?!?/br> “可最近這江也不知是怎么了,總是忽然就發了水患,有經驗的老人說是因為江中的神仙缺了人伺候,要沿江兩岸的村子都挑選年輕漂亮的黃花大閨女沉進江底去伺候江中的水君,有幾個村子如此做了之后,果然沒有再發水患?!?/br> “我們這村子的人大多都沾親帶故,這女娃子也算是我從小看大的,要不是實在沒了法子,這么好的女娃娃我們也不舍得?!?/br> “眼下時限就要到了,老夫求求各位,就讓我們將那女娃子送去吧,不然全村的人都得葬送在水里頭呀!” 說到此處,老里正眼眶都紅了,忍不住垂下頭去,狠狠的抹了兩把眼睛。 眾人還在消化信息,就見嚴忠從門口進來在魏鏡澄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魏鏡澄點點頭,兩個捕快帶著一個人走進了堂屋,竟然是剛才逃跑的那個姑娘。 她臉上還留著淚痕,和著泥土看上去有點臟兮兮的但也難掩清秀,在村里應當是個小美人了。 姑娘大約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走路晃晃悠悠的,除了偶爾抬眼瞄一眼周圍的情景,其余時候都是垂著頭的。 她全身都在發抖,不斷用手抹掉臉頰上的淚水,反復的深深吸氣,好不容易稍稍平靜下來,開口聲音還帶著顫,“我……我愿意的……我愿意去伺候江神……” 說到后面聲音又陷在哭泣中,只是反反復復的小聲重復著自己愿意,但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不甘和恐懼。 徐靈鹿心下不忍,驅使一個畫著笑臉的小紙人從百寶囊中掏出一顆藥丸扔在茶水里。 紙人抱起杯子從桌子上一躍而下,杯中的水沒灑出來一點,它一扭一扭的跑到了姑娘面前,還將水杯往上遞了遞。 剛才還哭的抽搐的女孩忽然就頓住了,驚訝的看著底下這個小東西。 小紙人見她不接東西,把杯子放在地上,左右甩了甩胳膊,一副被累著了的樣子,然后又扭著身子跑回了徐靈鹿的百寶囊里。 紙人送茶的鎮靜效果比藥丸還要好上一些,姑娘驚訝的目光一直追到徐靈鹿身上,盯著他俊俏的臉發了會呆,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失了禮數,紅著面頰垂下了頭。 “是有人逼迫你如此說嗎?”俊俏的徐靈鹿開口問。 “沒……沒有……” 說到做祭品這件事女孩還是會害怕到生理性的顫抖。 畢竟她的人生才開始不久,明明有疼愛她的親人,父母也開始給她相看一個如意郎君,說不準再過些時日她就能有恩愛的夫君和乖巧的孩兒,可今日卻說要將她綁縛手腳沉在那幽暗冰冷的江底從此長眠,她如何能甘心! 強烈的恐慌之下才有了全家一起出逃的事。 可等到真的被送回家中,女孩腦中又全是上次水患爆發時的場景,那滔天的大水迅速便吞噬了一切,他們一家人僥幸抓住浮木在冰冷的江水中泡了將近一日,才終于被村中人救起。 她想著若是再發水患,這次爹娘兄弟說不定都會沉入江底,村里的人也會因此喪命,或許整個鶴黃都將變成一片汪洋,她不該如此自私,她該去江底的。 “諸位大人,沒人逼迫我如此說,若是送我去伺候江神能保住親人性命,鶴黃平安,我愿意去的!”女孩說到最后竟是有幾分激動了。 這姑娘家雖和里正家關系不近,但說是看著女娃長大的卻也不是假話,聽她如此說老里正又紅了眼眶。 “我覺得江里的水君不一定喜歡這樣的?!?/br> 里正拼命忍住的眼淚,因為這句話瞬間又憋了回去。 話題怎么發展到了這么奇怪的走向。 說話的是敖玄。 他們龍族風評是有些差,但按照龍的審美來說,這小丫頭就是個人類幼崽而已,甚至只是個形狀模糊的人類幼崽,連記都記不住,談什么好看不好看,敖玄偷偷瞄了一眼旁邊正在吹茶水的銀發監證大人。 嗯,要說龍族喜歡的美人,那還得是黎監證這樣的! “這位大人剛才是說?”里正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到聽不懂人話了。 “我說水君不一定喜歡她這樣的,也有可能喜歡你這樣的,為什么不是你去伺候水君大人?” 敖玄的語氣太過理所應當,老里正一時竟然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抬杠。 “這,大人若是要降罪,盡管將老夫羈押便是,何故要折辱老夫!”老頭子被敖玄的話氣的胡子都吹起來了。 “誰要折辱你呀?”小龍也很莫名,“你是龍嗎?” “你怎么知道龍喜歡她不喜歡你呢?” “說到底你們人類不過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想法,選一個代價最小的犧牲掉罷了?!?/br> “今日把她沉了江,那明日呢?要是鶴沙再發大水,就再挑個姑娘沉江?!?/br> “那要是大水永不平息呢?” “所有姑娘都沉到江底了,你們又待如何?再選老弱的男子去伺候水君嗎?” 敖玄說話不像徐靈鹿他們,多少顧忌些人類的顏面,他本在人之上,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直戳痛處,一時老里正和姑娘都說不出話來了。 是呀,活活淹死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過是為一時的安穩找個代價最小的犧牲掉罷了,可是他們又有什么辦法呢? 人難道還能和神去斗嗎? 第146章 敖玄話語中描述的未來太過殘酷,姑娘面上流露出絕望的神情,堂屋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黎玄辭暗暗瞪了一眼他的龍,開口收拾爛攤子,“老人家,鶴沙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這種情況的?” “要說起來也有兩年多了?!痹倩貞浧鹉菚r的事,老里正滿心蒼涼。 “我家世代都生活在鶴沙江邊上,前朝貧弱之時確實每年都會用活人祭祀江神,說是只要給水君選一位新娘伺候,便能保江邊的村落不受水患,我阿姐便是水君的新娘……” “那時我尚且年幼,只記得自己在屋中哭了整晚,暗自發誓若是長大之后再碰上此等事情,定要反抗和阻止,卻不想今日,我竟成了那劊子手?!?/br> “從祁云立朝開始,官府就一直盡心的修繕江堤,即便沒有再給水君送新娘下去,穩固的江堤依舊能夠護住村落的安全,村子越來越富庶,我也就漸漸忘了兒時日日活在水患陰影中的日子,直至前年的年中……” 說到這里老里正眼中充滿了恐懼,似乎還對當時發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那時本不在汛期,天氣晴朗,天天都是大日頭,江水也平和,一日我隨著大兒子去江中捕魚,漁獲不少,回村時晚霞格外的漂亮,可到了夜里水忽然就來了?!?/br> “大水直接從江岸沖上來,浪高數尺,許多老房子瞬時就被浪拍塌了,有些村人悄無聲息便死在了水里,那些房屋結實,住的高或人機警的暫且逃過一劫,村民的嚎哭和呼救響了整夜,可沒人敢在夜里下水救人,第二天,一輪血日升起,水才終于退了,老夫僥幸活了下來,但整個村子都被沖毀了?!?/br> 老里正抹了兩把眼淚,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我那年幼的幺孫連尸首都沒有找到,可村中還有那么多人泡在水里,老夫一刻也不敢停,帶著村里的壯勞力將完好的船拖出來,挨家挨戶去救人?!?/br> “為防疫病,那些沉在水中死去的人,都沒能入土,被我們堆在村中央的空地上一起燒了,現在想祭奠都找不到個地方?!?/br> “他們走了,其余的人還得生活,全村人都擠在僅有的幾間破屋子里,我們沒日沒夜的清理污泥和雜物,先搭了臨時的屋子,然后挨個幫著村里人先建起來一間房子,有個落腳的地方?!?/br> “這事之后,好多村民夜里都不敢睡覺,生怕自己睡著了就無聲無息的死在夢中,我們便安排了專門的人巡邏,每天夜里輪班去放哨,一旦水來了就立刻報信?!?/br> “也幸好如此做了,第二次發水竟是在涸水期,冬日夜里忽然鑼聲大作,全村的人都爬起來上了屋頂,這次死的人雖少了,但新養的牲畜鴨禽,家中為著過冬囤積的米糧木炭卻被沖的一干二凈,什么都沒剩下,我們村很久沒有過過如此苦的冬日了?!?/br> “此后鶴沙江發水就越來越頻繁,一些有門路或者有家底的人徹底遷離了鶴黃,可村中還有這么多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此,也無余錢能在其它地方置辦房產,又能往哪里去呢?” “沿江兩岸的村落都人心惶惶的,各村的里正和大家族的族長聚在一處,商量對策,有人便提議說以前若是江河無故泛濫那便是水君發怒了,嫌供奉不足,各村都要挑選年輕貌美的黃花女去江中伺候水君,老夫自然是沒有同意的,不然也對不起我那沉在江中的阿姐!” “事情沒有談攏,回村之后我便加強了村中建筑的強度,安排了更多人手放哨,讓所有村人都必須學會涉水,那些離江岸更近的村子則真的開始用活人去祭祀,起初老夫也認為是病急亂投醫,可那些以活人為祭的村子居然真的躲過了大水,江水就像長了眼睛般,將周圍幾個沒祭活人的村子全部沖毀了,獨獨那個村子一點事都沒有?!?/br> “見活人祭祀真的管用,周圍的村子便都開始效仿,而且祭祀的時間越來越頻繁,從三個月祭一次到如今已是一月一次,別的村都安然無恙只有我們村次次都躲不過水患,村民們自然也有怨言,我實在不愿加入卻也無可奈何,在上月我們進行了第一次祭祀,水果然就沒有再來了……” “是小月對嗎?!”女孩忽然高呼出聲,“你們都說她和情郎私奔了,可小月愛慕的是一位外村的獵人,那人前些日子還頻繁的向我打聽她的消息,說是獵到了一只熊賣了好價錢,要來村里向小月家中提親,可你們卻將她沉了江!” 老里正面露愧色,沒有應答卻也沒有辯解,算是默認了。 “我不去了!”見老里正這副樣子女孩便已確定了真相,“她為眾人而死,死后卻還要背上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