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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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這口散發著黑氣的木箱,瞬間將他拉回了幼年的記憶。 魏鏡澄也想逃走,但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移動,甚至無法站起來。 仿佛他不是現在成年后英武果敢的大理寺少卿,而依舊是那個在床角將臉埋在膝蓋里不斷抽泣的無助孩子,需要獨自面對幽深的黑夜和巨大的恐懼。 院子里的亂象映在他沒有焦距的瞳孔里,人們奔逃的身影,逐漸模糊,然后離他越來越遠,整個世界唯有那個不斷冒出的不詳黑氣是清晰且真實的,它馬上就要聚集成一個猙獰可怖的怪物,發出森冷的怪笑聲,然后殘忍的撕碎自己,沒有人會來救他。 就在魏鏡澄的思緒快要徹底陷入絕望之時,一個身影忽然進入了他的視線,所有人都在離他遠去,只有這個人堅定不移的向著他走了過來。 混沌不清的視線慢慢清晰,他看見了一片純白的顏色,似乎帶著一圈柔和的光芒,占據了他的視線,甚至讓他忽視掉了那個體積越來越大的黑氣,他看清了,那個向他走過來的人是徐靈鹿。 一只微涼的手輕輕的遮在他的眼前,另一只手則松開了他緊握的拳頭。 “嘖嘖嘖,指甲都掐到rou里了,手心里全是冷汗,魏大人這么怕鬼呀?” 清越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可魏鏡澄卻一點都不惱,他知道這一次,是有人來救他了。 “能聽見我說話嗎?站的起來嗎?”這次調笑的意味消失了,徐靈鹿的嘴唇湊到他耳邊,輕聲的問他。 魏鏡澄想開口回答,張開了嘴,卻發現自己一時發不出聲音,只能點了點頭。 接著他眼前遮著的手移開了,手被兩只比自己手掌小上一圈的微涼手掌緊緊握住,“使點勁,我拉你起來,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收拾這玩意?!?/br> 順著力道的牽引,魏鏡澄成功的站了起來,他微微垂首看著身前那個纖弱的身影,明明脆弱又易碎,此刻卻堅定的走在他前面。 “要是害怕,你就閉上眼睛,不會讓你摔跤的?!?/br> 那只總是有點微涼的手,牽著魏鏡澄往前走,還不忘叮囑他。 魏鏡澄輕輕的,“嗯?!绷艘宦?,發現自己的情緒已經徹底穩定下來,能發出聲音了,剛才流失的力氣也逐漸回到了身體里,他現在甚至可以抽出佩刀去指揮院中的子弟們有序撤離。 可魏鏡澄忽然不想管這些了,他只想讓這只手牽著他走出噩夢。 徐靈鹿牽著魏鏡澄走回那個池塘邊的小亭子,發現黎玄辭正一臉興味的看著他。 “你就待在這里吧,黎監證身邊絕對安全?!卑差D好魏鏡澄,他又瞪了一眼意味深長的黎監證,“既然有些人倚老賣老不肯動彈,我就只好去拯救世界了?!?/br> 說完略微有點氣急敗壞的走出了亭子。 黎玄辭意味深長的視線又移到魏鏡澄身上,這位皇子小時候發生的事他是知道的,新朝與舊朝的權利交替,背后總是有著無數陰險的謀劃。 當時皇朝剛剛建立,老皇帝忙著前朝政事,皇后則忙著清理后宮,一時間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這個尚且年幼的小皇子魏鏡澄。 想要毀掉一個皇朝的根基,自然是毀掉這個皇朝的未來,不菲的銀兩和親屬性命的威脅,讓舊朝的殘余勢力順利的收買了皇子們身邊的仆役,在夜里裝神弄鬼,試圖從精神上摧毀兩個孩子。 大皇子年歲較大,倒是沒有被嚇住,可陰謀被發現的時候,魏鏡澄已經被連續驚嚇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老皇帝和皇后都自責不已,背叛的仆役被斬首,他也被請去宮里給魏鏡澄驅邪,見過孩子當時被嚇的慘狀。 后來到還好,魏鏡澄沒有因為被驚嚇而生病夭折,反而越來越健壯,心理也越來越強大,黎玄辭一度以為年幼時的遭遇已經被他忘掉了,但從今日之事來看,那段遭遇對他的影響依舊很大,不過徐靈鹿這一牽,應該是治愈了不少吧。 魏少卿的紅鸞星似乎馬上就要纏上紅線了呀。 把魏大人妥善安放好后,徐靈鹿又回到了院中,坐到了魏鏡澄剛才的座位上。 他翹起二郎腿,目光不善的盯著還在散發黑氣的箱子。 那黑氣被他這樣一盯,似乎有些畏縮,向外散發的速度居然都慢了下來。 徐靈鹿仰頭看了看已經散出來的黑氣聚集的形狀,是個人型,應該已經到胸口了,然后他又低頭瞪著箱中的的黑氣,惡聲惡氣的說,“這都半天了!你怎么還沒冒完?搞快點!不然現在就打散了你!” 黑氣被他嚇了一跳,‘噗!’的一聲整個從箱子里冒了出來,像是放了一個巨大的響屁。 第31章 已經奔逃到府門口的人,發現整座莊園都像是與世隔絕一般,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門,便都又哆哆嗦嗦的挪了回來。 現在一堆人擠在灌木叢的缺口處瑟瑟發抖,另一堆人則擠在池塘邊的欄桿旁瑟瑟發抖。 剛才那響亮而怪異的聲音,多少緩解了眾人心里的懼意,有幾個膽小的,本來已經堅持不住快要哭嚎出來了,又被那‘噗嗤’聲噎了回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院中那已經成型的巨大黑影。 而黑影則俯視著離他最近的,翹腳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恨但又有點慫。 徐靈鹿也仰起頭,看了看箱中鬼怪的完全體,居然是一只不算難看的鬼。 鬼怪的體型巨大,但去掉那些虛張聲勢彌散的黑氣,他的身型并不魁梧,反倒看起來有幾分弱雞。 他似乎還維持著死前的樣貌,一身破舊的灰色夾襖,凍得梆硬,看上去像是一副盔甲,平白給弱小的鬼魂增添了一份氣勢。 皮膚整體是青灰色的,但分布著很多不均勻的灰紫色斑塊,深深淺淺的,配色十分的莫蘭迪。 他的五官并沒有腐爛的很嚴重,只是眼球暴突,感覺隨時都會從眼眶里掉下來,瞳孔已經散成了一片純黑的顏色,找不到一絲眼白,鼻尖和耳朵泛著凍出的膿血和潰爛,但隱約還能看出點人樣。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了一段時間,鬼怪終于鼓起了勇氣,抬起自己青紫的手,手上黑紅色的指甲忽然暴長,直直刺向徐靈鹿。 院里的眾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剛才嚇得站都站不起來的魏鏡澄,猛然起身,抽出去佩刀就想沖過去。 卻見徐靈鹿淡定的從懷里掏出一疊符紙,看向鬼怪,甜甜的說,“正愁不知道把你怎么辦呢?再過來點,最好把我弄出點傷口,見了血,我才好不欠因果的把你打的魂飛魄散?!?/br> 那鋒利的指甲沒碰到徐靈鹿一根汗毛,就‘咻’的一下縮了回去。 魏鏡澄也被淡定的黎玄辭拽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嗚嗚嗚,這天師好兇殘,不是世上已經沒人能用雷咒了嗎?他怎么一次能掏一疊出來? 鬼怪收回攻勢,尷尬的輕咳兩下,幽幽的空中轉了一圈,向院子里其余普通人無差別的釋放陰氣。 然后滿意的看著其余人怕的縮成一團的樣子,開口道:“諸位都是讀書人,可有看過小生的著作?” 他并沒有發出什么詭異的笑聲或者哭聲,就只是正常的說話,可嗓子里似乎一直有什么東西在摩擦著,導致聲音非常的嘶啞粗糲。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徐靈鹿,等待著他的動作。 沒想到徐靈鹿兩手一攤,“你們看我做什么,之前不都說我是沒文化的鄉野村夫嗎?我怎么可能看過?” 徐俊崇和他那□□好抖得更加厲害了,這位徐公子看上去是有些真本事的,鬼都不敢動他,萬一他記恨之前的事,不管他們,或者拿他們去祭鬼,那可怎么辦? 徐靈鹿才沒工夫管別人的小心思,他懟完院里人,就自顧自的彎下腰,去翻那箱子里的古籍了。 院中寂靜下來,一時間誰也不敢說話,生怕一出聲,鬼怪那尖利的指甲就會刺向自己。 “沒人答嗎?”鬼怪身后的黑氣猛然散開。 暴漲的鬼氣帶著威壓,簡直是實質的死亡威脅。 作為主人的魏英華實在無法,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敢……敢問……先生別號?” 這個鬼有點不講道理呀,又不說自己是誰,還要問別人有沒有看過他的書。 “別號?讓小生想一想……”黑色的鬼氣在他身后亂舞,仿佛是在空中寫字一般,過了一會定格了下來,“漁艷笑笑生?!?/br> 在場的讀書人,都是一驚。 好家伙!這個別號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別號,這種書可不興看呀! 一堆人竊竊討論著,紛紛搖頭,都表示這種一聽就是艷……情話本的別號,他們沒看過,沒看過,這么些年,大家讀的都是圣賢書。 “哈哈哈哈哈?!痹褐袝鷤兊挠懻搹氐准づ斯砉?,他發出一陣凄厲的大笑,聲音中仿佛帶著氣浪般聽的眾人耳膜鼓脹,頭也一陣陣的發出鈍痛,“何為圣賢書?何為不正經之書?都是筆墨紙張所寫,怎么還叫你們這些庸人生生分出了高低?!?/br> “書既著成,便都是著書之人嘔心瀝血之作,怎可被爾等如此輕視!” “既如此,若沒有萬人看過小生的著作,那爾等便在這院中陪著小生一起讀書,待小生立萬揚名之時,爾等再散去吧?!?/br> 是咒言,事情難辦了呀。 徐靈鹿從箱中摸出一本書,拿起來翻了幾頁,試圖威脅,“這是你的本體嗎?你說我若是用雷火燒了它?”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燒了它便是?!惫砉纸z毫不懼小天師的威脅,“你能燒得了這一本,能燒盡天下之書嗎?” 嘖,看來威脅沒用,徐靈鹿撇撇嘴,等等,燒盡天下之書,所以說,這個鬼就是附身在書上,任意一本書都可以,只要這世上還有一本書在,咒言的力量就還在,他就不會消散,這是只書卷鬼呀。 “沒人告訴你,反派死于話多嗎?”徐靈鹿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開始思考解法。 其實這種鬼還挺難對付的,他們并沒有什么冤屈,單純是因為執念過于強大才在死后化成了鬼魂寄托在某種物品之上,在人間流連不去,所以不能通過洗刷冤屈渡化。 但這種鬼魂往往又沒有殺生作惡過,執念單純又強大,以寄身之物所化出的咒言實力很強悍,要強行渡化,往往天師都會拼個兩敗俱傷。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完成他們的執念,達成咒言,執念一破他們就能自然的被渡化。 但要完成這只書卷鬼的執念又談何容易。 這小透明滯銷作家,居然要一萬個人看過他的書,才肯放人。 且不說云京城內有沒有這么多識字的人,單是印出這么多書,都難如登天,祁云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活字印刷技術。 要是連活字都沒有,印出一萬本等人讀完散了執念,這些人才能出去。 這顯然就很不現實。 魏英華一聽書卷鬼說的話,也待不住了,他甚至顧不上危險,在幾個護院的陪同下,從灌木叢的缺口處,顫著腿走到了徐靈鹿身邊。 要知道在場的基本全是官二代呀,雖說他身份更高一點,但這些官二代里,哪一個在他辦的宴會上出了事,都夠他喝一壺的,更別說要是全軍覆沒在這里,怕是全家人都得給他陪葬。 何況這還有個皇二代,想一想,甚至覺得鬼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這位天師,可有法解呀?不管您要什么?我都全力配合?!蔽河⑷A擦擦額頭的汗水,急的。 “要一萬本他的書,你有嗎?”徐靈鹿被貿然打斷思考,涼涼回答。 “這……我家倒是有幾間書局,可以印制,但現在無人能出去,無法傳信呀,更何況便是現在去印,紙張也不夠,若加上造紙的話,即便書局日夜不歇,怕是也要三月有余,那在場之人……” “墳頭草都要三丈高了?!毙祆`鹿接口吐槽。 不過有書局,總是可以試試。 他抽出一張空白符紙和一根銀針,對魏英華說:“左手無名指,取你幾滴血?!?/br> 魏英華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將手伸了過去,只要能活命,幾滴血算什么。 “我取了你的血,畫了這個咒,若是那鬼接了,你便與他立了契約,要為他印制一萬本書,你可愿意?” 徐靈鹿舉著銀針沒有扎下去,而是很慎重的詢問了魏英華。 一萬本書,成本是很高,但是跟命比起來不算什么,魏英華瘋狂點頭。 “契約如果成了,切記不可違背,不然下場會非常慘?!?/br> 徐靈鹿再次警告。 魏英華吞了吞口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今天既然決定了,必會幫……這位……這位鬼兄完成心愿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