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江橘白低頭看了眼白得晃眼的玫瑰,連片葉子都見不著,他表情冷淡,“別人送的,我這就拿去丟了?!?/br> 保安也聽說過這位年輕有為的部長是塊誰都磨不動的石頭,他湊上前,“你不要就給我吧,我拿回去找瓶兒插上,這么好看的話,丟了可惜?!?/br> 他說著,雙手伸出去。 江橘白忽然改口,“你說得對,丟了可惜,我回家找花瓶插上?!?/br> 他抱著花,大步走出了公司大廳,留下保安一頭霧水。 說著要把花丟了的江橘白,他一路走到停車場,花還抱在懷里,他站在自己的車旁,表情茫然。 徐欒這時候應該已經走了,現在距離自己收到紙條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想罷,江橘白拉開副駕駛的門,將懷里的玫瑰放到了座椅上。 還給花系上了安全帶。 他倒沒有多看重,就是這花底座的海綿萬一水太多,灑了,他不想浪費錢洗車。 家里,抱善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聽見開門聲,她立馬清醒。 “哥哥……”抱善今天不僅看見了哥哥,還看見了哥哥手里的花,“別人送的???” 抱善知道哥哥追求者很多,但是…… “哥哥你不是從來不把他們送的花帶回家嗎?說插瓶很麻煩?!?/br> 江橘白把花往玄關一放,“這花不一樣?!?/br> 抱善把花抱到懷里,低頭看了很久,“沒有什么不一樣啊?!?/br> “你可以去睡了?!?/br> 抱善是為了等到江橘白安全到家,此時見到了江橘白,她放下花,聽話地上了樓。 沒有小孩制造聲音,屋子里靜謐非常。 江橘白花十來分鐘沖了個澡,接著在灶臺下的櫥柜里翻出一個別人送的花瓶,幸好是個大瓶口的淺瓶,能插很多花。 不過江橘白審美非常一般,他只能保證把花都插到瓶子里,美感的話……幾乎只能靠玫瑰自己硬扛。 他收拾著廚房里剪下來的枝條,窗戶上掛著的玉牌無端撞上玻璃,“鐺”的一聲。 江橘白心臟無端一緊。 他加快了收拾整理的速度,洗了手,上樓之前,他腳步一拐,走到窗邊,抬手將玉牌再次取了下來,丟進抽屜里。 但是他一轉身,身后又是“鐺”的一聲。 “……” 江橘白僵立在原地,他不敢回頭,害怕看到詭異奇怪的畫面。 可回頭幾乎是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 他回了頭,那玉牌果然又出現了窗戶上,它方方正正,通體冷潤, 窗戶玻璃里,頭發微微濕潤的江橘白,臉色泛白,眼神無措。 江橘白可不期待惡鬼出現。 穿上人皮,它才會像個人類一樣行事,沒了那身皮子,它看起來再正常,他所做的事也只會詭譎莫測。 江橘白沒再管,他關了燈,準備睡覺。 然而,當他再轉身準備走上樓梯時,他余光瞥見了窗戶的一扇玻璃里,出現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它嘴角弧度溫柔,嘴唇顏色血紅,眼神比夜色還要幽黑,死死地盯著站在樓梯口的人。 江橘白呼吸一滯,拔腿就想要跑。 下一秒,男人被直接臉朝下按在了沙發上。 江橘白呼吸急促,他垂眸,看見了一抹藍色布料。 它進來了。 羞赧混雜著nongnong的恐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陰涼的體溫順著他的脊背穿透全身。 年輕的男高中生左右膝分別跪在江橘白的腰兩側,他彎下腰,貼著江橘白的左耳,親密非常,“找到你了哦,寶寶?!?/br> 第80章 見面禮 江橘白收回目光,他動了動,把臉埋進了沙發,甕聲甕氣,“放開?!?/br> 他手腕被擰在后面,對于這個打上門來的徐欒,他有些害怕,但比十年前要好多了。 年少時滿懷希望,所以易生恐懼,長大后才發現這個世界比鬼怪更恐怖的多不勝數。 比如江橘白不喜歡參加飯局,觥籌交錯,虛與委蛇。 冰冷的懷抱壓了下來,它將江橘白壓進沙發里,從后面抱住江橘白。 “我給你送花,你不開心?”徐欒聲音冷絲絲地飄進耳朵里。 江橘白悶聲,“一般?!?/br> “你以后上門能不能走電梯?” “不會嚇到人嗎?” “我是讓你以人的方式出現?!苯侔讱鈵赖?。 他話說完,被徐欒翻了個面,客廳的沙發不算寬敞,躺下兩個成年男人有一定壓力,江橘白半邊身子都壓在了徐欒的身體下,對方沒有體溫可言。 “看情況?!毙鞕铔]有答應,他手指沿著江橘白的鼻梁往下,停在唇峰,“說說你這些年怎么過的吧?!?/br> 江橘白表情變得不太自然,“我過得挺好的?!?/br> “說說看,怎么個好法?!?/br> “你朋友就只有寧雨和向生,向生后來被調去了津城,近期才被調回總部,所以除了寧雨,你沒有朋友,徐家鎮那些人也基本留居本省,你年尾才會回一次江家村,剛開始兩年你們經常碰頭聚會,后來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結婚生子,你是你們村的光棍……” “……” “你監視我?!苯侔啄抗饫湎聛?。 徐欒笑著否認,“我只需要接觸你,就能得知你的過去,但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br> “我想聽你親口說,你過得好不好?!毙鞕杳侔椎念^發。 他沒在對方眼睛里看見被歲月磋磨的凄苦和蒼茫,反而一如既往的坦蕩和純真,徐欒很清楚這不是他呆的環境有多特別,而是江橘白就是不把凡塵雜事放在眼里。 假使當初自己沒出現,江橘白留在江家村繼續做個鄉野少年,他也依舊能快樂地打水漂。 但不能因為江橘白不在乎,就當發生過的事情未曾存在。 徐欒想聽一聽。 “沒什么不好的?!苯侔鬃晕蚁芰軓?。 “剛到首都,沒有水土不服?” 江橘白撩了徐欒一眼。 江家村是南方,首都在北方,飲食文化大相徑庭,從小村鎮里走出來的少年的第一步就是接受現實世界蒙著一層蜜糖的殘酷的洗禮。 江橘白只暈乎了幾天便恢復如常了。 “學習不會很吃力?” “……”江橘白也只是看了徐欒一眼,他沒說話,想跟徐欒拉開距離,又被一把給拉了下來,他摔回徐欒懷里,一臉的不耐煩。 “就那樣吧?!苯侔啄抗獬旎ò迳贤度?。 大學跟高中不一樣,高中翻來覆去要學的就那幾門課,老師恨不得在后面舉著鞭子抽著他們學。大學的老師不太管這些,江橘白的自制力一般,統籌規劃的能力也不算上乘,茫然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是在那時候才發現自己跟宿舍三人的差異究竟在何處。 那段時期,他想念徐欒的心情達到巔峰。 他想,如果徐欒在,哪怕對方不是人,那段時期也不會如此難熬。 徐欒:“你很優秀?!?/br> 即使沒有徐欒,江橘白也長大了,只是過程不那么順利。 如果他在,江橘白半點苦都不用吃。 他摸著江橘白的后頸,眸子血紅,但他動作在半途中忽的頓住。 江橘白本來還在發呆,此刻對方低頭在自己頸后嗅聞的動作一下驚起了他。 “你還抽煙啊?!?/br> 輕飄飄的五個字,飄進江橘白的耳朵里。 江橘白抬起手聞了聞,他剛剛明明洗過澡了,也刷過牙。 “大學就開始抽了?!苯侔渍Z氣淡淡的。 茶幾上面的煙灰缸干干凈凈的,抱善每天放了學都會打掃家里的衛生,不過江橘白不怎么在家抽,家里有小孩。 徐欒輕輕抱住江橘白,像抱住了自己在外流浪十年的貓,他沒有立場去質問對方的毛發為什么臟透了。 江橘白的心一寸寸軟下去,他抬眼去看徐欒,頭一回沒在對方眼里看見陰冷和怨毒,而是無盡的哀愁和自責。 徐欒低頭,鼻尖抵住江橘白的鼻尖,“我那時候應該再強大一點,留下陪你到首都的能力?!?/br> 它還是惡鬼的一種,由怨恨生成,離得太近了,人還是不免得會產生恐懼心理。 江橘白是這么想的,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將頭轉開。 一道冷,一道熱的呼吸纏在了一起,徐欒捏著江橘白的下巴,親吻下去的時候,江橘白下意識將眼睛閉上。 徐欒喉間發出一聲笑。 江橘白猛地睜開眼,看清對方眼中的戲謔后,劇烈掙扎起來。 靠,怎么就閉上眼了,這跟告訴徐欒“歡迎光臨”有什么區別? 惡鬼愛憐的神態只維持了短暫的幾秒鐘,他將江橘白的手腕壓過頭頂,它克制著沒有立即展露自己,而是仿若人類情侶親昵時,清淺地啄吻了江橘白臉頰幾下。 江橘白呼吸驀地就變了,他望著上方的徐欒。 “你妹在樓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