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我會找到你,不論任何時間,不論你在任何地方?!?/br> quot;我會找到你,不論任何時間,不論你在任何地方。quot; “我會找到你,不論任何時間,不論你在任何地方?!?/br> …… - 江橘白驀地睜開眼睛,他還沒清醒,人先跳到了地上。 確定沒有矮一截,也沒有大黃鴨男童拖鞋后,江橘白才后知后覺地感到冷,重新縮回到了被子里。 太陽剛剛好掛在了江橘白窗外的上空,將整個房間照耀得金黃溫暖。 江橘白繼續睡意惺忪。 只當自己做了個夢。 他卷著被子,被角連帶著掀了一張紙條飛起來,正好落在江橘白的唇上。 少年懵了一下。 他將紙條拿到手里,對著日光看清了。 “我找到你了?!?/br> 江橘白的呼吸在瞬間停滯,陽光從窗戶照在床上,化為實質,在床上點燃了一場大火,將床上的少年燒為一捧灰燼。 那不是夢。 那是徐欒的小時候。 不,不是徐欒,是……是徐欒,不是…… 有一只不屬于江橘白的手自江橘白眼前伸了過來,在江橘白怔愣間,他拿走了紙條,撕成碎片,“有什么好看的?”對方嗓音溫柔陰冷,撕掉紙條后,他將江橘白抱進懷里。 對方熟練地吻了一遍江橘白。 江橘白眼皮抖了抖,閉上眼睛。這是徐欒。 然而,他肩上的被子似乎被抖開了,身后襲來一陣陰森的冷意。 同樣的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溫度,從少年身后攏進。 “我好想你?!彼麖暮竺嬉Я艘豢诮侔椎亩?,在江橘白睜眼驚惶地想扭頭時,一只手捂住了江橘白的眼睛。 “咔嚓?!?/br> “咔嚓?!?/br> 咀嚼,吞咽,江橘白耳畔傳來進食的聲音。 誰把誰吃掉了? 第52章 年4 似乎有什么東西就在自己耳邊被嚼碎了,唾液混著一些東西,囫圇吞咽著下了肚。 那只捂著江橘白眼睛的手緩慢放開,眼前重新被溫熱的亮光充斥。 徐欒的手掌并未收回,而是貼著江橘白的臉頰撫摸向下,他眼睛里清晰映出少年的面孔,但映著少年臉的眼睛里卻不是瞳孔,像一汪涌動的向外沸騰的潭水。 江橘白在徐欒的一只眼睛中看見了自己如今的面容,另一只眼睛里則是昨天晚上那個夢里,自己的背影,就連衣服和褲子甚至叫上那雙大黃鴨拖鞋都一樣。 “你怎么不跑了?”徐欒語氣淡淡的,嘴角上揚,“把我封住又怎么樣?還不是讓我跑出來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那么幾根爛木頭,就能將我永生永世封在墳場?” “你長大了,”徐欒揉了揉江橘白的腮幫子,“腮幫子rou沒有了?!?/br> 江橘白小腹向大腦傳達了想尿的申請,夢里的恐懼完全比不上此時此刻。 他感覺,下一秒,徐欒的手就會從他的臉頰來到他的脖子上,然后用力…… 之前的徐欒呢? 夢里那個徐欒,從墳場里爬出來的那一個,跟他沒有簽訂任何契約,小時候那些如果是真的,估計也早就在長達十年的封印里,化成了nongnong的仇恨。 不把他嚼成粉末了再咽下去就算不錯了。 江橘白寧愿要與他簽訂契約的那一個徐欒。 對方起碼只是想上他,而不是帶著恨意而至,想要殺死他。 “你在想誰?”徐欒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人。 “沒有?!苯侔状缴系难呀浲蔬M,他好不容易才跟一只惡鬼算得上“和平相處”,現在又來了一只新的,怎么辦? 徐欒欣賞著少年慌亂的神色。 沒良心的東西。 外面的麻雀叫了起來,擁著江橘白的鬼影卻越發陰涼,絲毫不受強光烈日的影響,和電視劇里雞一叫,孤魂野鬼就抱頭鼠竄的設定完全不同。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叫我徐欒哥哥,說你看不見?!?/br> “是你邀請我到你家來的,是你寫小紙條要和我一起玩的……”徐欒便邊說著,眸子邊染上了氣息陰冷的紅色,他握住江橘白的手臂,將手掌印在了少年的額頭正中間,“看你的樣子,你是不記得我了?!?/br> 裊裊的黑氣從鬼祟的體內冒了出來,游魚一般繞著它的手臂,來到掌心,盡數被注入到了少年體內。 江橘白前額一陣劇痛。 無數深淺不一的光影擠開了他的腦子,爭先恐后地搶占他的大腦意識。 他疼得額頭冒出細汗,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蜷縮起來,在鬼祟的懷里瑟瑟發抖。 隔壁鄰居的兒子在后山種了十幾棵槐樹,因為是別人贈送的,不要錢,他種成兩條,中間留了一條小徑。 槐樹招鬼,徐欒從徑上走來了。 本就是由于撞邪才患了眼疾的自己,看清不屬于人世間的事物完全沒有問題,他想當然地以為走在槐樹小路上的同齡小男生是同類,朝他招手,“過來玩?!?/br> 他快要無聊死了,吳青青不僅不讓他出門玩,李小毛和陳港也被家里箍著,不被允許和他來往,都說他是個體質極陰的小孩。 本來打算走進鄰居家里的徐欒,被江橘白幾聲呼喚,拐了道彎,走進了江橘白的家里。 徐欒幾乎陪伴江橘白度過了他生病的整個時期。 就是徐欒出現的時間不太固定。 而且有時候是飄著的。 也不吃,也不喝,也不拉。 吳青青和江夢華撞見過他一次,完全沒有看見他,并且直接從他的身體里穿了過去。 而江橘白在生病期間,功課不僅沒有落下,還上升了。 “我的腦子跟別人的不一樣,我的腦子更加健康,更加聰明,智商更高?!?/br> “分你一點?!?/br> 他把頭掰開,捧著一塊鮮嫩柔軟的腦補組織出來,掐著江橘白的脖子,塞進了他的嘴里。 那并不是什么人腦,那只是鬼祟的一部分。 只是看起來像,它化作一股濕涼的氣息,鉆進江橘白的身體里。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看不見這個世界也沒關系,我就是你的世界?!彼鹗?,摸著江橘白的頭。 腦海里的光影纏結成一團,各種各樣的畫面輪番搶著在江橘白眼前顯現。 鬼祟猩紅得發黑的眼睛,它腳下嚎叫得痛苦萬分的墳地,嬰兒尖銳的啼哭聲。 “江橘白?!?/br> “別走?!?/br> 他臉上滑下來一道道血痕,“我只有你?!?/br> 身形單薄但怨氣沖天的幼年徐欒委屈哀戚的“我只有你”和前不久徐欒擁著他的一句“我只有你”反復重合分散著出現,像一曲不斷回響的四重奏。 “疼,頭疼?!背榻z剝繭般的疼痛,大腦內的容物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攪成了一鍋粥,他聞見什么東西腐爛的味道,又聞見了濃烈得使人頭昏腦漲的柚子花的香氣。 江祖先給他灌了一大碗符水,手腕綁上銅錢。 鄰居家后面的槐樹被全部砍掉了,并且連根拔起。 腦海的意識被拽回到去年國慶,本來模糊不清的記憶在瞬間變得清晰,一地的尸體,江詩華的,陳巴赫的,還有被吊在房梁上的陳港,抱著他哭的李小毛。 “答應我一個條件?!?/br> “幫我找到兇手?!?/br> 他答應了徐欒的條件。 紅繩,金子,銅錢,門口的紅衣水鬼小孩,李家院子。 徐欒溫熱的尸體。 提前備好的棺材。 棺材不是房間里的徐欒的,而是其他“徐欒”的。 按照徐欒的死亡時間,地下室里的“徐欒”,也不是房間里的徐欒。 地下室1個,房間1個,七日祭晚上1個,除夕夜樹下1個,最后1個也是江橘白九歲那年與之成為玩伴的“徐欒”。 在一陣接著一陣的疼痛中,江橘白卻越發清醒。 他眼前幾雙眼睛變幻成無數雙,但都看向他。 玩味的,怨恨的,貪婪的,垂涎的,不滿的,開心的…… - 吳青青看著無精打采從樓上下來的江橘白,“收拾一下,等會我們去給外婆拜年啊?!?/br> 江橘白一路抓著頭發一路走進了洗手間,“你們先去吧,飯好了我再過去?!?/br> 外婆家在鎮里另一個村子,并不遠,騎車也就二十來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