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江橘白早就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他擋住陳白水的去路,“你去了怎么和他說?說懷疑他的標本是鎮高中的學生,你沒有證據?!?/br> 陳白水捂著胸口,氣得不行,quot;報警不就有了!quot; 只是等他把手機掏出來后,他又莫名停下了。 “算了,晚上我去問問他再說?!彼聪蚪侔?,“你就別管了,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br> “陳丫,去,送哥哥下樓?!?/br> 江橘白幾乎是被硬拽著走的,陳白水明顯不希望他攪進這趟水里。 要是現在報警,他就是唯一的證人,就像前幾個月……他將要面臨派出所沒完沒了的傳喚,陳白水估計是怕影響他的學習,所以全攬在了自己身上。 “早點回學校,別閑逛,特訓班結束起碼也得上個年級前兩百了?!标惏姿戳穗娞?,把江橘白推進去。 江橘白轉身,“用不著你cao心,開學我就能在年級前五十?!?/br> “……驕兵必敗?!?/br> 江橘白下了樓,不遠處人造水塘波光粼粼,起伏的石塊上面長滿青苔。 一道頎長的暗影站在岸邊,背對著他。 少年視而不見,轉身,輕手輕腳打算從另一道門離開。 那道暗影出現在了江橘白的眼前。 ! “是人腦?!毙鞕鑿堥_殷紅的唇,輕聲道。 江橘白腦子里嗡地一聲,徹底宕機。 - “停?!鄙倌昱牧讼履ν熊囁緳C的肩膀。 司機:“不,我不要?!?/br> “你不知道這段路鬧鬼?你要下車你自己想辦法,反正我是不會停車的?!彼緳C換了檔,加速。 公路兩側荒無人煙,密林加深了夜色的厚重感,前路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黑色甬道。 風如同刀片一樣將少年和司機刮成絲絲縷縷的布條,接著從他們的身體縫隙中穿過,冷得衣服都黏在了皮上。 車速其實并不快,一是因為上坡路,二是載客的摩托車普遍騎不快。 江橘白估計著一個大概的位置,在摩托車路過彎道時,他一咬牙,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 “嘿你個……”司機被突然跳車的少年嚇了一跳,正打算把車停下,就見著一道渾身鮮血的白影從身邊飄過,出現在了趴倒在田地里的少年腦袋邊上。 司機根本不敢停留,把車速調到最快,車燈很快就消失了。 江橘白是從徐欒懷里爬起來的,他沒摔疼,半點都沒有。 他撐著地面起來,還半跪在地上。 滴答。 滴答。 像是水一樣,溫熱的液體滴在少年的手背上。 江橘白身形一晃,用一只手的指腹在手背上抹了一道,深紅色的液體被抹開了變成了一整片鮮艷的紅。 是血。 一張泛黃的照片送到了江橘白眼前,“這是我的女兒,請問你見過嗎?” 江橘白推開她的照片,“問你件事兒?!?/br> “……” 她脖子上巨大的豁口往外汨汨冒著血,她臉上的組織似乎被打散又重組,眼睛沒有在一條水平線上,兩個黑漆漆的大洞一個在眉毛的位置,一個在臉頰的位置。 她低頭看著少年,愣了愣,又把照片遞了過去,“請問……” “我找你有事?!苯侔自俅瓮崎_。 女鬼愣了很久,她衣服忽然極速變紅,腥氣濃烈刺鼻,她忽然將臉貼近了江橘白的臉,陰惻惻的眼睛注視著江橘白,似乎在思考著用什么方式殺死對方比較好。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站直了身體。 臉上的陰森褪去,就連脖子也不再冒血,她捋了捋頭發,“你問吧?!?/br> 不知何時出現在江橘白身后的徐欒拍了拍江橘白的頭,“起來?!?/br> 江橘白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冷得驚人,他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上面,藏住小半張臉,“你女兒叫徐梅?” 女鬼點點頭。 她覺得這個少年身上的味道好香,好香好香。 好想吃掉。 “你幾個女兒?” “一個啊?!?/br> 要是他旁邊沒有那只厲鬼就好了。 “徐蘭徐竹徐菊你不認識?” “這三個名字讓我感到不開心?!彼劬ψ兊眯杉t,她也不知是何原因。 quot;徐游,你認識嗎?quot;江橘白打了個噴嚏。 香死了香死了。 好想吃好想吃。 徐游? 徐夢雙愣了愣,“有點印象,他好像是我男朋友?!?/br> 江橘白目光一凝,“為什么那三個名字讓你不開心?” “她們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只有徐梅?!毙靿綦p答非所問。 江橘白瞇起眼睛。 他剛剛明明問的是“為什么那三個名字讓你不開心”,而不是“她們是不是你的女兒”。 女鬼儼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每天在這里游蕩的初衷,她垂涎地盯著眼前的少年,可卻因為對方身后比她強大數倍的怨鬼而不敢向前半步。 江橘白垂眸沉思著,看著流淌到腳下的血液。 徐夢雙明顯不記得除了徐梅以外的三人是誰,照片中也只有徐梅一人,但是除了徐夢雙以外的所有人,卻都在說著徐夢雙有的是四胞胎女兒,而不是一個女兒。 徐夢雙又說徐游是她曾經的男朋友, “你結婚了嗎?”江橘白忽然問。 徐夢雙小心地往前挪了一指,“我哪兒知道?!?/br> quot;……quot; 當她再次試圖往前挪時,一只手突然就直接搗進了她脖子的豁口里面,鮮血濺上她的下頜,也濺上了江橘白的臉。 她的身體在一寸寸變得干癟,像氣球忽然xiele氣。 徐欒在進食,她成了食物。 江橘白忙抬眼,“先別吃,把她留著?!?/br> 他其實沒指望徐欒能聽自己的,只是抱了一點微渺的期望。 所以在看見徐欒抽出血淋淋的手時,他的心情變得說不出來的怪異和不自在。 徐夢雙癱軟在田地里,她喘著粗氣,抓著那張照片,搭在了江橘白的膝蓋上。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兒,幫我找到她?!?/br> 還是好想吃,怎么辦…… - 江橘白步行了快四十分鐘才走回學校,他在教學樓旁邊的水池洗了臉,涼水沖在臉上,他冷得不停打寒噤,打噴嚏。 他回到1班教室時,發現江明明在教室里。 江明明一回頭,quot;欸!你不是在我們前面走嗎?quot; 江橘白從講臺上過去,到桌子邊上坐下時,理由已經找好了,“頭暈,在外面走了走?!?/br> 江明明卻忽的把眉頭皺了起來,“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江橘白抬起手臂,果然聞見了自己身上一股爛rou味兒,估計是在女鬼那兒沾染上的。 “那我回宿舍洗個澡,你跟徐文星說一聲,晚自習我不上了?!?/br> 在江明明震驚的目光下,江橘白直接又走出了教室。 他外套口袋里還裝著女鬼給他的照片。 宿舍樓的值班老師打著哈欠來給江橘白開了門。 他現在還住在末班的宿舍,末班沒一個人報名特訓班,放了寒假,整個宿舍就只有江橘白一個人住。 江橘白把外套脫下來揉了揉就塞進了口袋里,宿舍沒配洗衣機,夏天的衣服他還能自己搓兩把晾起來,冬天的就別想了,只能帶回家,交給家里的洗衣機。 整棟宿舍樓除了江橘白和值班老師以外,再沒有其他人。 花灑一擰開,水花四濺的響聲整層樓都清晰可聽。 江橘白低著頭,他頭發上不知道有多臟,清澈的熱水途徑發梢,流淌到腳下時便就泛著淡淡的紅色。 水花將視線渲染得朦朧,宛若被打碎的夢幻夢境。 一大片紅色闖入。 江橘白嚇得直接往后一退,他裸著后背撞在隔間的瓷磚上。 看著穿戴整齊的徐欒站在眼前,正用熱手搓洗著手上的鮮血。 江橘白心臟砰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