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臨近放學,陳白水帶來了學校的通知。 從下周開始,高三生開始上晚自習,晚上十點結束,實行住讀制,周末放一天的假。高一高二也可以住宿,只是不強制要求。 這對前邊幾個班的學生說不定還能算是好消息,但對于末班生來說一定不算好消息 班里瞬間罵的罵,摔的摔,發泄著對學校安排的不滿。 “反正我們成績差,住宿也沒用,能不能讓我們自由選擇住宿還是走讀???” “是啊,我到學校走路就十多分鐘,真沒必要住在學校?!?/br> “上晚自習也自由選擇吧,我覺得我沒有上晚自習的必要!” “陳白水,我不想住宿,也不想上晚自習!” “我也是啊~” 陳白水笑看著快要翻天的眾人,不為所動,“不行哦,但是,能達到十分鐘腳程的同學,可以班里走讀,超過這個時間的,都要住宿,學校也是為了大家著想,就連住宿費都不收大家的?!?/br> 聽見不收住宿費,班里鬧騰的聲量小了一些。 徐武星舉著手站起來,“我還是不想住宿,我知道學校是為了我們好,但是這對我們沒什么用啊,難道住一年就能讓我們趕上前幾個班的成績?學校純粹就是折騰我們嘛,大家說是不是?” “就是啊?!?/br> “要住他們住,我不住?!?/br> 陳白水看著帶頭鬧的徐武星,嘴角的笑淡了些,“你要是不想住,現在就可以收拾書包回去?!?/br> 徐武星抓起書包當即就要走。 “以后都不用再來了,讓你爸去給你找市里的高中上?!标惏姿a充道。 李觀嬉一把拽住了徐武星,“武星哥,陳白水不像是開玩笑的,你還是坐下吧?!?/br> 徐武星踢了一腳凳子,把書包摔在地上,不服氣地坐了回去。 江橘白在意向表上簽了字。 他最先從后門走出教室,穿著濕衣服難受,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學校的籃球場還有幾個人在拍著籃球,其中就兩個人穿了球服,另外幾個都還穿著校服。 看見江橘白從旁邊路過,穿著13號球服的男生高舉著籃球,“江橘白,這么早就回家???” 江橘白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 “著什么急,打場球了再回去?!睂Ψ匠吆暗?。 “不打了?!苯侔啄_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他說完后,沒過多久,球場上的人似乎咒罵了一句什么,接著直接揚球朝他腦袋砸過來。 江橘白偏頭躲過,他目光落在掉在跑道上的籃球上面。 鎮上高中教育水平太次,家長大多素質差,整體環境偏下偏下再偏下,學生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江橘白都忘了自己跟多少人打過架,有的人你但凡多看他一眼,那就是惹到了他。 換做以前,江橘白撿起籃球就砸回去了,可現在…… 少年從褲兜里摸出一把折疊刀,在手里轉了一圈,他蹲下來,刀鋒直接全部插入籃球,籃球泄氣的聲音,也是籃球主人在心底無聲尖叫的聲音。 “我草!” “江橘白你他媽的敢!” 江橘白站起身,一腳就把癟了的籃球踹了回去,“我為什么不敢?” “再敢舉著籃球到處扔,漏氣的就不是籃球了?!苯侔桌淅涞乜戳怂麄冞@群人一眼,收了刀。 球場上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媽的背了人命還這么rou,rou毛rou? 但江橘白現在看起來比以前更難搞,他們罵人也只敢在心里罵一罵,真要沖上去,他們怕這小子發起狂來挨著挨著捅。 徐馬克這雜種又他娘的傳假消息,合著又被耍了? 看著江橘白離開的背影,13號恨恨地把籃球一腳踹飛了,“他媽的!”他氣得肺都快要炸開了。 “海哥,怕什么?反正下個星期我們就要開始住宿,到時候都在學校里,我們一群人,難道還打不過他一個?” “就是,到時候叫上徐馬克他們,一塊,弄死他丫的?!?/br> “徐什么馬克?那也是個幾把玩意兒,坑老子不止一回了!”徐丹海吼了眾人一聲,身后鴉雀無聲。 - 江橘白回到家,同江夢華和吳青青說了要住宿的事情,兩口子舉雙手贊成支持,不過江夢華不理解,“你又不愛學習,住宿不是多此一舉嗎?” “……” 吳青青拍了江夢華兩下,“小白肯定是要學習的,小白,對不對???” 換做以前,江橘白早就翻白眼了。 就連江夢華都坐等看吳青青笑話。 結果眼前的少年居然“嗯”了一聲,還從書包里拿了幾本資料出來。 江夢華不可置信,他把幾本資料拿到自己手里,“物理?數學?英語!我沒看錯吧,你自己買的???” “不是,陳白水送給我的?!苯侔纂S便江夢華怎么想,他心中毫無波瀾,還上樓去換了身衣服。 “你別說,陳白水這個班主任雖然是城里調來的,但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也不偏心?!苯瓑羧A感慨道,他看著在廚房里找東西吃的兒子,只覺得這個叛逆又愛惹事的家伙說不定真能被這個班主任送個光輝前途。 吳青青也連連點頭。 但吳青青心里分明還裝著別的事,他拉住了端著一盆葡萄過來的江橘白,“我聽于敏麗隔壁的君兒說昨天看見你去了于敏麗家,怎么回事?” 江橘白把葡萄皮吐在手心,“我出去走走,順便買了袋水果,去看望李小毛他媽,送了水果之后我就出來了,怎么了?” 吳青青松了口氣,“我是怕,怕于敏麗上吊跟你有關?!?/br> 她倒不是覺得江橘白會殺人,她自己兒子她自己最了解,就是愛擺酷,其實善良得很,她就是怕……怕是那些臟東西又出現了。 見江橘白沒說話,吳青青自顧自說起來,“我也是聽君兒說的,她說她那天去還幾個碗給于敏麗,結果一進門,就瞧見于敏麗吊死在了房梁上,舌頭掉出來那——么長!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李小毛被水泡爛的尸體就立在堂屋里?。?!” 她說著說著,臉色都白了,“你說,她怎么想的?不好好把孩子下葬,還把他放在堂屋里,再舍不得也不能這么干???” 江橘白吃著葡萄,乍然看見了在桌子底下睡覺的大黑。 “它回來了?” 大黑這些天都不在家,就飯點回來一趟,見著江橘白就狂叫。 “不僅回來了,還長胖了?!眳乔嗲嗾f道,“你還有心思關心狗,你聽我跟你說啊,這段時間,別往李小毛家里去了,他家現在肯定不干凈,你體質本來就不好?!?/br> “知道沒有?”吳青青一看江橘白心不在焉的樣子,自己把自己說生氣了,狠狠掐了江橘白一把。 “知道了知道了?!苯侔装咽掷锏钠咸哑G到了垃圾桶,“我去看看阿爺?!?/br> “你最好也少跟你阿爺接觸,他神神叨叨的,說不定你體質招那些東西,就是因為他?!眳乔嗲嘁慌ゎ^,就把江祖先之前為江橘白做的拋到了九霄云外,在她眼里,江祖先跟她不是一家人,江夢華和江橘白才是,但要說她有多討厭江祖先,也談不上,她只是沒法把老爺子當成自家人。 更何況,她在醫院生完江橘白回來,江祖先就端著一碗符水潑了她一身,簡直是把她當妖怪了,讓村里人后邊幾年講了好幾年的閑話。 江橘白沒聽,大黑搖著尾巴跟上了他,但并不像以前一樣貼他蹭他。 “阿爺,吃葡萄?!苯侔装颜杵咸逊诺搅私嫦仁诌?,還把情書送了過去,把在學校遇到的事情也給老人說了。 老人把情書展開,從香爐里捻了一小撮香灰撒在情書上,沒有動靜。 江祖先把香灰倒回了香爐里,說道:“多半是你那鬼父,就是徐欒,提醒你不要談戀愛。如果是別的東西,這張紙會燒起來?!?/br> 少年臉色變得復雜,他回想起自己今天的心驚rou跳,“所以他故意嚇我?” “這算什么嚇你?它要是真嚇你,你現在已經沒命了?!苯嫦纫桓睅屠聿粠陀H的樣子,說完后,他翹起嘴角,又換了副幫親不幫理的表情,“不過——它也奈何不了你,頂多嚇嚇你。你們可是做了契的,它要是取你的命,那天就要收了它的命?!?/br> “它連這種事情都要管?” 江祖先:“當時情況緊急,我只寫了護你健康無憂,長命百歲,沒有具體到這些小事上?!?/br> 江祖先:“可能這就是它的行事風格?就算是跟神做契,不同的神也是不同的風格。它既然是惡鬼,想必就更加難以揣測,只要不是害你,你無視就行了?!?/br> 正常人怎么可能對不正常的現象做到無視。 江祖先揪了顆葡萄。 “你吃飯沒有?”江橘白問道。 “之前吃了碗面?!?/br> “晚飯你下樓,我們一起吃?!苯侔卓粗雷由戏綁Ρ谏夏穷w發黃的燈泡,決定等會再去小賣部給江祖先買顆瓦數大一點的。 江祖先搖搖頭,“我不去,去了你爸媽又不高興?!?/br> “葡萄你吃著吧,”江橘白站起來,“晚飯我端上來跟你一塊兒吃?!闭f完后,少年走下閣樓,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哀叫。坐在昏黃里的老人,眼底的淚光也昏黃。 大黑跟著江橘白一塊走下了樓,在轉角處,江橘白忽然停下來,想要伸手摸摸大黑。 大黑立馬就呲開了牙,擺出進攻姿勢。 “……” - 和江祖先一塊吃完晚飯,江橘白出門買了兩顆燈泡交給江祖先,洗了澡才回到房間。 一通忙下來,天已經黑了。 他第一個動作就是往床上一躺,剛躺下,他又翻身坐起來,看著放在床尾的幾本資料。 房間里的書桌終于發揮起了它應有的作用,江橘白把它放在了一個光線最好的位置,從抽屜里翻出半截鉛筆,削一削還能用,又把資料放上去,沒找到草稿紙,他就去江夢華那里拿了一沓。 一切準備就緒。 江橘白坐在書桌前,盯著外面晃蕩的樹葉看了半天。 到終于拿起筆時,他其實已經有點困了。 隨便翻開一頁,第一道題: 同角三角函數的兩個基本關系式……s、i、n的二次方……a…阿爾法…… “啪” 江橘白把復習資料合上,從椅子跳到床上,蓋上被子。 明天再學算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