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個家里從沒有人提起過他,甚至連傭人都是在他的母親死后才被雇來的,傅霽主動提起已故的妻子,這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傅向隅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您想讓我說什么?我從沒見過他?!?/br> “不是一直都在查么?”傅霽笑了笑,“統帥的孩子,可動用的權利和資源那么多、那么廣,總會查到一點事情的?!?/br> “對不對?” 他一副輕描淡寫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審視,以及那看不出溫度的笑意。 傅向隅每回和他說話,都覺得很焦躁,情緒像是一個瞬間被吹到鼓漲的氣球,即刻就處在了即將爆炸的邊緣。 他永遠都是先失控的那個人,而傅霽每次都會用那雙平靜而冷漠的眼睛看著他,仿佛他永遠都只是個無辜的父親。 在這個獨裁者的監控之下,他又能查到什么真相?傅霽臉上掛起的笑意,在傅向隅看來不過是譏諷。 他想起了那塊空白的石碑,墓碑邊緣種滿了淺紫色的鳶尾花,和他家湖邊種植的是同一種品種。 傅向隅不說話,但臉色明顯已經變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把他葬在哪里嗎?”傅霽無奈道,“但爸爸最近太忙了,沒空親自和你說,所以叫你李伯伯轉達給你了。你去見過他了吧?” 傅向隅控制不住地冷笑了一聲:“你是有多恨他,連個名字都不給他?!?/br> 傅霽的眼神看上去有幾分傷心:“那是他自己的意思,孩子?!?/br> “我怎么舍得恨他,是他恨我才對?!?/br> 說到這里他忽然笑起來:“他也恨你,向隅?!?/br> “向隅?!备奠V重復地說,“他們都說我給你取的這個名字不好,寓意很差,可爸爸其實是真心的?!?/br> “是他先拋棄了我和你,多狠心的一個人?!?/br> 第22章 傅向隅不知不覺地就把車開進了舊舍區,車子照例??吭诨▔吷?,他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給秋池打了個電話。 電話鈴一直響到接近尾聲,還是沒人接。 傅向隅心情煩躁地掛斷電話,腕上的手環隨即震響了起來,一道電子音突兀地響起:“檢測到您的心率與信息素水平已超出了正常閾值,是否需要為您撥打急救電話……” 沒等它把話念完,傅向隅就手動點了“拒絕”選項,然后干脆將手環整個拆下來,丟在了一邊。 傅向隅降下車窗,讓新鮮空氣透進來,隨后輕車熟路地給自己打了針抑制劑,接著將領帶扯松,又解開前襟的扣子,最后才倚靠在座椅上,靜靜等待藥物起效。 可惜抑制劑的效果甚微,等了十來分鐘,傅向隅仍然感覺體內的信息素正躁動不安地在臨界值上起伏。 他勉強克制住那想要將后頸上的腺體用刀子攪碎的欲望,隨后下車走向了那棟被黑夜籠住的小樓。 舊舍區的樓梯很窄。水泥階梯、開裂的木質扶手,連旁側的墻皮也干裂剝落了,燈也是手控的,傅向隅碰了好幾下開關,那樓道里的燈才慢吞吞地閃熄著亮了起來。 走到一半,傅向隅才看見二樓樓梯拐角處臥了只黑貓,碧色的眼睛,聽見傅向隅的腳步聲,這只不知道從哪來的黑貓忽地跳將起來,戒備地盯著傅向隅這個陌生人。 傅向隅對小貓小狗一向沒什么興趣,這會兒又正處在發熱期的邊緣,就算看見片長的不合心意的樹葉都嫌煩,更別說這只長得像煤球一樣的野貓了。 他視若無睹地走到了那間宿舍門前,那只“煤球精”似乎也悄悄跟上來了,躲在樓梯口暗中窺視著他的動作。 傅向隅抬手“咚咚咚”敲響了門。 這片舍區用的還是老舊的漆木門,只薄薄的一片木板,用力拍起來的時候,整塊門板似乎都在抖動。 敲門聲很響,但屋里卻并未傳來應門的動靜。 傅向隅的動作越來越不耐煩,這里只有秋池在住,就算發出再大的動靜也不算擾民。于是在加重了拍門力道的同時,傅向隅忍不住開口叫了他的名字:“秋池?” 宿舍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現在是半夜一點,這個人沒可能還在外面閑逛,但他自認為已經把門拍得足夠響了,就算是只豬也該被吵醒了。 想到這里,傅向隅干脆又給秋池打了通電話。 沒接。 再撥。還是沒接。 第三次響鈴接近尾聲時,電話終于被接通了。 秋池才剛把從貨車上卸下來的貨物搬進倉庫中碼放好,這會兒渾身都是汗,氣也還沒喘勻。 “喂……” “在外面?” 秋池沒想到傅向隅會這么晚來找自己,他忙走到一邊角落里,然后小聲說:“在上夜班?!?/br> “你要……現在就要來嗎?” 秋池聽見傅向隅那邊陡然安靜了會兒,接著才開口道:“你去上什么夜班?” 他察覺到對面的alpha的語氣變得很差,像質問,秋池一下就心虛了。傅向隅開了這么高的價,他知道自己應該做到隨叫隨到。 但秋池的確沒想到傅向隅會在這個點來找自己,他小聲地說了句“抱歉”,接著又道:“你能等我一會兒嗎?我去跟主管請個假?!?/br> 傅向隅:“不能?!?/br> 他靠在秋池家對面的漆墻上,感覺自己暴躁得下一刻就會把他家的破木門給踹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