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房間里十分安靜,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傅向隅掀開厚重的棉被,穿上鞋走到窗邊,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那扇百葉簾的手動開關,然后不太熟練地將簾子拉卷了上去。 窗戶上結著一層白霜。 傅向隅在窗前站了會兒,接著轉身打量起了這個房間,房間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靠墻的書架上疊放著密密麻麻的書本,傅向隅仔細看了幾眼,發現其中有好幾本甚至是他們專業的教科書。 他有點好奇,腦子里回想起零星幾點模糊的片段,他記得昨晚那個發現自己的人似乎是一個男性beta,身上沒有任何味道,聞起來很安全,而且好像還有點面熟。 當時在給自己接連注射完兩管抑制劑之后,他的信息素水平應該已經跌回到了正常閾值,理智也逐漸回歸,只是礙于酒精和抑制劑濫用的副作用,傅向隅沒法立馬恢復到清醒狀態。 但比起回宿舍,和眼前那個看上去不怎么受他信息素影響的beta待在一起,大概會更保險些,傅向隅當時這樣想著,沒想到才剛一放松警惕,他人就暈了過去。 傅向隅輕輕皺起眉。 學校的在校生和教工當然不可能住在這邊,那么這間宿舍的主人便只可能是一位校工。 雖然說都蘭學院的教職工待遇普遍要比其他高校略高一些,但照理說這人要是真能讀懂這些晦澀難懂的專業書,也不至于屈居在這里當后勤人員。 緊接著傅向隅又看向了身后的那張書桌。 窗臺邊放著一張由老舊課桌改成的書桌柜,桌面上則放著一本倒扣著的書本,傅向隅正想走過去看一眼,身后的門鎖忽然“咔噠”一聲響了。 一個穿著米灰色工作服的年輕男人打開門走了進來,他帶著一副厚重的棉白口罩,頭發明顯有些過長了,看見傅向隅正站在他書桌旁邊,秋池微微愣了一下。 傅向隅也轉身看向他。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秋池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他解下那副口罩,下意識佯出一副忙碌的樣子,出于禮貌,他想自己應該去給這位“客人”倒杯熱水,但下一秒又想起自己這里并未備有一次性杯子,于是便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換上拖鞋,緩步朝著窗邊走去,然后把自己從食堂領到的早餐放在書桌上,不怎么自然地開口說:“你……要吃點嗎?” 傅向隅搖搖頭,接著又看向他:“昨晚……” 秋池怕他誤會什么,于是低聲解釋道:“昨晚我發現你的時候身上沒帶手機,而且感覺鬧大了也有點麻煩,所以就先把你帶到這來了……” 傅向隅看起來并不在意他的解釋,低頭把目光放在手腕上帶著的手環上。 “你要多少?”他問。 秋池“啊”了一聲,顯然是沒聽懂他的話。 傅向隅接著補充道:“酬金?!?/br> 秋池這才反應過來,但一時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傅向隅倒是很自然地用手環在他的手腕上貼了一下,緊接著又在屏幕上點了點,單看那動作,秋池猜他給的“酬金”應該不會少。 可惜沒過多久,傅向隅的手環上就響起了“支付失敗”的提示音。 秋池有些窘迫,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環,低聲說:“我這個有點舊了,天一冷就老是失靈。沒關系的,反正也只是舉手之勞?!?/br> 傅向隅并沒有披上那件黑色風衣,只是將其掛在臂彎處,他不喜歡欠人人情,于是又道:“加一下聯系方式,方便嗎?” 秋池當然沒什么不方便的,忙從外套口袋里翻出一臺手機,透明保護殼看上去已經很舊了,泛著股顯臟的油黃色,屏幕左上角碎了一塊,蛛網似的裂痕罩在那一角,但看上去似乎并不影響使用。 手機有點卡,等了有一會兒才跳出二維碼,秋池小心翼翼地把手機遞過去。 “好了?!备迪蛴鐠咄甏a后,又看了眼他外套上佩戴的工牌。 意識到他大概是想問自己的名字,秋池于是輕聲說:“我叫秋池?!?/br> “傅向隅?!彼?。 秋池點點頭,把他的名字打進備注里,關掉手機的那一刻,他聽見這人不冷不淡地說:“昨晚的事不要和人多嘴?!?/br> 秋池偏過臉,低低地說:“我不會?!?/br> 門開了,傅向隅像是才想起什么,腳步微滯,側過臉:“對了?!?/br> 秋池再次看向他。 “謝謝?!?/br> 傅向隅離開后,秋池和平常一樣,坐在窗邊吃起了早餐。 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大概是有點困過頭了,反而有種又累又亢奮的精神感。 他們后勤部每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區域,入秋后落葉量增多,他們每天都得趕在師生們去教室之前,把道上的枯枝落葉打掃干凈。 打掃完責任區后,一般都會剩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早餐休息時間,等吃完早餐后,他就得馬上拿上清潔用具,到教學樓去打掃空教室。 秋池三兩下吃完早餐,打算先把床單給換了,畢竟昨晚這上邊睡了一位喝醉酒的陌生人,雖然看不出來臟,但他還是不太樂意睡陌生人躺過的床單的。 把換下來的床單和棉被抱走之后,秋池忽然在床與墻壁的夾縫處看見了一副耳機。他沒有這樣的耳機,而且這里也鮮少來什么客人,所以這幅耳機大概也只能是那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