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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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前方此刻只剩下一地殘骸,不少尸體被榴彈引燃,冒出一股股燒焦的糊味。至于盆栽邪物,此刻也僅留下盆栽,下半身全被轟成了渣滓。 “哇哦!他們能殺死怪物耶!” “干得好!” “太棒了,我能加入你們嗎?”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場歡呼,生生把戰場變成了慶功場! “這里不安全,先去法福街避難,不要停下腳步,更不要跟隨我們!”張志遠朝周圍的民眾大聲喊道。 “張哥,把這個立起來吧?!敝苤醽硪幌湫聫椝幒?,又將一根旗桿遞給了他。 后者將旗幟展開,發現白布上畫著一個黑色的門型圖案——那正是命運之門醫藥公司的商標。 “你從哪里弄來的?” “自己用墨水畫的,基地里還有好幾副?!敝苤卮鸬?,“我本來想把它插在歡樂女神號上,不過情況與我預想的有小小不同?!?/br> 張志遠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準備后勤事務時還有心思搗鼓這種東西。但旗幟在某些時候確實很有用,它經過千百年的延續,已經成為了團結一詞的象征。張志遠將旗桿與車頂的機槍支座綁在一起,命運之門的黑白旗幟迎著夜風展開,成為了許多逃難者眼中的希望信標。 …… 艾洛蒂駕著車一路往北,十分鐘不到便抵達了領主城堡。 它更像是一座城中城,四周有兩米高的圍墻相連,進門后是寬敞的前院庭園,想要面見城主往往得經過好幾道關卡。但現在,前院鐵門就那么大大的敞開著,到處都能到丟落的武器?!巴O?,什么人???”忽然幾名身穿全身鎧的士兵從兩側陰影中竄出,攔在車輛面前。他們手中的蒸汽槍訓練有素的對準了駕駛人位置。 朝陽一眼便認出,這些鎧甲是精心定制的,胸前不光有齒輪花紋,肩頭還插著一排螺絲釘模樣的裝飾。 他們是神機教的信徒。 “我找歌薇,她認識我?!?/br> “啊……你就是派人來報信的朝先生吧?!边@時信徒也認出了他,連忙讓同伴放下武器,“失禮了。歌薇大人就在城堡里,不過她命令我們保護前面的現場,這臺大型奇構……可能不適合進去?!?/br> 朝陽也沒堅持,帶著艾洛蒂和雷斯克跳下車,徑直朝庭院內走去。 沒走幾步,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只見花叢里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尸體,凝固的血液把路邊的碎石都染成了黑色。從死者的裝扮來看,并不全是駐守于此的城衛軍,還有一部分是侍從和學者。他們似乎想要逃出城堡,但最終都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些邪教徒居然真的敢刺殺領主……”雷斯克喃喃道,“難道他們打算把輝煌堡變成下一座衛城嗎?這對他們又有什么好處?” “邪教徒也無法在迷霧地區生存嗎?”艾洛蒂問道。 “除非過著像野人一樣的生活,摘野果、喝山露,就算這樣,還得面對各種已經習慣了迷霧環境的野獸與毒蟲。邪教徒也需要吃喝拉撒,沒有文明的倚仗,他們是堅持不下去的?!?/br> 三人走進城堡,在神機教徒的指引登上淌滿鮮血的樓梯來到二樓,再穿過長廊后抵達了領主的書房。 里面只站著一個人。 正是歌薇。 她的十字架已經解放,與手臂合為一體,但她的對面沒有敵人,只有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體。房間的另一角,則癱倒著一團黑色布帶。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 “是您?!?/br> 一股不妙的預感涌上朝陽心頭——這間裝飾華麗的書房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的碎片到處都是,吊燈從房頂落下,將木頭地板砸出了一個大洞,墻上、地上到處可見深深的切痕。毫無疑問,此地曾爆發過一場激戰。 他點點頭,走向那具尸體,只看一眼便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盡管沒有跟此人近距離接觸過,但城市里到處張貼的海報、報紙上的新聞頭像,都讓這個人的樣貌廣為聞名。 他就是輝煌堡的領主,李奇昂.奧拉伯爵。 “變成邪物的是他的管家,以及一名暖床侍女?!备柁毙断率旨?,重新背回背后,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趕到時,殺戮剛好蔓延到庭院。如果不是你的通知,恐怕離這兒不遠的神機教會都會遭到襲擊?!?/br> 她的臉上有傷,手臂還在滴血,戰斗過程顯然不似她說的這般平靜。 “珊黛拉知道這個消息嗎?” 對方搖搖頭,“我暫時沒派人去通知她。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br> 朝陽也跟著沉默下來。城衛軍是效忠于領主的軍隊,不管珊黛拉對伯爵有幾份忠心,領主死了而防務官還活著,這事傳出去必然會讓她處于輿論漩渦的中心,名譽掃地不說,她的軍隊生涯也算是葬送于此了。 第185章 對稱之形 “海上的情況呢?有結果了嗎?”片刻之后歌薇問道?!皵橙吮阮A想的要棘手得多,他們沒能控制住歡樂女神號,還好基本都跳海逃脫?!?/br> 女祭司并不清楚樂園一方的具體安排,只知道他們出動了六個人,所以朝陽倒也不用把全軍覆沒的事情如實說出來,“不過他們獲取了大量關于第七邪神的情報,比如它的神使自稱為……” 說到一半他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在場眾人都覺察到了他的異樣。 “怎么了?”艾洛蒂問道。 朝陽望著書房大門方向,向左邊移動兩步,一只腳緩緩伸進掉落的大吊燈中。 “你站我背后看看?!?/br> 天使好奇的走到他背后,“……除了廢墟就是你的背,你想讓我看什么?” “哦,對了,忘了你比較矮。你再多退后幾步?!?/br> 艾洛蒂白了他一眼,又多走了幾步。這次畫面明晰了許多——朝陽正對著書房大門,而他的兩側各立有一個書架,盡管上面的書已砍得七零八落,但總體框架并沒有被破壞。書架再往外看,一邊有畫,一邊沒有;最后左手邊靠墻角的位置是一個放置藝術品的石臺,而另一邊磚墻已然坍塌,碎裂的砌塊堆出了一個小斜坡。 “書架、畫、石臺。書架、空白、廢墟?” “不是空白,是畫框被劈碎了,墻上還釘著掛畫的釘子?!背柼嵝训?,“而這一擊一直延伸到墻角,并讓磚墻垮塌下來?!?/br> “你想說……這個布置是對稱的?!卑宓偃滩蛔∴?,“如果在右邊墻角也放上一根石臺的話?!?/br>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能為我解釋一下嗎?”一旁的歌薇滿頭問號。 “因果之序。這就是叉先生為邪神所起的名號?!背枌⒋汐@得的情報快速講述了一遍,“而他對邪神的膜拜行徑中,有一條便是對稱?!?/br> 一道驚雷赫然在歌薇心頭炸響! 她的神情變了,看向朝陽的雙眼中也多了一絲警惕,“您的意思莫非是……” “只是一個推測而已。書房被破壞得太厲害,我們還需要別的證據?!?/br> “那地上的尸體呢?這又如何解釋???” “艾布維奇不也死了么?我的人還是在船上見到了他——當然,我們已經確定,那必定不是艾布維奇?!?/br> “但此事根本說不通,我想不出任何理由把他們扯上關系!邪教信徒大多瘋癲,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瘋子才能撐過邪神的影響,進而以為自己獲得了邪神的認可——至于撐不下去的,那叫癔癥病人。您覺得伯爵瘋嗎?他又沒有陷入到走投無路的狀態,何須去干風險如此之大,又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光憑這點似有似無的對稱,便想控告李奇昂.奧拉伯爵跟新邪神有關?全世界的人都不會相信您的?!?/br> 任誰都能看出歌薇的激動。 她還是頭一回在兩人面前說這么多話。 即使是發現領主被邪物殺死在書房里,她都沒有如此激動過。 畢竟一名領主死了,會有新的領主取代他。 但此人跟邪教扯上關系,教內地位可能還相當不低? 換一位大神官來恐怕都不樂意攪合此事。 “你先冷靜,我就是順著這個方向隨口一說?!背柕恼Z氣倒顯得頗為輕松,“何況他是邪教徒的話,很多疑問就有答案了。比如為何貴族和富豪中存在如此多的潛藏邪教徒,外界卻全無反應。又比如城衛軍前任指揮官為何會輕易遭人暗算……或許就連你被派到輝煌堡來,也只是對方想要一網打盡反抗者所布下的陷阱?!?/br> “……”歌薇凝視他好一會,才感嘆出聲道,“我以為自已已經夠惹人厭了,沒想到您比我更不在意這世間的規矩。當然……您的能力支持您這么做,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您在世間營造的局面也會功虧一簣?!?/br> “為什么這么說?“朝陽無法理解?!皼]有人可以在污蔑一名帶爵位的貴族后全身而退,因為名譽和利益掛鉤,而利益則是所有貴族都無法舍棄的東西——在這個方面上,可以說他們比邪教徒更齊心?!?/br> “我猜她的意思是控告一名伯爵必須相當謹慎,哪怕他已經死了,他的家族和其他貴族也不會因為你的污蔑而既往不咎?!卑宓俨逶挼?,“所以你如果沒有證據就指控,差不多等于跟全世界為敵吧?!?/br> 即使如此,朝陽依舊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我問的又不是全世界,僅僅是問你而已。如果有更多證據指向領主,你會當作視而不見,還是跟我一起將他逼上絕路?” 歌薇深吸口氣,眉角向上掠起,隨后露出了瘋狂的笑容,“來啊,讓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邪教徒?!?/br> “很好,我們這就去找珊黛拉?!?/br> 朝陽滿意的點點頭。 “您要跟她攤牌?她會殺了您的?!?/br> “我找她是想獲取證據?!背柤m正道,“畢竟對領主府最熟悉的除開管家侍從外,就非她莫屬了。雷斯克,我們走?!?/br> “雷斯克?”直到這時,歌薇才驚覺房間里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是——” “哦,忘了介紹?!彼鲱~搖頭,“他叫雷斯克,隱霧教信徒,應該也算半個神使吧……” “隱霧教徒?” 歌薇的眼中瞬間涌出了殺意。 銜尾蛇嘶叫著分開,咬上了她的手臂! “等下,隱霧教不是邪神教派,它跟機造之神一樣,都是后神!” 朝陽連忙攔住她。 “你說什么?隱霧教是正神?”歌薇的反應比剛才還要強烈,幾乎把這不可能掛在了臉上,連敬語都顧不上用了,“他們可是毀滅衛城的元兇!” “別急,這故事有點長,我們上了車再說?!?/br> “沒用的?!崩姿箍怂坪踉缇土晳T了這種待遇,“她注定不會記得?!?/br> “那我每天多說幾次好了?!背栃π?,“之后再讓記者們把這段歷史寫在報紙上,等到隱霧教派的往事流傳起來,即使有人忘了,也很快能重新獲悉?!?/br> 他沒有再接話。 當艾洛蒂開車載著三人抵達城衛軍駐地時,朝陽也介紹完了隱霧教的來龍去脈。 “所以你現在能明白……為什么隱霧使要讓新大陸被迷霧覆蓋吧? 歌薇眨了眨眼,像是從發愣中回過神來。 “啊,您繼續說?!?/br> “已經說完了?!彼牧伺母瘪{駛的肩膀,“所以這位名叫雷斯克的男孩……” “等下,這人是誰?”歌薇猛然露出驚訝的神情,一只手扶上了十字架,“他什么時候上的車???” 朝陽和艾洛蒂不由得呆住。 “我說過了吧?”雷斯克淺淺的笑意中有一絲寂寥,“不要提及吾主的名號,特別是在涉及真相的時候?!?/br> 朝陽微不可察的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已經換上了另一副笑盈盈的表情,“你不記得了?他叫雷斯克,是樂園之主的信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