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也不會!” “……您什么時候說過?” 卡約斯低聲咒罵了一句,恢復到自己原本的聲線,瞳色閃了閃就變回原來的顏色。雌蟲將頭轉向溫德爾的方向,讓對方能夠看清楚自己銀色的眼睛。 他說:“是我,別害怕?!?/br> 還是這雙眼睛漂亮啊,溫德爾走了一下神,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連忙移開了視線。 他垂眸,卻恰好看到雌蟲手上泛白的骨節。 溫德爾笑了笑:“好啦,剛才是逗你的——我知道你是誰,卡爾?!?/br> “——啊,不,要叫你三皇子殿下了?!?/br> 聽到這個稱呼,卡約斯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他不想讓溫德爾這么稱呼他,但這是王室禮儀,是所有平民雌蟲都應該遵守的規定。 內心掙扎片刻,他說:“叫我卡約斯?!?/br> “——只有在沒有其他雌蟲在場的情況下?!笨s斯補充。 溫德爾意外地看了看他,明白做出這個決定對于這只古板而守舊的雌蟲來說應該不太容易。不過這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用擔心叫錯雌蟲的名字了。 他順水推舟地改口:“卡約斯,你的眼睛顏色是怎么回事?!?/br> 卡約斯說:“晶體內置投影?!?/br> 他好像還有點不確定溫德爾的態度,說話的語氣比“卡爾”的狀態更生硬一些。 溫德爾認為他是對身份暴露這件事感到懊惱或是不適應,便體貼地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說話也更客氣了一些。 盡管對他所說的這種能改變眼睛顏色的裝置有點好奇,但溫德爾并沒有繼續問下去,禮貌地回答:“原來是這樣?!?/br> 一陣沉默。 “你要摸摸嗎?”卡約斯問。 ?! 溫德爾迷??聪蚩s斯——他們不還處在尷尬的氣氛中嗎,難道卡約斯已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了? “我能感覺到你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看?!笨s斯說,聲音中似乎帶著窘迫。 溫德爾遲疑:“不用了,這動作不會冒犯到你嗎?” 而且,好像有點過于親密了,溫德爾不自然地想道。不過他并沒有把這個理由說出來,一是因為在卡約斯眼里他是只亞雌,二則是因為面前這只雌蟲對于親密界限的定義一直都很模糊。 就像現在。 “摸一摸我的眼睛?!币驗闇氐聽柕木芙^而心煩意亂,卡約斯干脆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在溫德爾瞪大眼睛的同時,雌蟲已經準確地抓住了溫德爾的手腕,用不容拒絕的力度,將溫德爾的手掌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濃密的睫毛輕輕地掃著溫德爾的掌心,像一只小鳥的尾巴一樣,讓溫德爾聯想起生命的脆弱。但在掌心沒有覆蓋的其他部分,卡約斯的表情又是冷硬而高傲的。 如此矛盾,仿佛一只因為殊死搏斗而遍體鱗傷,卻自愿把致命弱點送到獵人面前的困獸。 溫德爾移動著自己的手,將手掌放在卡約斯的臉頰旁邊,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觸摸著卡約斯的眼球周圍。 卡約斯僵硬一瞬,反而朝著暖意的來源靠了靠,直到臉頰蹭上溫德爾的手掌。 從他有記憶以來,從沒有蟲族觸摸過他的眼睛。 不,不對,是有的——上一次的觸碰,伴隨著冰冷的醫療器械和藥物導致的、難以忍受的灼燒痛意。 就在同時,他聽見醫生冷冰冰地告訴旁邊的雌蟲:“請告訴三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的眼睛已經完全失明?!?/br> “他上不了戰場了?!?/br> 同樣有一只蟲族在觸摸他的眼周,同樣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那時交替徘徊在胸口處的巨大空洞和緊縮痛楚,和現在的感覺完全不同。 ……心臟劇烈跳動的時候,為什么能夠同時感到安心呢?雌蟲茫然地想道。 越來越難以忍受溫德爾輕飄飄的觸碰,卡約斯粗暴地抓住溫德爾的指尖,朝著自己的眼球按下去:“用力,才能摸到晶體裝置?!?/br> 溫德爾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用的力度不小,卡約斯幾乎以為他要生氣了。但事實上溫德爾只是凝視了他一會兒,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聲音輕柔地像是怕驚動一只落在鮮花上的蝴蝶:“我來幫你,好嗎?” 卡約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同時也隱約意識到,自己現在根本不可能拒絕溫德爾提出的任何要求。 他沒有出聲,柔順地低下頭,就像王室一直教導他作為一只雌蟲,在雄蟲面前要做的那樣——只除了,卡約斯清楚地知道面前的蟲族是一只亞雌。 但卡約斯對此接受良好,甚至是前所未有地心甘情愿。 溫德爾的手在他的皮膚上緩緩滑動著,中途抬起離開了一會兒,卡約斯幾乎要動手把那只手重新按回自己身上,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忍耐住了。 終于,渴望的暖意落在卡約斯的后頸。 在失明已久的他“看來”,溫德爾觸碰過的地方就像是在他的皮膚上帶去一陣白色電流,又像是一道耀眼的閃電,悄無聲息地劈落。 麻癢得讓他忍不住戰栗。 他不知道溫德爾要做什么,于是沉默地等待著。 終于,可以忍受的痛感伴隨著擠壓感出現在卡約斯的脖子后面,持續刺激著卡約斯的神經。這比卡約斯自己造成的疼痛要輕柔地多,而且伴隨著更加難耐的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