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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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溫凝抿著唇,后知后覺應該對他說聲“謝謝?!?/br> 躊躇著、囁嚅著,話沒說出口,女人只愣愣地盯著他的耳朵。 倒不是沒注意到過他未曾佩戴助聽器,才知曉原來是植入了人工耳蝸,她其實應該發現的——那晚激烈的翻云覆雨,她摸到他耳后皮下的凸起。 也是稍微了解過一些,比起助聽器,人工耳蝸對于聽障人士來說效果更好。尤其針對于兒童的語言康復,在失聰初期,若是能及早干預,興許在人工耳蝸的幫助下,他們未來在溝通交流方面將與常人無異。 ——當然,比起普通的助聽器,后者的價格會是前者的十倍不止。 男人側頭偏過去,溫凝這才收回視線。 助理Alex小跑著趕來,手上還拿著幾張單子,在注意到溫凝時恭敬地喊了聲溫小姐。 他是認識她的,與自己的老板定是關系不一般。 李隨垂下眼皮去看Alex遞來的資料,很輕地掃了一眼,又將視線落向對面的女人。 “你們吃過飯了么?!?/br> 溫凝搖搖頭,“還沒有?!?/br> 于是就稀里糊涂地跟著李隨上了車。 后排獨立的行政座椅被設計得寬敞舒適,溫凝和孩子坐在一起也不覺得擁擠。 車內很安靜,許是早起再加上精神不濟,小朋友上了車就昏昏欲睡。 溫凝偷偷側頭去看男人,他正認真地盯著報表,深邃的眉眼緊鎖,莫名有種生人勿進之感。 很奇怪,溫凝猜想今天的他大概是心情不太好,自上車之后就沒和她說過話。男人抿著薄唇,周遭散發了無形的寒意。 正瞧著,他倏忽偏額,直直地對上她的視線。 女人眼皮一跳,剛要挪開目光,聽見他說:“Alex,把電腦給我?!?/br> 哦,原來不是和她說話啊。溫凝低頭,很輕地撫摸孩子還有些燒的腦袋。 前排的助理Alex立馬把東西遞過來,她聽見男人身上布料摩擦的聲響,很快便歸于寂靜。 幾分鐘后,溫凝又去看他,只見李隨換了個姿勢,他單手支起撐著額角,另只手輕滑屏幕,骨節分明的指不時點擊兩下。 清晰的下顎線緊繃,他咬了咬牙。 于是閉上眼睛,電腦屏幕還亮著,他有意將其側過去,沒讓她看到上面的內容。 怎么了這是?溫凝想,是生意上的問題? 心下腹誹著,男人突然開口:“干嘛一直看我?!?/br> 他沒睜眼,口吻平淡,有些疏離。 溫凝輕輕咬唇,找了個話題:“那個……你的耳蝸做多久了?”也算是共同話題吧?正好今天還帶著聲愿的孩子,能打聽打聽些情況也是好的。 手放下來,李隨睜眼,烏黑的瞳仁望向她,啟唇道:“出獄那年?!?/br> 真是尷尬了,哪壺不開提哪壺。 溫凝閉上嘴,果然言多必失。 視線重新落到平板上,溫凝不說話,他就沒再繼續。 氣氛已經很詭異了,今天的李隨好似懶得和她廢話。 好像過了很久,厚重的空間里時間被拉得很長。 于是,溫凝又聽見他說,“我有沒有和你講過,我為什么會聽不見?!?/br> 男人的聲音很輕,就像是一句嘆息。溫凝扭頭看去,很輕地搖了搖。興許是講過的,但是她已經忘記了。 “因為發燒,治療不及時?!彼f,嗓音略帶沙啞,那是一段痛苦記憶。 女人垂下眼睫,看著懷里熟睡的孩子。 她咬著唇,繼續聽李隨說。 “印象中那是很冷的冬天,在2月的某一個晚上?!?/br> 溫凝又去看他,男人睇來目光,漆黑的眼眸深邃不見底。 “那個被占用的急診通道,我永遠會記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