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
“他們也在底下這些人之中?!?/br> 想著,肖蘭時的目光繼續在他們的身上思索,看他們的神情,全然是清一色的木訥,似乎像是被人施了咒法一樣。盡管他們手里毫無寸鐵,面對江家的刀劍,也像是飛蛾一樣毫不猶豫地前撲。 肖蘭時問:“天底下有能控制人的法術么?” 話音未落,衛玄序立刻:“從未?!?/br> 肖蘭時望向他,衛玄序一臉認真地解釋:“人的精魄是完全相互獨立的,彼此之間信息幾乎絕大部分都不曾相互交融。若是強行以一個人的精魄,闖進另一個人的魂魄乃至控制另一個人,那么第一個人的精元也會收到后者本能的反噬,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在歷史上研究控制的法術也不是沒有人在,但所有有記錄的記載里?!闭f著,衛玄序頓了頓,“全部死亡。無一例外?!?/br> 肖蘭時聽得后背一陣冷意。 旋即又問:“若是沒有記錄在書里的呢?” 突然,底下傳來一聲響亮的求援:“江督守!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我們的人手不夠,不如先后撤吧?!” 肖蘭時和衛玄序順著聲源望過去。 只見底下的江有信手中樓棄一揮,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后旋踢,劍塵亮起之下,又是兩三具被長劍破開的骨頭。 混亂中,他的斥罵聲雷鳴震耳:“后面就是云州主城。我看誰敢逃?” 他的呵斥一出,剛才底下幾個有退意的江家軍立刻又挺進人群,一個個臉上都面若寒噤,硬著頭皮對抗周圍像是浪潮一般不斷翻涌上來的敵人。 緊接著,江有信又喊:“江云!” 遠處一把長劍應聲舉起:“在!” “信號彈!” “是!” 立刻,一枚沖天的雷炮在寂靜的夜空中轟然炸響,在一束束向地上散落的煙火中,模模糊糊地掛著一個“援”字。 肖蘭時仰天看著:“嘖。江公子哥現在才想著去找援兵,稍微有點晚了吧?你看那底下,幾乎他們每個人都快一對二十了。云州城離這小路上的距離不算遠,就算是主城里的兵馬看到了信號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那江公子哥早就該被底下拖死了。衛曦,要不要我們……?” 話音剛落,衛玄序立刻急聲道:“肖月。這些人不對?!?/br> 肖蘭時:“哈?不早就知道他們不對勁了嗎?” “你往下看?!?/br> 肖蘭時順著他的意思低頭。 一個渾身是傷的江家兵終于體力不支,從馬上重重摔下來,而周圍的人群就像是群蒼蠅,看他跌下來就像是看見了某種罕見的珍寶一般,嗡地一下全部擠上去,七手八腳地伸向那江家士兵。 肖蘭時眉頭緊皺地看著,胃里一陣難以言喻地酸楚。 所有人都用手在那倒地的士兵身上抓撓著什么,或許不應該稱那一雙雙干枯崎嶇而又粗糲的叫做手。他們剝開士兵堅硬的盔甲,撕扯開他的衣服,而后像是剜軟豆腐一般,殘忍地分食著那江家兵卒。 可還沒等幾次呼吸的時辰,地上那副幾乎被啃得只剩骨頭的兵卒,突然在地上開始翕動,先是手指,而后是四周,再然后是扭動的脖頸,緊接著,骨頭連接處斷裂的皮rou處突然像是有千萬只米蟲般開始緩緩蠕動,而后迅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席卷了他全身每一寸。 緊接著,隨著周圍的人群緩緩散開,那個生生被啃咬死去的江家兵——竟然又完好無損地重新站了起來! 見狀,肖蘭時大呼一聲:“那些人根本不是在殺人!” 隨著他這一聲驚訝,底下又越來越多的江家守軍抵不過一波又一波的車輪戰術,從馬上重重墜落,無一例外,當他們的盔甲被蠶食殆盡的時候,他們就極其詭異地變成了人群中的一員。一樣地行走,一樣地撲咬,行尸走rou一般。 衛玄序的目光在底下探尋片刻,突然喊著:“江有信!不要沾上他們的血——??!” 聞聲,正在混亂中廝殺的江有信忽然回頭一愣。 緊接著,電光火石之間,樓宇上猝然撲下來,惡狠狠地直奔江有信的喉頸而去! “江有信——??!” “江公子哥——??!”- 于此同時,另一側的云州主城里。 隨著肖蘭時江有信三人地離去,桌上宴席上的其他人只草草吃了兩口,也不歡而散。 影子憤恨地關上門,手下的力道并不輕。 鄭哀回頭望了他一眼,淡淡問:“怎么了?” 影子氣沖沖地說道:“剛才那個江督守針對的又不是你,你突然上去插什么話?” 鄭哀坐在桌旁,若無其事:“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我——” 話音未落,影子語氣沖著:“你跟我說過什么?說你只不過是為了博得肖蘭時衛玄序的信任?那上一次在臨揚的乾坤洞里,你不顧自身死活非得要跟著肖蘭時去那里面,也是你博得他信任要做的其中之一嗎?” 聽他怒火,鄭哀眉頭微皺,抬眼冷冷瞥了他一眼:“與你無關。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事就夠了?!?/br> 緊接著,“砰!”一聲。 影子粗糲強裝的巴掌驟然拍在桌上,將鄭哀茶杯里的茶水濺得滿桌都是。 他猛地湊近鄭哀,幾乎是貼著他的臉在吼:“我唯一該做的事,就是保你平安??!” 鄭哀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敵意和鋒芒隨著兩人流動的目光來回穿梭。 以往只要鄭哀看影子一眼,哪怕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意味,他也會溫順地底下眉眼,不去與他爭辯。 而這一次不一樣,影子瞪向他的眼底里,沒有絲毫退讓,他像是個舉著盾矛的將士,憤怒地守在自己的領地邊線,不肯讓任何人向前踐踏一步。 哪怕是鄭哀也不行。 可對面的鄭哀,只是輕輕抬手撥開他的下巴,就像是將他的憤怒與不安輕拿輕放。 和影子相比,鄭哀顯得太過平靜。 平靜得有些殘忍。 “你最近狀態不太對。是來云州不太適應么?” 影子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滿是委屈:“你不該回避我的話!” 鄭哀那雙冰藍眼睛波瀾不驚:“你累了?;ㄓ??!?/br> “砰”——! 影子從懷里掏出來一封陳舊的信紙,信封的右下角沾著像是血一般的銹紅色痕跡。他用力將信封拍在桌子上,威脅道:“你猜這是什么?” 鄭哀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笑著問:“家書還是情信?” 聞聲,影子緊咬著牙根,額頭上青筋暴起,強壓著聲音:“你很會讓人生氣?!?/br> 鄭哀輕笑兩聲。 他從容地等著影子將那信紙拆開,然后呈送到他的面前:“這是底下人從肖觀策那里的人截到的。他一共送出去七封信,這是其中一封。信上通篇都是對你的懷疑,他已經開始調查你了?!?/br> 聞聲,鄭哀接過來,粗略地瀏覽了兩眼便將信紙扔在桌上:“我們倆本都應該死了的人,注定都不會有什么好結果,還怕這些嗎?” 影子蹲下身,皺著眉頭望著他。 用一雙粗糙又寬大的手掌,似是安慰般地輕輕放在鄭哀的膝上。 鄭哀溫和又悲傷地笑著:“快了。一切都快結束了?!?/br> “別這么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庇白诱f著,攀上鄭哀的胳膊,想要將他擁入懷中,但鄭哀反感地推開了。 剛才眼底的悲涼轉瞬即逝變成無盡的厭惡。 他冰冷地看著影子,鄙夷地說著:“都已經是兩個快死的人了。就別做這么惡心的事?!? 云州的商道上。 “江公子哥!” 肖蘭時一聲怒喝,一團銀火轟然在撲向江有信的男人耳邊炸響,熾熱的火星像是棉花一般將他渾身包裹,震得他渾身一愣。 下一刻,江有信回過神來,提起樓棄便對著他的胸膛便是一砍,銀霜的刀鋒在空中劃過之間,對面人的身體已然劈成兩段。 緊接著,肖蘭時和衛玄序二人從空中凌空而躍,與江有信一道,三人背對而立,圍看四面八方的敵人。 “你們什么時候跟來的?” 肖蘭時:“別感動哭了啊江公子哥?!?/br> “嗤?!北澈蠼行诺吐曒p笑一下,旋即,“實在對不住了。剛才?!?/br> “光道歉有用要官做什么?你得好酒好rou地來償我??!” 語落,三人便化作三道真氣直逼敵群。 ◇ 第265章 還沒放下嗎 第二日。 肖蘭時和衛玄序正在房間里說著話,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很有禮貌地敲起。 肖蘭時仰頭問:“誰?” 外面江有信的聲音響起:“是我?!?/br> 肖蘭時玩笑著:“那你走吧。我正煩著你呢?!?/br> 話音落,嘩啦一聲,房門被江有信推開,他手里拿著個晶瑩剔透的玩意,肖蘭時一眼就望上去,像是什么貴重稀罕物雕琢而成的小狐貍。 見他進來,肖蘭時頭倚靠在衛玄序腿上,笑嘻嘻地側身看著他:“不是說都煩你了嗎?堂堂云州督守,擅闖民宅,傳出去算誰的???” 江有信也笑著把小狐貍輕輕擺在桌上:“這整棟樓閣都是我的。我自己來自己家,算什么強闖民宅?那,給你帶個小玩意。算賠不是?!?/br> 肖蘭時問:“那什么?” “前天從地下五百米深處剛出來的瑪瑙,前幾天客商來的時候都把價格鬧上天了,我按著沒脫手。命人雕琢出來個模樣,正好拿給你?!?/br> 肖蘭時:“一塊破石頭就想把我倆給收買了?不是說什么名貴物件嗎?你連個外面包著的盒都沒有,誰知道你是不是從哪個來時的路邊攤上隨便抓了把土就來送我了?” 聞聲,江有信立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衛玄序。 衛玄序淡淡直視著:“你看我沒用。這個家我說了不算?!苯行牛?? 旋即轉過頭看向肖蘭時:“我家以前那個眼里六親不認鐵面無私的玄序呢?你把他藏哪兒了?” 肖蘭時笑著從床上歪坐起來,但衛玄序顯然不怎么高興,拉著他的肩膀不愿讓他起身:“不再休息休息嗎?” 肖蘭時:“這不都來客人了嗎?” “不能讓他走嗎?”江有信:。 我站這兒的確有那么點多余。 肖蘭時寬慰般地拍拍衛玄序,轉而問向江有信:“江公子哥,昨天的事處理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