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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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丁九先腦子還在轉動,而顧思寧已經重新投入到了工作里。 她嘴角微繃,側臉認真,屏幕的反光將她的眼眸襯托得流光溢彩。 他思緒慢慢平靜下來,心卻狂跳不止,一種奇妙的感覺,貫穿著。 他仿佛到今天才又認識了她。 主持的互動照常進行著。 “那么這次會出現較為明顯的紅月亮,關于這一現象,我們也邀請到了省氣象局的程博士來為我們做一個科普,讓我們歡迎程博?!?/br> 在主持人熱情洋溢的介紹中,程之珩的臉被導播切到大屏幕中。 直播的大燈將他的皮膚照的又白又亮,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銀絲邊的眼睛增添禁欲氣息,一張極具沖擊力的臉。 他剛從工位走到臨時搭建的演播臺上,有條不紊地掛好工牌,對著鏡頭微微點頭,便直接開始說:“月亮本身是不會發光的。我們之所以看見月光是因為地球的大氣層會把一部分太陽光折射到地球的陰影中。 ” 程之珩說話流利,語氣卻一板一眼,不那么生動,神態更是十足的“博士”模樣。 這次出鏡是程之珩主動申請的,他想練習一下面對鏡頭說話的能力,總不好拖后腿的。 他抬眸,視線從鏡頭穿過,跟顧思寧對視上,語氣便不自覺柔了兩分。 “月全食發生時,穿過了地球的大氣層折射過后的太陽光中波長較短的藍光,紫光,黃光都被散射掉了,只剩下了波長最長的紅色光照射在了月球上。地影里的月球因此會呈現出紅色?!?/br> “謝謝程博,那么我們也能看見......”主持人頓了頓。 直播間一下涌進來許多人。 眼看著直播人數從千逼近萬,導播當機立斷,將程之珩的互動時間從五分鐘延長到了半小時。 聽清耳機里的指示,她繼續道:“哇,大家都很熱情啊。那接下來,我們就請程博士為大家解答一下專業問題?!?/br> 專業素養使然,她總能在彈幕刷屏中精準鎖定夾雜著一兩句的月全食詢問,將它們念出來。 丁九先旁觀好久,深深折服。 在氣象局的這段日子里,這種折服的時刻常常出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項目要黃了,日積月累的那些感慨,這會兒統統冒了出來,竟叫他傷感不已。 人都說 deadline 是創作的靈藥。 丁九先沒想到自己的工作沒有 line,直接 dead 了。 腦子里驟然涌現的精妙臺詞腳本,一下子成了美麗廢物。 他嘆了口氣,一轉眼,瞥見顧思寧正垂眸拿鉛筆畫畫。 丁九先好奇地湊了過去,對著那潦草的畫風使勁兒看,卻是徒然。 “你這畫的什么?” “鏡頭?!鳖櫵紝幓氐?。 “???”丁九先驚訝道,“你,你認真的嗎?” 顧思寧看了看自己拿不出手的畫技,抬眸有些惱怒:“我看得懂就行了?!?/br> “不是,大姐?!倍【畔却鬄檎鸷?,“你真不急嗎?馬上工作都要丟了,你還在這兒畫鏡頭,有什么用?” 顧思寧丟給他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閉嘴。 結束已是深夜,程之珩開自己車來的,順路帶了一堆人走,好巧不巧的,除了顧思寧二人還有沈培依。 丁九先坐的副駕駛,習慣使然,他一上車就掰下了擋光板,打開鏡子看自己的頭發。 沈培依笑他還挺注意形象,又說:“你怎么不問問副駕駛能不能坐?” 顧思寧道:“能坐?!?/br> 沈培依“哦”了聲,臉上笑容玩味起來。 顧思寧半開玩笑道:“我都坐過好幾次了。這要是不行,我可就罪過大了?!?/br> “那人跟人之間是不一樣的嘛?!鄙蚺嘁篮斓卣f了句,“是吧,程科長?” 程之珩從后視鏡里看見她使眼色,難得起了份逆反的心,“嗯”了聲,表示贊同。 沈培依哈哈笑起來。 丁九先手往車門上搭,指頭自然地一勾,掏到一截圓柱。 他疑惑地“嗯”了聲,手比腦子快,把東西拿了出來,一看,是管口紅。 “我去?!彼吐暳R了句,連忙塞回去。 沈培依坐在中間看得分明,“喲,看來副駕駛有人宣告主權吶?!?/br> 顧思寧聽到這種話就腦殼疼。 “是為了方便?!背讨窠忉尩?。 沈培依繼續笑而不語。 丁九先窺見了了不得的秘密,放在平時一定八卦兮兮,但此刻人都要走了,哪里還有這個心情。 他摸出手機:“程科長,說起來我們都沒加過微信,這馬上走了,加一個吧?!?/br> “你們真不干了?”沈培依道。 “估計是的?!彼咽謾C伸過來,“沈科長,咱也加一個吧?!?/br> 沈培依道:“你問問呢?我也只是聽說?!?/br> “誰會拿這事兒亂講啊?!倍【畔日f著,又扭頭看,“顧思寧,你是不是太平靜了,都要丟飯碗了,你怎么一點都不著急?” “這不是還沒確定丟嗎?”顧思寧說,“而且就算項目真黃了,你急什么?” “我還不急?” 顧思寧給他分析:“你做過好幾部片子吧?在優文時間比我長吧?又是戲文的,科班出身吧?要資歷有資歷,要經歷有經歷,要學歷有學歷……你急什么?” 丁九先想反駁,轉念一想確實如此,又道:“那你呢?你要什么沒什么,你怎么不急自己?” 這話直白,說完,他就后悔,“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年輕啊?!鳖櫵紝幷Z氣隨意。 丁九先險些以為聽錯,可顧思寧眼睛睜得圓圓的,認真得要死:“大哥,我才二十三歲?!?/br> 第57章 .天賦 才二十三歲的顧思寧放下了簡短的豪言壯語,雄赳赳氣昂昂地目送幾人先后下車,然后靠在座椅上嘆氣。 年輕歸年輕,焦慮歸焦慮。 情緒這玩意兒知道沒有用,但還是忍不住。 程之珩從后視鏡里看清楚她的神情,“不開心?” “馬上都失業了,還開心?!彼洁炝艘痪?,想起什么,問,“如果我不上班,可行嗎?你害怕嗎?” “為什么要害怕?” “我纏上你啊,到時候你的錢都得給我。你知道我的,如果婚前我有房,一定會跟你簽婚前協議,我的就是我的;但不管我有沒有,你的房我都得占一半?!彼U不講理。 步入婚姻本就意味著女生的犧牲更多,她要么不入,要入就要把一目了然的東西(專指錢)握在自己手里。 程之珩一頓,緊接著泛起笑容,“所以你已經想過跟我結婚了,是嗎?” 顧思寧:“......這是重點嗎?” “當然?!背讨裱灾忚?。 是這段話里唯一的重點。 顧思寧:“......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萬一我想做寄生獸呢?不想工作,不求上進,只想靠著你生存?!?/br> 程之珩:“你不會的?!?/br> 顧思寧瞪他:“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解風情。你應該說你愿意,不管被靠多久都愿意?!?/br> 程之珩并沒如她所愿,而是思索片刻后道:“對我來說,你不是依附寄生。你是我的......藤蔓?!?/br> “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br> 顧思寧別過臉:“花言巧語?!?/br> 程之珩當然也擔心她工作的事情,可現在一切還未可知,講什么都難免說教,他干脆不再開口,只將音樂聲調大一些。 女聲輕輕唱著: “海潮聲淹沒了離別時的黃昏, 只留下不舍的體溫?!?/br> 熟悉的旋律,顧思寧聽著聽著就笑了出來。 程之珩跟著勾起嘴角:“怎么了?” “沒什么。就覺得這個歌跟你嚴重不符?!鳖櫵紝幫α送ι眢w,尋找一個更舒適的姿勢,微微合眸。 他停在紅燈前,低聲道:“有幾句我還挺喜歡的?!?/br> 顧思寧“嗯”了聲,睜開眼,問哪幾句。 程之珩不回答,車廂里便只剩下歌聲。 夜色朦朧,燈光昏暗。 他們通過那面模糊的后視鏡對視著,耳邊旋律慢慢攀升,變成某種訴說。 紅燈只剩下倒數幾秒,程之珩的眼神愈發柔軟,趁著那氣口重新啟程,道:“這句?!?/br> 想把你抱進身體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