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難道是岑將軍說的城中高人? 游天一出手就是驚天動地。 在跟劉洵驟然遭遇了一場,差點死在火力不足這一點上之后,他就一邊在城外研究毒石,一邊制造了不少的火藥,火藥的威力比起先前甚至更加猛。 那琴魔兄弟召喚出來的傀儡一個照面之下就被打回原形,炸成了碎塊。 而游天絲毫不像被召喚出來的造物,下一步直接就朝他們襲來。 “他是真人!” “這個才是麒麟的護法!” 兩人意識到“麒麟”在身邊藏了這樣一個高手,還用厲王來迷惑他們,一時間氣惱無比。 激憤之下便打算用琴音去控制游天的神智,讓他反過來對付“麒麟”,可陳松意又怎么會讓他們如意? 琴音尚未觸及到游天,就被同樣的音波抵消,兩人只能看著游天轉瞬間便沖到了面前。 他們纏住他,可對方的身形卻飄忽無比,比風更快,讓他們的琴音都追不上。 更氣人的是,他們以琴音殺人、cao控傀儡,走的是風雅路子,可對面來的卻是個瘋子。 招數暴烈無比,其中還夾雜著會爆炸的火藥彈,幾招之間就把他們所站的地方給炸塌了,絲毫不怕波及到“麒麟”跟厲王,直接把他們炸飛了出去。 三人一離開視線,陳松意就一把脫掉了身上的外袍,去除了偽裝。 她把古琴交給了身后的人,厲王從善如流地接過,問道:“我彈什么?” 這座陣法本來就不是以琴音控制的,誰來彈奏都一樣。 她擅長的陣法布置一是水,二是風,他清楚得很。 “隨意?!?/br> 陳松意留下兩個字,身形消失在他面前,空氣中只殘留下硝煙和她身上一點淡淡的氣息。 蕭應離在原地坐下,代替了她,指尖在琴上一撥,便奏起了《秦王破陣曲》。 琴聲短暫消停又起,環繞在纏斗的三人周圍,那對琴魔在空中要應對追來的游天,并沒有關注下方。 畢竟在他們想來,這座城中除了面前這個已然抵達了武道巔峰的少年,能讓他們忌憚的就只剩麒麟了,而后者還要坐鎮中極,掌管陣法,并不能下來。 盡管聽到上面的琴聲一改,換成了《秦王破陣曲》,他們依然沒有太在意。 直到快要落到最下方的時候,第二層的塔窗戶忽然破開,一道身影如閃電一般襲了過來,才令他們大吃一驚—— 這塔中竟然還有第四人! 驚訝過后,隨即發現后面出來的是個少女,她用的是刀,速度跟游天相比竟然差不了多少。 兩人對上游天都已經疲于應對,畢竟不管是他們的武功還是道術,面對他的暴力手段都不起作用,而后面這個少女一來,他們的壓力就更大了。 尤其她跟游天還配合默契,這樣一上一下在墜落之中夾攻他們,更是讓他們反應不及。 四人在纏斗中落到了地上,這對琴魔所帶的琵琶跟古琴在跟游天與陳松意交手的過程中,一把被他們一掌劈斷,另一把被刀砍成了幾片。 失去了琴,兩個人頓時失去了大部分應對手段,不由地心生退意。 就在他們想要逃跑的時候,后面追來的少女卻棄了刀,直接從袖中抓出了一把豆子——撒豆成兵! 看著今日第三次見的這個術,兩人差點破口大罵。 可還沒來得及等他們開口,煙霧一閃,冒出來的那些金甲戰士就已經將他們包圍在其中,而游天跟陳松意卻不見蹤影。 “小心!那兩個家伙估計躲在里面!”兩人忙打起精神應對這些金甲戰士的進攻,想在其中找到隱藏在里面的二者真身,可是每一個交起手來都是那么真實,讓他們慌忙抵抗,更別提從中分辨出那兩人在哪里了。 被這樣圍攻一段時間之后,兩人竟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出來!有種就出來跟我們堂堂正正的對決,這般藏頭露尾算什么好漢?!” 他們叫囂著,無人回應,又感到周圍的白霧越來越濃,輪番向著他們攻擊的金甲戰士數量越來越多。 第一輪他們還可以堪堪硬抗,到了第二輪第三輪之后,兩人就再無還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臉腫。 不遠處,游天跟陳松意站在一起,看著這兩人陷入幻境,迎擊幻術中的道術造物。 他們到最后一刻都還在大聲叫喊,指望有人回應,而隨著兩人力竭,從塔頂傳下來的《秦王破陣曲》也停了。 看這兩個家伙沒了動靜,游天上前取出金針封住了他們的要xue。 不管是學武也好,道術也好,被封住了要xue就是廢物,他封的這幾處xue道,還沒有人能逃得脫。 這兩個罪魁禍首一伏誅,城中的戰斗也徹底消停下來。 聲息漸落,可以準備收拾局面,統計今晚的傷亡跟損失了。 琴聲停止不久,蕭應離就帶著琴從塔頂下來,看著這兩個被擒住的俘虜。 “今晚來入侵的就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标愃梢鈱λf。 道人從有資質的普通人里挑選了他們,讓他們學會了道術,卻沒有讓他們修心。 所以他們狂妄自大,行事全憑心情,不講協作,更不講計策,盡管十分危險,卻也十分容易控制。 蕭應離向她確認要如何處置:“把他們押回去審問?”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便對兩人道,“你們先去,這里我來處理?!?/br> 審訊這件事,軍中自然有高手。 但游天作為赫赫有名的神醫,他可以活死人rou白骨,也可以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審問俘虜,不必假手于他人。 而蕭應離方才在上面看到下面的情況雖亂,但傷亡應該不重,今晚損壞得最厲害的應當就是他身后的這座塔了,必定會很快有人過來探查。 厲王想著,抬頭看了看還在冒煙的塔頂,思考了一陣待會兒見了來人之后,自己應該怎么說。 昏暗的牢房里。 兩個中了術又被封鎖住要xue的人被一盆冷水澆醒,猛地打了個寒顫。 在他們逐漸恢復清晰的視野中,看到的就是最后追上來的那兩人。 其余不管是“麒麟”也好,厲王也好,都不在這里。 兩人頓時沉下了臉,有種被輕視的感覺。 其中一人將嘴里的水吐在了地上:“怎么,不殺我們?就不怕回頭讓我們逃出去了,再回來反殺嗎?” 游天揚眉,見過被抓住后求饒的,還沒見過被抓住后急著找死的。 陳松意卻不意外他們是這種反應,道人制造出來的這些人性情大多不能以常理來揣度。 她沒有開口,而是看了小師叔一眼。 游天立刻上前,將一枚金針從說話這人身上拔了出來,然后又刺入了他另一個xue道中。 金針剛一入體,就換來這個沒有成為階下囚的自覺的家伙慘叫:“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慘叫響徹了地牢,若不是周圍沒關人,只怕都會被他嚇醒。 等到游天再將針起出來的時候,此人已經是冷汗淋漓,看游天的眼神中充滿了忌憚。 他們性情已經扭曲了,思考問題的腦回路也不正常,但卻還沒有失去人的本能。 他們不怕死,但怕痛。 游天抓住了這一點,嘲道:“不殺你不代表會讓你好過,乖乖回答問題,我就讓你死得干脆一點?!?/br> 這句威懾起效了。 見狀,游天這才偏頭,示意少女過來問話。 陳松意來到這個說著跟其他人打了一場,好不容易才搶到來這里的機會的人:“你說你們是跟人打了一場才搶到來這里的機會,有多少人跟你們搶?那些人沒搶贏,又去了哪里?還有把你們制造出來的人,他要去閉關?那放你們出來做什么?!?/br> 這人痛得臉色現在都還是白的,可聽了陳松意的話卻笑了起來。 他站直了身體,目光打量著她,似乎在辨別她的身份,半晌道:“他們沒搶贏,自然是去其他地方了。至于道尊,他要閉關,許我們這一個月自由行動,我們在邊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殺誰就殺誰?!?/br> 這就是放他們出去自由攻擊了。 這些人會去哪里,用什么方法取人的性命,全都由他們自己決定,這就很難鎖定目標。 陳松意心里一沉,但臉上沒有顯露出來。 對方看著她,又道:“你是麒麟的弟子吧?我們知道他有一個女徒弟跟在厲王身邊,就是你?” 陳松意目光微動,慢慢地點了點頭:“不錯,是我?!?/br> 對方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跟我們一樣,天生與那些凡人不同,可我們恣意瀟灑,你卻是師父讓你去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從來沒有自由,更不知道在‘道’的另一頭有多精彩……” 這樣的話術,游天跟陳松意都很熟悉。 道人便是這樣說的花言巧語,蠱惑著自己的師兄/師父踏出所謂的“那一步”,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陳松意沒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我不覺得你們那邊有什么好看的,如果那邊真的精彩無比,你們緣何空虛至此?只有通過不斷殺人,像蝗蟲一樣入侵四處,才能讓你感到活得有意義?!?/br> 對方見蠱惑不了這個麒麟的弟子,冷嗤了一聲,卻也沒太在意。 如果陳松意是那么好被蠱惑的,那反而沒意思了。 陳松意繼續道:“你們來殺我師父,如果成功了,你們那位道尊不會懲罰你們嗎?” 游天在旁聽著,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就這兩個家伙,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他們也碰不到師兄一根汗毛。 可對方顯然卻覺得這根本不是什么難事,他們這次失敗只不過是因為大意罷了。 他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神情,反問道:“為什么會懲罰我們?道尊說了等他出關,他會論功行賞?!?/br> 陳松意順著他的話問:“怎么個賞法?” 對方嗤笑道:“自然看誰這一個月時間在邊關鬧得越大,殺的人越多,讓大齊的氣數損得越厲害。你說——” 他向前傾身,扯動了鎖在身上的鎖鏈,眼露狂熱地道,“有什么人能比你師父還有你追隨的那位厲王殿下更重要?他們的人頭就是最大的獎品,所以我們才會搶得這么厲害。當然,如果把你的頭帶回去,相信也會得到不少的獎勵?!?/br> 他說著,用一種看死物的目光看著陳松意,仿佛在評估把麒麟的這個得意弟子的腦袋帶回去會得到多少獎勵。 “癡心妄想?!庇翁旌敛豢蜌獾氐?,這人卻咯咯地笑了起來,并不應他,而是繼續對著陳松意道:“你們擋住了我們,所以這一城保住了,不過這一城有你,其他地方有嗎?” 是啊,這里有他們,其他地方并沒有。 陳松意心里一沉,棋局看的是整體的輸贏,每一個角落的落子都會影響最終的棋局。 在道人眼中,棋局的開啟并不是雪山消融之后,現在就開始布子了。 他放出這些人對城池發動的攻擊,就是他的先手,等待著“麒麟”的應對。 而師父要去找他留在草原王庭的布置,尋找關鍵信息里缺失的那一部分,把邊關交給了她,她卻沒有做出相應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