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深知自己有欠缺,如今又耽誤半個月,心里惶惶不安。 程翰林沉吟了半晌?!澳憧蓯巯孀??” “不愛,若能學到知識,罵的,也打的?!睖乜M說。 “...那我給你寫封信,明日你就到太學和學生一同上課?!背毯擦终f。 “謝謝老師!”溫縈感激道。 第16章 :太學 清晨,衛媽端來一碗熱水,溫縈放下一顆藥丸化開服下,苦中帶著一絲回甘,程家真是什么都好,人參都是整顆的,荔枝干都比外面賣的甜。 配出來的新藥,全然不像自己在藥店采買的,喝了讓人半天惡心,也不像蕭椯熬的那樣苦,他總是要拿藥材現熬,熬上三個時辰,出爐后甚至會親自嘗一口,若是苦味不夠,第二天就會換個廚娘熬。 有時候,她懷疑蕭椯比于靈、蕭伯父還要更介意世間有她這個人存在,看她的眼神不時帶著隱憂、探究,終究是她拖累了他。 她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舉人,在程翰林眼里,已經有很多人配不上自己。 那他呢,真真切切的天之驕子,儀表堂堂、才華橫溢的探花郎,若不是受指腹為婚的承諾所累,他早可以娶名門閨秀,過舒坦愜意的生活。 “舉人何不休息兩日,再去太學報道?!卑⒕c不免同情說。以為是昨晚之事,被程翰林責罰。 “我基礎弱,耽誤不得?!睖乜M說,絕不能放棄科舉,做回女子被帶回去,只會雙方都受罪。 “于...林家三娘子離府了么?”她繼而試探問。 經過昨晚的事,林二太太絕不會再留她們倆在府中做客,要是出門時再被于靈撞見,可就白費一場功夫。 “想必走了罷!”阿綾提到林錚,表情就很不滿?!八惯€哄騙舉人說樹上有賊,府里為此搜了大半夜,連鬼影都沒見著。林玢娘子的婢女當時就很無奈,說以前這樣的事也有過,曼方林家上上下下搜查賊,最后怎么著?在她院墻角落找到男子汗巾和書信,丟臉的是她自己。 她帶來的于娘子也不著調,竟自己和丫鬟在屋里喝的酩酊大醉,敲鑼打碗都喚不醒,二太太臉色都氣變了,當即讓人準備馬車,說門一開就送走?!?/br> “汗巾和書信?”溫縈說?!叭羰钦嬗星?,為何不讓他們在一起,是男子身份太低么?” “是商人家兒子,聽說長得很秀氣,林錚被戳穿后,一口咬定對方是賊?!卑⒕c說。 “說不定真是賊?!彼f?!八齻€表姐不大喜歡她,下面婢女傳得不見得是事實?!?/br> “舉人...”阿綾擔心看著她。 “好jiejie,我不喜歡她的?!睖乜M笑道?!暗葧簬臀宜头庑沤o程二郎君,昨晚的事我也有錯?!币幌氲阶约荷矸莶粫┞?,理智也恢復過來。 太學建在秋城,是一片矮矮破破的民房建筑中,唯一一座像樣的,規格同其他華麗、雄偉的官署相似,在這里就顯得很突出,神圣肅穆,令路人望而生畏,有一種不可冒犯之感。 往來車輛無比華麗,學生們都穿著玉色圓領袍,頭戴四方巾,瀟瀟灑灑,朝氣蓬勃,與地方書院拘謹心重的學子們迥然不同,好似自己就是國家的希望,一些對別人難如登天的事物,對他們只是隔著一層面紗,只需時辰到了,輕輕揭過就行。 溫縈暗想,他們確實可以這般驕傲。能進這里學習的人,都是心都的官宦子弟,以及地方投書來的精英。 每屆科舉考試,考取進士的數量,德音書院和岳風書院只能爭二三名,第一永遠是太學,并且是遠遠超過。 士林界常說,三甲不出太學。蕭椯能考取探花郎,是一個意外,是他父母、族中長輩、岳風書院最大的驕傲,甚至整座曼方城,都與有榮焉。 她穿著一襲蒼青色圓領袍步入其間,路過之人不免多瞧幾眼,門房接過侍從小可手里的借讀帖子,上面寫著“賈方,逸雅孟魁郡人,原思方學院,經太常學監顧璘薦,轉入太學?!?/br> 看了又看,不確定的與旁人商議,又再度打量她,最終揮了揮手,略微傲慢說:“去罷!” 她笑盈盈謝過,跨過門檻。 兩側高大的浮雕石壁上,張貼公告秋闈中舉的學生姓名,都是以隸書所寫,掛著鮮艷紅綢,再過三月,就該換成進士名單。 太學里面像一個回字形迷宮,有著無數條走廊,花圃里種著青竹、松與梅,一旦太陽被云遮掩,清清幽幽的,并不敞亮。 溫縈兜兜轉轉,找了好半天,終于來到教授三經的書齋,上課的都是將要考秀才的學生,有八九歲的,四五十歲的,但大多在十五到二十之間。 或是因為經文太枯燥,他們見著一個穿著異色衣袍的新人,頗有些興奮,窸窸窣窣討論。 上課的李老夫子,指了一個中間靠后的空位給她。剛一坐下,坐前排的人頭往后靠,小聲問:“你是哪兒人?” “孟魁郡?!?/br> “哪個書院?”周圍坐著的人都把耳朵靠過來。 “思方書院?!?/br> 沒人聽過,就是在孟魁郡本地,也不是什么有名書院,在她破天荒的考中舉人后,書院夫子直接把“甄圓”兩個大字寫在匾額上,掛在書院門前招生。 “是德音的分院?”有人問。 “不曾聽聞?!彼卮?。 眾人興趣便少了,重新開始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