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 當初以克格勃的身份進入這個組織臥底的時候,他沒有想到會有那樣的一天。 1991年對于蘇聯……現在的俄羅斯而言是動蕩的一年。那一年年初,馬爾貝克被派遣去蘇聯壓制組織在莫斯科的分部的動亂,而在那短短的幾個月內,這個人找到了蘇茲的真實身份。 他保持了靜默——直到八月份,蘇茲緊急接到了來自馬爾貝克隱秘的聯絡。 ——他的聯絡人被卷入了當月19日開始的事件,甚至還沒來得及留下一言半語就已經不幸去世??烁癫呐P底檔案存放得非常隱秘。聯絡人去世后,知道蘇茲的臥底身份的僅有聯絡人的上司一個人,蘇茲那時候本該收到緊急聯絡,但他沒有。 當時蘇聯內部的情況太過混亂,而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的馬爾貝克戳穿了他的身份,并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當初威雀一直在為百加得最后獲得了前往英國領導一個分部的機會而耿耿于懷。這一年,馬爾貝克勉強控制好了蘇聯內的情勢——而組織勢必要再排遣一位值得信任的代號成員前去接手他的工作。 這個時候推動威雀去嘗試申請甚至不會引起任何懷疑。而對于蘇茲而言,這是他回到自己的祖國、重新和自己的上線接上頭弄清楚事情發展的最好機會。 * 從過去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維塔里耶又笑了一聲:“而且我和他聊過幾句。他本人最真實的性格——其實和我們的相性還挺不錯的?!?/br> 聯絡人聳肩:“他的身份信息暴露給的臥底可不少,但既然他在日本,我們大概是沒有什么機會了?!?/br> 維塔里耶:“但我仍然想為他做些什么——未來上法庭,我們這邊能申請提供什么有力的證據幫助他嗎?” 聯絡人對上他鄭重的神情。 “——最后的反攻還沒開始呢,你就想這么多?!彼滩蛔⊥虏?,然后又也跟著笑起來,“不過,我會去想想辦法的?!?/br> * 遠在英國。 赤井瑪麗抱著手臂聽完了來自司陶特的敘述。 她挑起眉毛:“所以幾個月前給真純遞消息的不是你?!?/br> 總算找到合適的時間跑回和mi6的聯絡人接頭的臥底搜查官:“……” 他的聯絡人當然不是赤井瑪麗,但這位在mi6內的名聲可不小。 司陶特:“我不知道什么信息,但如果有什么人會拿到貝爾摩德的消息再傳遞出來,我也只能想到他了?!?/br> 他抬起頭,望向自己的同事:“你這兩年應該都在找務武的行蹤。顯然,當初他的事情確實和組織有關系——這次的預定,有空來搭把手嗎?” 金發的女特工略略挑眉:“不擔心我有問題?” 司陶特露出一個笑容:“mi6內部的警惕名單——你不在那個上面。而且,能讓馬爾貝克冒險給你傳遞消息……我不覺得我有什么好擔心你的?!?/br> 赤井瑪麗若有所思。 能在組織臥底7年還沒被發現,司陶特的謹慎無可置疑。但這個人居然會這么信任馬爾貝克—— 看出她的驚訝,司陶特微微笑了一聲。 “換成幾年前的我也做不到這一點。但你如果處在我的位置上,你就會理解我了。那是個非??煽康娜?,不是嗎,卡爾?” 司陶特的聯絡人聳聳肩。 “啊?!彼⒚畹赝虏?,“撇開他真的快把我全家的底褲都扒光了的問題,他真的非??煽??!?/br> 赤井瑪麗:“……” 不知道她自己也是這么被馬爾貝克從赤井秀一的關系網中扒出來身份的mi6特工:“……被做到這種程度還能這個反應,看來他真的很可靠?!?/br> “——算我一個?!彼谑歉纱嗟卣f,“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 “啊,放心,會通知你的。我們也希望能至少確認務武的下落?!?/br> * 法國,巴黎。 加拿大,多倫多。 美國,弗吉尼亞。 …… 類似的對話,在這一天內發生在不止一個國家。 有點心不在焉地看著自己過去的視頻的上辻祐希覺得鼻子有點發癢。 他克制住打噴嚏的欲望,在臉上很好地維持住了抗拒和反感的表情。 ——烏丸蓮耶,應該也很著急想要見他吧? 在72個小時之內,各地的情況都會看起來風平浪靜。但越是風平浪靜,那些平靜的表面下就越是暗潮涌動。琴酒的死亡不出意外會迅速傳開——這個人對于組織而言幾乎是一面黑暗的招牌,但它現在倒下了。 boss會需要馬爾貝克迅速接過這面大旗,至少現在,一切都不能出紕漏。 ——已經十九個小時過去。 他猜測自己快要等到那扇門再次被打開了。 第175章 file.175 被解開手腳,領出監禁室的時候,上辻不引人注意地看了一眼一樓大廳的鐘。 ——距離他到達這里已經過去整整24個小時。 如果是地下室的鐘還有可能調整,放在古堡一樓大廳的座鐘是不會因為他而刻意手動調整時間的。這意味著負責他的幽靈仆役可能之前就接收到了24小時的時間限制。 他沒做聲,而是保持靜默地被領到一樓的客房。房間內已經放好了更換用的衣物,他被允許先做一次清潔,而在進入浴室之前,幽靈仆役詢問了他需要什么樣的食物。 “最簡單的就可以?!彼p聲回答,“先生應該希望能盡快見到我,對嗎?” 幽靈仆役:“是的。我們會盡快把簡餐送過來?!?/br> ——當房間里僅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上辻不可避免地感到輕微地放松。 當然,他不會完全放松精神。這個房間包括浴室在內都有無死角的監控,所以他能做的只是盡快處理完自己的個人衛生。 走出浴室的時候小桌上已經擺放著普通的蓋飯,分量很足、熱量也很高。上辻在開動之前遲疑了一瞬,刻意側過頭和自己背后的攝像頭對視了一眼,才低頭夾起一塊牛rou。 “——他在擔心餐食中有藥物?!?/br> “……恐懼?還是警惕?” “馬爾貝克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這種時候警惕沒有意義。但剛才的經歷讓他畏懼,或許也讓他產生了輕微的抗拒心理?!?/br> “我們或許——需要更多的時間?!?/br> 監視前的幽靈仆役對視了一眼。 他們注視著那個年輕人飛快地吃完他差不多是三十多個小時后吃到的第一頓食物,然后他跑去浴室刷了牙漱了口,再推門而出時,他看起來已經又完全鎮定下來了。 一名幽靈仆役就站在房間門口。他對著上辻淺淺鞠躬,然后領路往二樓的樓梯上走去。 已經非常年邁的烏丸蓮耶——很難想象他在這樣的年齡還能正常地戴著氧氣面罩坐在書桌前,但上辻進門的時候甚至還能注意到烏丸蓮耶在氧氣面罩下微微勾起嘴角的表情。 他很快恭順地低下頭,進門并在書桌前跪下:“先生?!?/br> “馬爾貝克?!?/br> 他能聽到椅子被拉開,然后有人拄著拐杖在柔軟的地毯上走近的聲音。一只屬于老人的手按住了他的頭。 被觸碰到百會xue的感覺驚悚而怪異。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每一寸神經和每一塊肌rou,確保自己只是稍微僵硬了一點身體。 那只手在他的頭頂來回摩挲了一下,然后上辻聽到一聲含混的笑聲。 就仿佛喉嚨里還有一口吐不出來的濃痰那樣,那聲音聽起來黏膩而令人厭惡。但他只是又低低地重復著叫了一聲:“先生。我——” 按在他頭上的手稍微用力了兩分,他于是閉上了嘴。 “嗬嗬”的笑聲又響起來,烏丸蓮耶的聲音透過氧氣面罩模糊不清地傳出來:“一個赤井秀一……就需要搭進去琴酒?!?/br> 因為身體的緣故,烏丸蓮耶的咬字和吐字都非常不清晰,說話的時候氣息也斷斷續續。但這個時候,他必須親自來。 ——琴酒死了。那是一條從來都沒有徹底犬化的狼,還算好用,但依舊是狼。 ——西拉本該足夠忠誠,本該是條哪怕主人舉起刀他也會引頸受戮的狗……但他不是。 ——誠然,馬爾貝克和他們都不一樣。這個孩子從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組織的環境,年幼時教導他的人是他親自指派的,七歲那年他又去了訓練營。在烏丸蓮耶自己覺得滿意之前,他甚至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 ——但,誰又知道他是否已經生出了異心? 烏丸蓮耶的手很用力。這也是他能用到的最大的力氣。但他很清楚,被他按住頭顱的這個年輕人反抗他也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 他太清楚馬爾貝克的能力。 書房內當然有其他馬爾貝克所不知道的安全措施。如果他有什么心思,大概率會翻過來試圖劫持烏丸蓮耶……但他沒有這么做。 烏丸能感覺到自己手掌下方的頭顱在輕微地顫抖。他當然知道自己先前發布了什么樣的命令。而現在看來,馬爾貝克似乎依舊是他手里馴服的刀。 這讓年邁的老人心中生出一點奇異的滿足感。 ——他邁出了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一步,于是他有了那么多敵人。但他始終擁有能抗衡那些力量的東西。他始終手握著令人戰栗的武器。 而低垂著頭的上辻閉上眼睛。 他的心底涌動著危險的殺意,但他克制得很好。他始終記得自己要做的事情。 “……請您責罰?!彼牭阶约旱穆曇?,帶著點輕微的顫抖。 ——當然,被恐懼所壓迫過的馬爾貝克,這種時候當然應該神經質地因為之后可能再會到來的責罰而戰栗。 烏丸蓮耶又發出一陣含混的笑聲。 片刻的靜默之后,上辻能感到壓在自己頭上的手離開了。烏丸蓮耶拄著拐杖重新回到書桌后方,而一名幽靈仆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邊。 餐盤上是一杯水和一顆藥丸。這是上辻現在還需要定期服用以化解藥性的特別藥物。 上辻想起灰原之前聯絡他時所說的話。 ——解藥的試用版本我已經制作出來了,正在使用小白鼠做多組對照實驗,等在獼猴身上也嘗試過之后應該就可以——因為沒有臨床的機會,所以最后使用…… ——真不愧是天才的科學家。 他把那顆藥吞下去,又喝完一整杯水。 片刻的安靜后,書桌后傳來烏丸蓮耶的聲音。 “之前,讓你另外調查的事情,現在結果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