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嗯……我知道了?!?/br> 紀明遙答應著把衣服放回去,沒敢看下面放著的里衣等等。 這料子是還挺舒服的。 在安國公府她絕對不可能穿到類似的衣服,但現在她成婚了,在崔家不用守安國公府的規矩,好像也可以做兩身試試? 而且,就算不如她現在的衣服好穿,就當做著玩了也好。 該讓他洗澡了。 紀明遙退了出去,輕輕闔上浴室的門。 她走到床邊坐下,根本看不進去青霜拿過來的賓客名單。 過了有一會,她才聽見輕微的水聲。 幾個丫鬟已經猶豫許久,最后還是青霜說:“真不用人去服侍嗎?便是我們不合適……請嬤嬤們來也——” “不用?!奔o明遙早已決定好。 她笑說:“誰去我都……我都吃醋!索性就不開這個口?!?/br> 既然有讓“枕邊人”不被別的女人“服侍”的機會,他又是真的還不習慣被丫鬟服侍,那當然是要趁才成婚就確定好將來的行事,形成習慣??!才能盡量斷絕他以后還會被女人服侍的可能。 五六十歲的嬤嬤可以,四十歲的呢? 四十歲的可以,三十歲的呢? 三十歲的都可以了,那二十歲、十幾歲的呢? 實在沒有這條件就算了,可誰讓她這么幸運碰上了! 即便未來會出現類似滑坡,她也決不允許是自己起的頭。 姑娘說得太直白,青霜幾人都笑了,不再堅持。 白鷺便說:“我以后也要學姑娘,找一個不碰也不看別人的丈夫!” 大家哄然發笑,又都覺得不好意思。 春澗一手捂著臉,一手連拍了她好幾下:“胡說什么呢!” 姑娘還沒圓房,她就在這“碰”啊“看”的! 紀明遙則對白鷺的想法大加鼓勵。 雖礙著崔玨就在隔壁洗澡,她不敢太過高聲,也直接放話說:“就該這樣!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們就不愁沒有好親事,為什么不把條件放得高些?何況又不算多高的要求,只不過‘潔身自好’‘不生二心’這八個字罷了。不然縱別人說千好萬好,自己心里不舒服,日子也過不高興。將來想照什么樣的找,我都給你們做主!” 她的婚事是沒辦法。 高門之家嫁女,難免會更優先考慮利益。太太想把她嫁給溫從陽的時候,她也不能拒絕?!捳f得難聽些,一個庶女,如何敢瞧不上嫡母的娘家?讓理國公府怎么想? 況且太太也的確有為她考慮才如此決定。 她自己權衡很久,也選擇順其自然接受。 理國伯與太太的父親都沒納過妾,那時溫從陽和李如蕙也只是曖昧、沒界限,把她當知心大jiejie什么都說,并不像現在這樣,成了真正的夫妾。 后來要換成崔玨,她也是認真思考過,覺得完全沒必要拒絕。 雖然他是十八歲就得中探花、當年就升為六品侍講的天縱英才,而她的人生目標只有混吃等死平安活到老,到目前為止還帶著客氣的和睦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們根本還沒有深入了解對方,實際上可能并不合適……可連這個人都不要,她上哪找更好的去? 但某種程度上,青霜白鷺她們的選擇面會比她廣。而且,她覺得自己能完全理解她們在婚事上的各種不同需求。 在這個時代,即便出身“高貴”,身為女子,她能做的也有限。 但她可以在自己能力的范圍里,盡量成全身邊人的心愿。 估量著姑爺快洗完了,青霜便去請了陪房的嬤嬤進來,在臥房外等著侍候,她們都退出去。 臥房里一下就只剩紀明遙一個人。 崔玨花了足足小半個時辰給她寫的賓客名單還在手邊,紀明遙一張一張拿起來,整理好放在床邊幾上。 明天再看吧。來得及。這些親朋好友并不會在她回門之前到崔家來,專為見她。 只是,太安靜了。 浴室里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幾乎響在紀明遙耳邊。 她閉上眼睛,卻只能聽得更清楚。 水聲似乎停了。 他要出來了嗎? 紀明遙站起來又坐下,不知道該不該過去迎接??伤曤m然停了,浴室的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他在里面怎么了? ——崔玨在平復呼吸。 方才門外夫人的說笑聲隱隱約約傳進來,他只能強讓自己靜心。終于安靜下來,他又難免想起昨夜學的那些。 還不知夫人是否仍在怕,那般出去不妥。 可以了。 崔玨推開房門。 夫人就在門外等他。 她看上去還是很緊張。 雖然儀態毫無瑕疵,可她雙眸水潤,兩頰飛紅—— 察覺到自己的呼吸也又變得急促,崔玨又頓了頓才走過去,先牽住她的手。 掃視一遍臥房,看到放在幾上的名單,他先問:“夫人看完了?” “……沒有?!奔o明遙誠實說,“我看不下去?!?/br> 崔玨思考了一下她為什么看不下去,又飛速斬斷這項思考。 另起一句話吧。 握著夫人一起坐在床邊,他問:“還不知你從前在家都做些什么?!?/br> 紀明遙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讓他了解她的機會,正好,她也能試探他的態度。 她便更誠實地說:“其實在姊妹們里我是最懶的,平日不愛出門,也不愛作詩作詞,更不喜歡女紅,只喜歡在自己屋里看看雜書、偶爾練字,或和丫頭們投壺取樂,或吩咐廚子整治酒菜。有姊妹來看我,便一起畫一張畫、下兩局棋,再多便沒有了,她們都知道我懶?!?/br> 一邊說,她一邊仔細觀察崔玨的表情。 可惜,大多數情況下,別人從他眼中看不出太多情緒?,F在雖然是例外,可他臉上只寫著“我要和夫人先說說話、安撫好她的心情,再做別的”……其余真的沒有更多了。 崔玨只聽到夫人愛看書、練字,喜歡投壺,會畫、會棋。 至于其他,應都是在自謙。 他便想起了自己送夫人的那幅蓮花,和夫人送他的,被他收在書房,今日沒有帶過來的繡竹荷包。 他語氣又柔緩了些,說:“不如明日一同作畫?” 紀明遙:“……明日晨起要拜祖宗、見兄嫂,我還想見一見咱們院里所有的人,只怕沒有空閑?!?/br> 她是偶爾想畫,但不喜歡像上課一樣固定好時間畫哇!更不想以后夫妻間的情、情那個趣就是他教她畫…… “也是?!贝瞢k不疑有他,反思道,“是我想得少了?!?/br> 況且今晚還要—— 兩人對視一眼,又迅速移開。 紀明遙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忙和他一樣問:“不知二爺尋常在家無事,都做些什么?” 崔玨便答:“若無公事,便是讀書練武了?!?/br> 紀明遙沒問他都讀的什么書。 她怕都是她不想看的書,很難懂的、學堂里先生教一篇、就要她們寫至少八百字讀后感甚至還要仿寫那種。 新婚夜哎,她真的不愿意想起太多次上學的日子。 先生打的手板可疼了! 她只問:“二爺的劍法是怎么學的?” 崔玨道:“崔家祖訓,不可只為讀書荒廢四體,因此崔家男子人人習武,女子也可學騎射拳腳。我幼時的武藝為世交方指揮所教,后來隨父兄各處為官,又換過幾位先生?!?/br> 他便說:“你若想學,家里方便,我可尋個女先生來——” “二爺——”紀明遙趕緊喚了一聲。 教騎射習武的女先生,安國公府有的是哇!是她不想學。 她感覺到了,崔玨應該沒把她的大實話當真。 但實際的她,和目前為止他眼中的她,應該真的不一樣。 左右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可能再反悔。真叫他察覺到她的本性,可能又要花許多時間互相消化。 那具體怎么和他相處,就明日再慢慢摸索,現在她想趕緊問明白一個問題……就歇下。 不然,一會她真的會睡著。 怕崔玨被打斷說話心有不快,紀明遙反握住他,又謹慎地靠近他一寸。 看他真沒生氣,她才笑問:“是我忽然想起:今日拜堂后,竟是軟轎抬我來的。不知這軟轎是何人安排?” 夫人靠近了。 崔玨順勢松開她的手,攬上她的肩頭,還記得回答:“是大嫂安排的?!?/br> “果然是孟jiejie……”紀明遙說。 明日一定要當面相謝。 崔玨的手到她腰間便停下,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說:“該改口了?!?/br> 他的父母兄嫂,今后也同是她的家人。 “明日再改?!奔o明遙腰間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