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風凝夜累了,不再掙扎,由著宋時景把他丟回床上,塞進被窩里。 “孤說了,想走可以,和孤說說你身上的傷哪來的?!?/br> “不知道?!?/br> 宋時景蹙眉,以為是風凝夜不愿告訴他,遂捏住他下巴,逼著風凝夜看他的眼睛,威脅道:“你最好老實回答孤的問題,否則,墨七的命……” 風凝夜眼神一凜,“你威脅我?” “是?!?/br> 風凝夜不是認輸服軟的人,換作其他侍衛,有人要殺他們,風凝夜頂多保證事后為他們復仇,但宋時景拿捏的是墨七,自幼陪伴保護他的侍衛,饒是風凝夜再狠辣無情,也免不了動惻隱之心。 僵持了半刻鐘,風凝夜不甘道:“我已經告訴你了,不知道?!?/br> “不知道?” “嗯,忘了,受過太多傷,哪里能一一記得,只要還活著,那些傷就無所謂?!?/br> 風凝夜說話半真半假。 不知道是真的,可能與他丟失的記憶有關。 無所謂是假的,胸口的傷一看就是劍尖貫穿所致,要命的那種。他替自己心疼。 “回答完了,放了墨七,放我走?!?/br> 宋時景憋著一口氣。 他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實在不愿放他走,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做不出耍賴的事。若要再逼問,很可能答案沒有,要命一條。 權衡之下,宋時景答應了。 …… 時隔三天,墨七再次見到主子,一個飛撲,滑跪到風凝夜腳邊。 “主子,屬下失職,叫小人得志,屬下甘愿領罰?!?/br> “小人”宋時景氣哄哄撇頭,小聲嘀咕:“狼心狗肺?!?/br> 風凝夜薄唇輕抿,佯裝沒聽見,單手拉起墨七,安慰道:“不怪你,是我托大?!?/br> 早知那日堅持不住,他就不該進宮,白白耽誤時間不說,還背了一口大黑鍋,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此事若是讓舅舅知道了……不敢想象。 他按住墨七肩膀,背過身悄聲叮囑:“這次的事,一個字不許傳回去?!?/br> 墨七點頭,“是?!鳖D了頓,想到離狐貍給主子看過病,不確定道,“主子,離子卿……” “他怎么了?” “您暈倒當晚他曾潛入東宮給您看病?!本碗x狐貍那張嘴,那放蕩不羈的性子,會為主子保密? 墨七不信。 風凝夜笑了笑,“他不會?!?/br> “為何?” “因為我出事,他難辭其咎?!?/br> 主仆倆正說悄悄話,福伯前來稟報:“殿下,車駕已準備好,何時出發?” “立刻?!彼螘r景轉頭招呼,“右相與孤一起?!?/br> 見風凝夜要拒絕,墨七撞了下他胳膊肘,小聲道:“主子,您的馬車停在宮外。從東宮走,一時半刻走不完。而且您大病初愈,不宜勞累?!?/br> 風凝夜聯想起三日前的風雪天,“那日……” “屬下擔心您,所以自作主張,請太子碰見您就載您一程?!蹦呃侠蠈崒嵳f。 “代價呢?” 墨七搖頭,“他說單獨與您談?!?/br> 風凝夜了然,在宋時景催促下,追著他腳步上了馬車,剛坐下,開門見山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殿下想要什么,可以直說,本官不一定給?!?/br> 聞言宋時景氣笑了。 “右相大人真實許多啊?!?/br> “實話實說罷了?!?/br> 言罷,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就這樣一路沉默著抵達右相府。 風凝夜透過車窗縫隙看到死氣沉沉的府邸,心里莫名壓抑,頭一次對爾虞我詐產生了厭倦情緒,想在車廂里多坐一會兒,他就能多清靜片刻。 但時間有限,總有盡頭。 近一炷香后,風凝夜睜眼,桃花眸熠熠生輝,“殿下想好了嗎?本官不喜拖欠人情,請殿下盡快給出答案?!?/br> 宋時景摩挲左手的玉扳指,眼神深邃,穿透靈魂,看了許久,他忽然欺身而上,雙手撐在風凝夜身體兩側,左腿別住風凝夜的腿,臉幾乎貼著臉,鼻尖相觸,呼吸交融。 他問:“你是不是失憶了?” 距離太近,他的話在耳邊炸響,像是在直接拷問靈魂,風凝夜無處躲避,無處隱藏,呼吸停滯,目光被吸入對方眼中,大腦都停止了思考。 “阿夜哥哥,你是不是,失憶了?” 宋時景輕柔緩慢,一字一頓地重復,風凝夜心弦崩斷,腦海里天人交戰,記憶深處似有什么東西關押不住,想破封而出。 劇烈的刺痛感襲來,敲碎宋時景編織的溫柔,風凝夜猛地推開他,后背撞向車壁。 “小心!”宋時景伸手阻擋。 第十七章 端倪初顯 “小心?!?/br> 話音未落,車廂劇烈晃動一下,里面傳來撞擊聲和茶盤墜地的悶響。 墨七和福伯對視一眼,趕緊過去查看。 “主子?!?/br> “殿下?!?/br> “無礙?!彼螘r景及時出聲,禁止他們進來。 墨七可不管,右手按住腰間劍柄,緩慢邁出一步,眼睛直勾勾盯著墨竹色車簾,警惕道:“太子殿下,我家主子該下車了,請讓在下接主子回府?!?/br> 車內無聲。 “請讓在下接主子回府!”墨七重復,再往前邁出一步,劍隨之抽出,折射出刺目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