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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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梔推開西廂閣的院門時,正看見林香坐在廊下做蓮花燈。林香手指靈巧地翻動著彩紙,一片片花瓣在她手中漸次綻放。 玉梔在她身邊坐下,伸手輕輕撫過那盞未完成的蓮花燈,贊嘆道,林香jiejie的手真巧。 林香抬起頭,露出笑容,小姐來了。這不是快到乞巧節了么,夫人讓我多做幾盞蓮花燈,說是到時候讓姑娘們去江邊放燈祈福。 彩紙細膩的觸感讓她想起去年的乞巧節,江面上星星點點的燈火。 淅川的習俗,逢乞巧節,未婚男女皆出門,男子手捧鮮花,遇到心儀女子,便贈之。 去年乞巧,玉梔懷中繽紛花束,衣袖亦染淡淡花香,贈花者眾多,具體是誰送的已難追憶。路旁女子投以羨慕之意,而她心中唯感倦怠,花雖美,終非她心之所向。 聽說今年的集會比往年還要熱鬧呢。林香一邊說著,一邊將最后一瓣蓮花粘好,小姐可要去? 玉梔心底矛盾,雖然尚未婚配,可實際上已經是侯府的通房,那乞巧節是女兒節,又是未婚男女的節日,少男少女的集會她一個婦人乞能涉足? 正要答話,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宋依依提著裙擺從房里跑出來,雙髻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玉梔jiejie!你可算來了! 慢些跑,小心摔著。玉梔連忙起身扶住她。 宋依依喘著氣,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起紅暈,jiejie,乞巧節我們去江邊放蓮花燈好不好?聽說今年還有花燈游船,可熱鬧了! “這...” “去嘛去嘛,從前娘都不讓我去,說我年紀小?!彼我酪勒V劬?,繼續祈求,“懇請jiejie垂憐,娘說這是少年人的集會,她不便同行,唯望jiejie帶我去了?!?/br> 玉梔低下頭,纖指不自覺地撫弄衣袖上精致的繡紋。公子素來嚴苛,平日即便前往西廂,亦須向綠屏稟報,何況夜赴江畔參加乞巧集會,更是難上加難。 她看著小meimei殷殷期盼的眼神,不忍直言婉拒,正自躊躇間,姨母自房中款步而出。 “侄兒來了,姨母正要找你?!绷闲θ轀厝?,玉梔隨即欠身喚了聲“姨母”。 “娘!”宋依依疾步上前,挽住柳氏的手臂說,“我們在說乞巧節去江邊放蓮花燈的事?!?/br> 柳氏輕撫女兒之手,目光轉向玉梔,溫言道,“侄兒,你帶依依去吧。她今年十歲了,尚未見識過乞巧節慶?!?/br> 宋依依立刻抱住玉梔的胳膊,輕搖懇求,“jiejie,帶我去嘛!聽說乞巧節可好玩了,花燈璀璨,歌舞升平,還有好多美味佳肴!” 玉梔被她晃得頭暈,卻對她無可奈何,于是點她額頭道,“你呀,長不大,就知玩?!?/br> 玉梔jiejie~宋依依拉長尾音撒嬌,“你就帶我去嘛!我保證聽話,不亂跑,不惹事!” 柳氏亦勸道,“是啊,侄兒。依依自幼鮮少出門,此次正好讓她見見世面。你就帶她去吧,順便帶春桃一起去,叁人同行,彼此亦有照應?!?/br> 玉梔看著宋依依期待的眼神,又想起去年乞巧節那番熱鬧盛況,心中不禁泛起漣漪。她輕咬朱唇,終頷首應允,好,我帶你去。 宋依依聞言,雀躍而起,柳氏則輕撫玉梔的發髻,溫言道,“好孩子,你也該出去走走了。整日悶在府里,人都要發霉了?!?/br> “嗯?!笨伤闹蟹赋畛畹氖?,又要如何向公子提及這事。 ....... 回府的路上,天邊下了小雨。 細雨如絲,自九天垂落,輕拂塵囂,檐下珠簾般的水滴串聯成線,敲擊青石,發出清脆樂音。 玉梔站在廊下,望著檐角垂下的雨簾出神。細雨綿綿,將整個公子府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玉娘?身后傳來一聲輕喚。 她回過頭,看見綠屏正撐著油紙傘站在廊柱旁。綠屏今日穿了件翠色褙子,一雙鳳眼里透著幾分精明。 綠屏jiejie。玉梔問道,公子可曾回府? 綠屏依舊那副面無表情,只不過聽她這樣問,心底生了幾分戒備,公子下午就回來了,這會兒在書房呢。她頓了頓,冷聲道,公子吩咐了,不見客,玉娘還是回房等著吧。 玉梔輕抿朱唇,目送綠屏背影漸行漸遠,雨絲斜斜飄進,打濕了她的裙角。她低頭看著青石板上斑駁的水漬,心中思緒萬千。綠屏終究是大夫人的人,許是因為正房態度有變,綠屏才對她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如今防己如防賊,可如若真不想讓她靠近公子,為何不將她遣回西廂? 回到房中,許久仍不見公子召見。公子自宮中歸來,已有兩日,卻并未見她。 窗外的雨聲漸漸大了,打在芭蕉葉上,發出噼啪的聲響。玉梔咬了咬唇,終是起身往書房去。 遠遠地,她就看見薛貴守在書房門口。薛貴可今日見她來了,竟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玉娘怎來了?薛貴壓低聲音,爺正在溫書,吩咐了不見客。 我...玉梔剛要開口,就聽見書房內傳來一聲輕響,似是筆擱在硯臺上的聲音。 外頭是誰?公子的聲音隔著門傳來,低沉中帶著一絲不耐。 薛貴正要回話,玉梔已經開口,是我。 屋內靜了一瞬,隨即傳來腳步聲。門被拉開一條縫,薛貴側身讓開,示意她進去。 書房里點著檀香,裊裊青煙在燭光中盤旋。宋昱站在書案后,一襲青藍沙青色錦袍,襯得他愈發清冷。 見她來,他執筆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她,何事? 玉梔福了福身道,爺,過幾日便是乞巧節,奴婢想帶小妹依依出府... 話未說完,筆尖已經頓在了紙上。一滴墨漬在宣紙上暈開,宋昱卻沒有理會,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玉梔被他看得心里發慌,下意識地絞緊了手中的帕子。她總覺得公子的目光里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審視什么。 乞巧節?他放下筆,聲音淡淡的,你可知那日街上人多眼雜? 奴婢會小心的... 不必說了。公子冷聲打斷她的話,不準。 玉梔愣住了。她沒想到公子會拒絕得這般干脆。往日里,公子雖冷淡,卻從未這這般不近人情。 可是...她還想再說什么,卻見公子已經重新執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燭光映在他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襯得他的輪廓愈發冷峻。 玉梔福了福身,轉身離去。她沒看見,在她轉身的瞬間,公子手中的筆尖重重一頓,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墨痕。 走出書房,雨已經停了。檐角滴著水珠,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玉梔抬頭望天,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她不知道的是,書房內,宋昱正盯著案上那封未拆的信箋,眸色深沉。那是前日表兄托他轉交的,約她去乞巧節相會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