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她不會允許這般的事情發生,因愈發冷靜下來,繃緊了身子。 那侍衛卻是將姜懷央所言的賜婚當了真,連忙道,“白姑娘,你怎么能翻臉不認人,明明方才還許了——”他頓住,不再往下說。 她覷了他一眼,眼含警告。 “臣女不認識他?!卑字貜偷?。 太后見狀不妙,附和著,“既是真不認識,那必是胡亂攀附者,拉下去處置了便是?!?/br> 太后出了聲,姜懷央還是多少要顧及著她一分薄面,“既如此,該如何處置?” 侍衛渾身一顫,幾乎想到了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結果,劇烈掙扎起來,口不擇言地混罵著她,字字不堪入耳。 她無半點反應,垂首半晌,道,“不若賜死罷?!敝挥羞@樣,方能徹底絕了后患。 姜懷央似是覺得有趣,低低笑了聲,旋即斂去了笑,下令道,“那便按白姑娘說的做?!?/br> 此話一出,如同當頭一棒,使得侍衛脫力跌坐在地,直至有宮人來拽他,他才如夢初醒,一雙眼狠狠地盯著無動于衷的白之琦,一會兒求饒,一會兒罵著她。 他遣詞粗鄙,死亡的威壓下,更是什么都顧不得了。他口中的話像是一雙大手,將白之琦渾身的恥意都扯出,可她偏生還要裝作無事的模樣。 侍衛被拖了下去,聲音愈發遠了,但其中狠戾不減,直扎入她的耳中。 白之琦反是松下了一口氣,正待說什么,卻聽殿門外有人鼓掌道,“看來小人正趕上了一場好戲?!逼醯な构潝y幾個同族人浩浩湯湯而入。 契丹使節似乎總歡喜拿架子,每回受邀皆是姍姍來遲。 她聽又來了人,可未得令,一時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使節目光落在她身上,毫不客氣地肆意打量,“雖知蕪國人文弱,不善舞槍弄棒,卻不想還有欺凌女子的習俗?!?/br> 他一上來,便黑白顛著說,顯然是含了挑釁之意。他饒有興味地等待著新帝的反應。 見姜懷央神色淡淡,他心下不滿,眼珠子一轉,又添道,“貴國人還需多放些心思在習武上才是,不然可是不禁殺的?!?/br>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嗤嗤笑起來,“小人猶記得上回交戰,就是因為陛下之失,才使小人手中的劍,得以穿過貴國副將的身軀?!?/br> 所有被刻意回避的舊事被牽扯出來,連著筋帶著骨。姜懷央捏著杯盞的指尖微微收緊,眸色沉沉。 他不禁去假設,那時他若是注意到此人沒死透,多補一劍—— 元副將是不是就還能隨他回大蕪。 只是,此事還輪不到這人的置喙什么。他掀起眼皮,眼底波瀾暗涌,仿佛再多加一道力,便要傾瀉出滔天洪水。 那使節還在不知死活地繼續挑釁。 “噗嗤,”他模仿這利刃破開rou體的聲音,似是被自己逗樂了,高聲笑道,“真是如聞仙樂啊?!?/br> 溫雉臉色也不太好,悄悄瞥了一眼新帝。 此事雖過去多年,但一直是他心里一個難以淡去的郁結,元副將的笑靨,兩人并坐時的高談闊論,一樁樁一件件,當時尋常的,無不成為如今更深的枷鎖。 在午夜夢回里,拉著他嘗盡假設中的生死。如今被人用此事這般挑釁,難保不失了理智。 姜懷央緩緩勾起唇角。其實眼前不過是一個小小使節,契丹還有求于他,就算是此人沒了,也無大礙的罷? 他猛地抽出身側的長劍。 燈火籠罩下,映得長劍泛出駭人的寒光。 第205章 殺意 姜懷央手持長劍,一步步踱下臺磯。 滿室皆靜,人人眼觀鼻鼻觀心,不聞一聲咳嗽聲。跪于堂下的白之琦哪里見過這般陣仗,也顧不得這許多了,跌撞著往邊上去。 入宮前不會被允許帶著刀劍,使節亦不曾想到他會拔劍,不由退了一步,“陛下難道要因為幾句話便與小人動手了不成?” 大蕪皇帝難道瘋到連他的使節身份也不顧了嗎? 他是見過此人的手段的,這會兒心下也有些發虛。他對上那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打了個冷顫,口中不依不饒,“陛下就不怕吾王起兵?” 大不了再戰一場。 姜懷央暗道,步子不停。他在使節跟前立住,眼見緩緩舉起了長劍。 身后忽地有一個溫軟的身子擁住他,他發涼的手也被覆上,那纖細的指尖鉆入他的指縫,“陛下息怒?!?/br> 她的嗓音溫柔得厲害,像是從天際傳來,不似真切。 阮玉儀發覺他手上松了些力道,因將那長劍挑開。一個契丹人死是小事,但若對方是使節,則不可輕易動了。 能被派來出使的人,難道會是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嗎?其死,難保不會惹得契丹大怒。戰爭從不是一人之事,那是天下百姓的事。 長劍從姜懷央手中脫離,應聲落地。 她正吁出一口氣,手卻忽地被身側的人反手扣緊,眼下也想不起還在生氣的事兒了,任由他牽著。 她抬眸對上使節的眸子,“使節若只從大蕪盛行詩詞歌賦一事,就斷定了我大蕪人文弱,豈不有失偏頗?”她悠悠揚著尾音,面對比自己高出一個多頭的異域人,竟是分毫不顯弱勢了去。 使節見劍落地,心中一松,眼神便又不規矩起來,來回在她身上逡巡打量,“偏頗與否,稍一比試便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