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在阮玉儀的安排下,她被假充槿妃送進來,因著有錦衾作掩,無人懷疑。 外邊看守的宮人,一聽來者是阮玉儀,甚至不過問新帝,便將她放了進來,這也給了她可乘之機。 新帝尚未回來,大殿中落針可聞,她卻聽見自己心如鼓擂。 她知道,她的癡念俱都將在今夜實現。 大殿中點了熏香,馥郁又沖人的香氣盈滿室中,許是這香起了作用,她身上泛起了難以抑制的燥熱,指尖也燒得通紅。 她不自覺幻想著那個人從大門踱步而入,揭開包裹著她的錦衾,深深摟住她,就同待長安宮那位一樣。 他身上的氣息將盈滿她的鼻息,清冽,攝人。 她面上愈發紅了,這般病態的紅,像是要滴下血來。她張唇喘著氣,涼氣灌入她的喉中,撕裂般的疼痛。 耳邊傳來了腳步聲,以及他身邊那位近臣的聲音。 她動了動唇角,琢磨著待會兒該如何展現出最動人的笑靨。 衣料摩擦的聲音,門再次開合了下,她知道這是溫雉退出去的動靜。 心跳得她有些承受不住,幾乎要沖破身體一般。她攥緊了指尖,死死盯著眼前的黑暗。 錦衾終于被掀開,涼氣將她裹挾,她彎起唇角。 這會兒她的鬢發應是沾在頰上,狼狽且誘人的模樣,她滿以為他會俯下身下來,與她耳鬢廝磨,卻瞥見他蹙著的眉,滿眼厭惡。 白之琦心一沉,顫聲喚,“表哥?” “誰允你進來的?” 她踢開纏著身子的錦衾,手腳并用爬下床榻,欲望他身上栽去。不想他絲毫不為所動,讓開一步。 她跌到了地上,溫熱的身子與寒涼的地面相貼。她不死心地抬起頭,卻見他舉步離開。 不,她不要被丟下。 他不會知道,若是今夜被丟下,她將會受到怎般的嘲笑。 身側有宮人上前來拉她的手臂。她自己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追去。 月色皎潔,如水般在整座皇宮中凝了一層冷霜。新帝早不見了身影。白之琦的指尖掐進手心,她不信那香沒有作用。 ——可他不在乎。就算做到這種地步,他也要抽身離去。 心底有個聲音這般告訴她。 寒風侵肌噬骨地一下撲來,她有些分不清冷熱,心上攀上密密麻麻的失落,她失了氣力,這才感受到身子發軟。 她腦中昏漲,哪里還有余地思量,踉蹌兩步,摁上殿外侍衛冷硬的輕甲,溫軟的身子貼了上去。 . 卻說姜懷央抽身離開養心殿后,吩咐人記得換被衾,便折去了長安宮。 長安宮已挑了燈,宮人正準備落鎖,猛地瞥見他,驚得手中一顫,忙側開身行禮。 他冷著臉,徑直走入她的寢殿,衣袂在寒風中翻飛,獵獵作響。 小娘子正半張臉埋在柔軟的被衾中,睡得安然,她呼吸清淺,纖長的眼睫垂落著,仿佛一只精巧的瓷人兒。 阮玉儀是叫下巴處的疼痛給弄醒的,睜開一雙朦朧睡眼,便瞥見一抹玄色,幾乎要融入夜色里。他背對著窗子,擋住了所有月光,擲下一片陰影,將她牢牢攏住。 她眉心一跳,正想說什么,下巴處的力道又加了幾分,她蹙起眉,哼了聲,“疼?!?/br> 他的手果然松開,“泠泠倒大度,出真是乎朕的意料?!闭媸情L本事了,串通著旁人,一手安排這出好戲,自己卻安然睡著。 她究竟將他看做什么? 他死死壓下怒火,沉著眸色,環上她的腰肢。 阮玉儀意識到這是沒成,默了會兒,道,“宮中嬪妃零落,陛下又只來臣妾一處,臣妾不勝惶恐。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br> 她腰上的那只手,仿佛冰冷的蛇類,雖只是搭著,可她毫不懷疑這只手下一刻會將她攔腰掐斷。 因而她說話更為謹慎,“白姑娘可是做了什么令陛下不快的事?”她搭上他環在她腰間的手,如尋常般輕輕如勾弄。 她嗓音柔軟平和,仿佛她這是做了分內的,天經地義的事,是全然在為他著想。 姜懷央眸色更沉。 可他要的壓根不是她的解釋。他撫上她的眼眸,那是一雙怎般的含情目,只是這瀲滟水光之下,卻疏淡寒涼,空無一物。 看得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他不由得想,從來動情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人。 溶溶月色里,他隨手扯過系著帳幔的鮫綃帶,其三指寬,恰好能遮住她一雙含露目。這樣遮住了,是否就不會看見她那雙疏淡的眼眸。 被剝奪視覺的時候,所有的感官都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第200章 埋葬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瞧著快至年末,宮中添了不少花燭彩燈,掛了各色簾櫳綢緞,往來役使的宮人更為忙碌了起來,更別說執掌六宮的阮玉儀。 雖則忙碌,卻鮮見新帝來尋,她倒是覺著自在不少,可姜懷央那邊卻是有意晾著她,見小娘子絲毫沒意識到,心中益發氣了。 溫雉立在一側,不斷那眼覷著他,斟酌著開口,“陛下,今兒可要去長安宮那邊?” 他手中的筆一滯,冷聲道,“不去?!苯又致袷讜碇?。 他倒要看看她何時會來尋他。 長安宮那邊卻是不知曉這些的,暖日當喧,阮玉儀坐于庭院中打著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