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太后心下滿意,嗓音也溫和了不少,“故哀家這幾日便一直在思量,這么著不行,總得在這宮闈里多添幾個人?!?/br> “只是央兒著孩子有一直記恨著哀家,哀家的話,他是聽不進去的?!?/br> 阮玉儀溫聲道,“娘娘只管吩咐便是?!狈凑@宮中日后不會不添人,不若借此機會,討了太后的好,也免得他總往她這處來。 “哀家覺著琦兒便不錯,她心思純良,又是個體貼的,也好為你分擔些?!?/br> 這才是此番太后的目的。 太后關注著阮玉儀的神色,想從其間看出點不情愿來,但她并沒有。 “臣妾也覺著白姑娘是個好的?!彼樦蟮脑捦碌?。于她來說,不論是白之琦還是黃之琦,誰都一樣,只要能幫著將他從自己這處分些神去。 她哪里不明白,太后想將自己母族的姑娘塞進來,是想要幫著自己坐穩了這個位置。 聽了她的話,太后連道了幾個好,臉上都快笑出花兒來。有了長安宮這位的幫襯,接下來就輕省許多。 “只是臣妾怕不便直接與陛下說——” 太后的臉色變了一變。 阮玉儀繼續道,“臣妾這里有一個計策……”她稍稍壓低聲音,將話送入太后耳中。 她愈聽,愈松了神色。 . 阮玉儀在太后這處坐了小一個時辰,方才款步而出。 外頭不比慈寧宮里,尚還飄著雪。她攏了攏斗篷,卸去在太后面前從容乖順的偽裝。她輕聲問木香,“我這么做真的對嗎?” “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蹦鞠阒还軋远ǖ卣驹谒纳韨?,何況帝王家無情,本就不適宜交付真心。 她稍稍安下了些心。 長安宮外,有一頎長的身影正負琴立著,似乎是感受到身后來人,回過身來,衣袂飄然如輕煙。他疏淡清冷的眸中染上笑意,“見過娘娘?!?/br> 阮玉儀在合宜的距離停下了步子,溫聲道,“本宮不記得自己曾傳喚過你?!?/br> 宣嬈將頭垂得更深了些,“是小的叨擾?!?/br> “進來罷?!彼e步跨過門檻,衣裙下露出一角紋飾精巧的嵌朱繡鞋。 殿內,炭火燃出的暖意,裹挾著熏香的氣味悠悠彌漫開來,使得置身其間的人不由放松下身子。岑禮入內,在盤中添了些果子。 宣嬈垂首布琴,忽地道,“娘娘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緣何如此說?”她去拈蜜餞的手一頓。 他的嗓音很清澈,如清泉過石,一張面皮也能輕易便哄人放松了警惕,“小的看娘娘面色不佳,似懷有心事?!?/br> 心事?她何來心事。 若白之琦那邊成了,她也該感到輕快才是。 “也許是小的多事了,”他撥弄了下琴弦,輕聲道,“娘娘該少用些藥,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彼ь^,對上岑禮的眸光。在阮玉儀看不見的角度,岑禮對他微微頷首。 他接著道,“不知娘娘近來服了何藥?小的有一師兄,略通幾分藥理,想來能幫上娘娘?!?/br> 這理由雖找得撇腳,但好歹算是完成了新帝的吩咐了。 至于他這個略通藥理的師兄,也確有其人,算不得欺騙。 他雖在戲中扮作女兒家模樣,可到底是男子,新帝自是不會輕易放心他出入宮闈。 但新帝又看中了他的一雙手并一副嗓子,在他表了忠心,加上觀他行動恭謙規矩,這才允了他入宮見她。 眼下他這般說,是為了幫著新帝試探她,是否有另尋了方子服避子的藥物。 聽她如此說,她只當他是好心,道,“近來倒是不曾服藥?!?/br> 第199章 撇下 幾曲罷,阮玉儀便稱乏遣宣嬈退下,“木香,賞?!?/br> 木香取了早備好的荷包,從衣袖相接處,笑盈盈地遞與他,“勞煩公子了?!?/br> 他接過荷包,也不掂量一二,欠身謝過。他知曉岑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因而片刻不能松懈,始終保持著一個疏冷的距離,神色間帶著些傲氣。 直至出了長安宮,他身上那道視線的重量才撤去了。 他解開那淡青色的荷包,里邊裝著幾塊碎銀。他翻弄了下,底下果真有一張字條,上邊的字跡娟秀非常,看下筆的流暢和力度,像是出自專習過字的名門貴女之手。 上邊所書,是要他幫著弄一味丸藥來——那是避子的丸藥。 他掃了眼后收好,神色不變,掂了掂背上的古琴,舉步離開。 . 至稍見夜幕垂落,木香溫了牛乳,端至阮玉儀面前,“娘娘,都安排妥當了。至于旁的,還要看白姑娘的?!?/br> 她輕輕嗯了聲,端起牛乳小口啜飲。溫熱滑入喉間,唇齒間尚留著醇香。 她稍加梳洗后,便打算就寢了。 木香為她放下帳幔,問道,“小姐,今兒可還要留盞燈?” “不必?!备糁鴰め?,她的聲音似也被削弱了幾分,顯得極輕。今兒他該另臥溫柔鄉,又怎會再來長安宮。 何況,她原也沒有點燈就寢的習慣,留著燈的時候,俱是她尚未睡去的時候。 她躲在被褥中混想了會兒,終是在自己紛雜的思緒中沉沉入睡。許是白日里累著了,她睡得分外安然。 而此時的養心殿中,燭光不斷搖曳顫動著,滿室燈火輝煌。白之琦裹著鴛鴦錦被,被送入床幔之中。她盯著眼前的黑暗,錦衾中有些悶,額發濡濕了,她也不曾將頭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