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她這師尊也太不靠譜了吧! 留什么不好,留一條漏網之魚,這下好了,要被一鍋端了。 正想著,身上傳來一陣拉扯感。 毛茸茸溫潤的呼吸灑在她臉上,沒挪幾下都會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幾口氣,隨即堅持不懈地繼續這一行動。 虞初羽一時間不清楚它究竟想干什么,那道這里還有另一個出口? 正想著,毛茸茸的動作終于停止了。 臉頰處又傳來濕潤的舔舐感,這一次,虞初羽還依稀聽見了幾聲小獸低低的嗚咽聲。 只是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漫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 她依稀察覺出小家伙想做什么,身上急出了一身冷汗,偏偏所有的聲音都堵在喉間,怎么也發不出來。 明明rou墊踩在地上沒發出任何動靜,虞初羽卻似乎能感受到毛茸茸離她越來遠,正在朝那嘈雜聲來源的方向而去。 片刻后,外面傳來一陣驚呼:“它出來了!在那兒!快追??!” “蠢貨,還破什么陣!趕緊跟上!要是霜月回來絕對沒我們好果子吃!” 所有聲音一并遠去。 四周是死一樣的寂靜,在這片寂靜中,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穿過層層陣法,緩步而來。 …… 眼前的黑暗驟然褪去。 虞初羽垂眸,扶上自己胸口。 先前的情緒卻一并被帶了過來。心頭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壓抑的感覺久久揮之不去。 她深吸了口氣,抬起頭正準備打量當前的情形時,突然身體一涼。 只見身后的人直直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虞初羽不禁愣了下,抬起手才發現,自己周身變得半透明,依稀是靈體的狀態。 她抬頭左右看了看,此處依稀是個地牢的模樣,濃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夾雜著令人作嘔的rou類腐爛的氣味。 四周的墻壁都由堅固的石頭壘成,不算里邊一個個的小隔間,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籠。 石壁上懸掛著橘黃色的燈,印出墻上、地面上黃褐色的痕跡。 虞初羽一時間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如果說先前那一幕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那現在這又是什么? 沒糾結多久,虞初羽干脆跟上方才的兩人。 看兩人的穿著像是大戶人家的奴仆,此時走在這地牢中卻渾身透著股散漫勁兒,看那輕車熟路的樣子顯然對這里邊的動靜門清兒。 虞初羽借著靈體的便利,直接穿過兩側的鐵欄,朝里邊探去,卻是空無一物,只留成套令人膽寒的殘酷刑具,以及滿室觸目驚心的痕跡, 走著走著,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凌厲的鞭聲。 一并傳來的,還有男人愉悅的喟嘆聲:“妖族果真比那些便宜畜生經玩兒多了,怎么弄都不會死。這錢花得不虧?!?/br> 后半句似乎是對旁邊的人說的。 果然一道諂媚的聲音接上:“少爺您開心就好!這東西能成為您的玩物是它的榮幸,便是死了,想要補上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這死的我見多了,怎么都死不掉的才有意思?!蹦腥寺唤浶牡卣f。 “是是是,小人愚鈍了?!?/br> “可惜之前看中的修士被阿姐發現了?!?/br> 諂媚的聲音作勢壓低聲音,但再地牢的回聲下依舊讓人聽得清清楚楚,顯然也沒有什么掩蓋的意思:“少爺若是喜歡,小人一定給您找到門路,絕對不會讓夫人知道?!?/br> 男人沒有回答,不過再開口時,聲音中顯然透著幾分滿意:“把我那小刀拿來?!?/br> 那兩名奴仆看見男人的身影快步上前,恭敬地喚了句“少爺”。 虞初羽這才看清男人的模樣。 光看外表還是個人模人樣的清秀公子,如果不是剛剛聽見他們的對話,虞初羽怎么都想不到眼前之人竟是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施虐狂。 男人聞言腳步不停地朝牢房深處走去,手上還把玩這一把閃著凜凜寒光的匕首,刀刃上依稀可見涂了層墨綠色的東西,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那道墨綠似乎還在匕首上蠕動。 在光影交錯的位置,躺著一個看不清模樣的東西,想必便是他們口中的妖族。 虞初羽視線觸及那團黑色之時,心臟莫名抽了下。 外頭的人探了探頭,似乎有幾分不放心:“少爺,要不還是我們來吧,這怎么說也是個妖族,要是上到您就不好了?!?/br>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還不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弱嗎?不過是個連化形都不會的廢物,少爺我連修士都玩過,還怕這玩意兒?”男人的聲音中滿是不以為意,不過一想到馬上就會噴涌而出的血液和那撕心裂肺的慘叫,眼底又迅速浮現出癲狂的興奮。 他腳步頓了下,轉頭問:“這是第幾刀了?” “回少爺,是一百九十八刀?!?/br> “那今天就湊個整吧?!蹦腥颂蛄颂蜃齑?。 虞初羽見他朝那妖族走去,面露不忍,穿過鐵欄先男人一步站在那妖族面前,這才發現地上躺著一頭模樣慘烈的狼。 原本光滑柔順的毛發此時一縷縷地同大大小小的傷痂結在一起,變得暗淡無光,而幾個不做人的主仆口中的一百九十八刀更是半點不虛,從已經止血的小口到深可見骨的大口不一而足。 這白狼至今還能活著倒真是同他們說的那樣,命大。只是不知以它現在的情況還能撐多久 也不知道已經流了多少血,它身上的毛發大半被染成了紅色,只有耳朵邊的白毛依稀能夠證明它白狼的身份。 而以它俯趴的地面為中心,地面的顏色由深至淺朝外輻射過去,和他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等虞初羽回過神來時,手已經不自覺地撫上了白狼的腦袋。 就在這時,白狼猝然睜開眼睛。 那雙漂亮的如藍寶石般的眼睛此時卻只剩下白茫茫的空洞。 虞初羽動作一滯,不確定剛剛那一瞬是不是錯覺。 白狼的耳朵動了動,在聽見背后的聲音后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虞初羽視線冰冷地看著拿著匕首靠近的男人,試圖阻止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穿過對方的身體,徒勞無功。 男人拿著匕首在白狼身上比劃了一陣,似乎找到了一個下手的好位置,滿意地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將刀尖對準它的右腿,仿佛慢刀割rou般緩緩挪動位置,側耳傾聽那皮rou撕裂的聲音,瞇起眼,露出沉醉的笑。 虞初羽指尖繃緊,一點點握緊拳頭,眼底壓抑中nongnong的怒火。 白狼渾身震顫了下,一開始似乎還能忍耐,過了一會兒,身體劇烈一顫,忍不住低吼起來,甚至用嘴去撕咬被割開的地方。 墨綠色的液體在傷口上穿梭。 虞初羽這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么藥水,而是密密麻麻的蠱蟲! 半柱香后,男人欣賞夠了這一出血腥的戲碼,混不在意自己身上濺了一身血跡的衣袍,滿臉饜足地走出石牢。 外頭,奴仆極有眼色見地抱著干凈的衣袍和盥洗盆等一應物什面容討好地等著,待他拾掇完畢,又是一副尋常富貴公子的模樣。而在他身后,白狼力竭地倒在血泊上,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 虞初羽指尖虛撫過白狼的傷口。 那處已經被它自己咬得血rou外翻,顯得猙獰極了。 她不忍心再看,撇過頭去。 失重的感覺再次襲來,有了先前的經驗,她意識到自己這是要離開了。 在周身徹底變得透明之前,她沒注意到,奄奄一息的白狼掙扎著抬起腦袋,視線落在她消失的方向,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 第40章 第 40 章 虞初羽茫然地眨了眨眼, 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的時候,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尚在夢里,直到看清室內的布局才清醒過來。 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兒, 意識尚且有些混沌。 剛剛那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曾經發生過的事還是幻覺? 她撐著手想從床上坐起來,手一動這才注意到床邊還趴著一個人。 是幽霽。 虞初羽后知后覺的回想起來自己先前明明倒在地上。 是他將自己抱到床上的? 那紅線…… 虞初羽垂眸無聲地端詳著眼前之人恬靜的面龐,似乎在確認什么,看了一會兒突然察覺出些許不對勁。 對方的氣息未免太微弱了。 “幽霽?醒醒?!庇莩跤鹕焓滞屏送?,床邊的人卻沒有絲毫動靜。 自己睡著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正想著,余光注意到枕頭旁滴落的血跡。沒有血腥味, 倒依稀帶著幾分山間霧淞般清冽的冰雪氣息。 虞初羽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唇齒間也充斥著這一氣息,手下的力道加重幾分:“醒醒!” 床邊的人指尖終于動了動, 茫然地抬起頭, 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看清眼前的人后, 他伸手毫無征兆地摟上虞初羽的脖子, 將臉埋進她脖頸邊像小動物般蹭了蹭,充滿依賴地喚道:“jiejie?!?/br> 虞初羽頓時僵在當場, 雙手還懸在半空, 放也不是推也不是, 看上去就像相擁一般。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一堆人齊刷刷地站在門外, 看清室內的場景后齊齊一愣。 虞初羽看著那扇被隨意推開的門不禁蹙起眉,冷聲道:“諸位這是何意?” 蘇茶左右看了看, 發現其余人都避開視線, 只好自己尷尬解釋:“初一姑娘, 失禮了。只是我們見你一下午不曾出來,先前在外頭喚了幾聲也沒得到回應, 大家擔心你出事,這才出此下策。還請初一姑娘見諒?!?/br> 她說著,正想將門帶上,這時身后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看來初一還真是受人歡迎呢?!?/br> 何逐風見他們站在門口也不在意,穿過一行人徑直入內。 蘇茶笑著婉言道:“何大公子,初一姑娘似乎還要休息,剛讓我們出來呢?!?/br>